“好吃的冰糖葫芦耶!”
“好吃的臭豆腐耶!”
“冰糖葫芦耶!”
“臭豆腐耶!”
“冰糖葫芦!!”
“臭豆腐!!”
洛阳城内,到处是商贩售卖的呼喊声,一位冰糖葫芦的售卖者与一位臭豆腐的售卖者,两人各占一隅,呼喊声一浪接过一浪。
至于四周的百姓,早被两人的喝喊声吓跑,而他们却以为是自己的呼喊声不够大,依旧倔强的喊着。
扛着冰糖葫芦串的是一位干瘦老头,此人身着破烂布袍,脸上皮肤老皱黝黑,肩上的冰糖葫芦也被风沙蒙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如同散落的煤球,总之非常难看。
所以他的冰糖葫芦非但不好看,且不好吃,要是有哪位小孩买了他的冰糖葫芦,若不是那小孩口味有问题,或说明那小孩兜里的钱不够了,才买这又难看又裹了风沙的冰糖葫芦。
摆臭豆腐摊的则是一位穿着儒士服的俊秀青年,一顶斗笠遮住那些吹向他脸面的风沙,他手中握着一柄铁铲,飞快的翻飞在臭豆腐摊上。
这一番喝喊下来,原本只为和那买冰糖葫芦的干瘦老头争个高低,可沿街的百姓也不再经过他的摊子。
臭豆腐本来就臭,经过他这么喝喊之后,人们却认为他这人的名声更臭,不愿再其售摊边逗留。
他认为是那干瘦老头阻挡了他的生意,脸上的阴霾之色渐渐浮现,心道:“该死的臭老头!定是他阻了本少的生意。”
对街的干瘦老头却想到:“连年的赋税徭役本就掏空了大隋百姓的腰包,我这好吃的冰糖葫芦卖不出去也是应该的,看来该转行了。”
他看了看街道上零丁的行人,无奈的叹了叹,拖着疲倦的步伐,以破烂的袍子遮住眼前的风沙,一步步的向街头走去。
豆腐摊上的俊美青年看那干瘦老头就要离开此地,手中的铁铲嗵的扔在一旁,趁少有行人注意,三两步跳到干瘦老头身后,一把扯住老头肩上的冰糖葫芦杆子,低喝道:“臭老头!搅合了本少的生意就想走了吗?”
“你……你要做甚?莫以为老头子会怕了你!”
干瘦老头也不示弱,瘦弱的肩膀一抖,将冰糖葫芦杆子扛到左肩,转过身就是一脚,朝俊美青年的肚子,砰的踢了上去。
“啊!该死的!”青年应声倒地,一身质地华贵的衣袍被黄沙擦得邋遢无比,头上的斗笠也掉在一旁。
他一脸狰狞的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
干瘦老头以为他会把尘土扔向自己的眼睛,忙以袖袍蒙住眼睛。
呼的一声风沙吹过,老头听到了尘土落在自己身上的声音,万幸自己及时的以袖袍挡住了眼前。
睁眼却见俊美青年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看着他左肩上的冰糖葫芦。
那风沙扔出的地方乃是他的左肩,原本卖相不好的冰糖葫芦,现在变得更加糟糕,现在即便是那些兜里没几个铜子的小孩恐怕也不会来买这样糟糕的零食了。
干瘦老头怔在原地许久,心中的怒气起伏不平,他整个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浓重,浓重,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但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念书的孩子。
他耸拉着皱脸,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看那俊美青年的脸色,沉重的步伐继续转身向前。
“我多利思兰远从倭国来此谋生,大隋百官欺负我就算了,就连你这臭老头也欺负我!”
俊美青年愤恨的看着老头那枯瘦的身形,分明就是一个该入土的死老头,却让他丢了面子,彻底的失去了身为倭国子民的尊严。
于是他捏紧了拳头,怒气一冲,跑到豆腐摊前抽出一把油津津的横刀,大喝一声“去死吧!”
俊美青年迈着狂大的步伐,横刀像最狠辣的追命刃,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刺向干瘦老头的背部。
这时,干瘦老头感到了来自身后街道的横刀之冷,无奈道:“原以为远离了军队厮杀就会停止,哪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停住了脚步,心中忽起一股热血,就像那几年与突厥人厮杀时那样,肩上的冰糖葫芦串就是他的横刀。
他不再想自己动手之后,家中那位还在念书的孩子会如何,也不再想那位已经去世了的老婆子的亡灵是否能安。
他将冰糖葫芦的杆子向后一斜。
然后看都不看,猛地洞出!
“呲!”
一声热血涌出的声音在俊美青年的胸襟响起,冰糖葫芦杆子穿透了他的胸口,热血一股股的涌出。
儒士服被染红,竹棍一寸寸的穿过,像扎在长满藤条的地面,血管一根根的断裂。
俊美青年的脸上布满不甘和痛苦,他手中的横刀就停留在干瘦老头的背部,只差一寸,他便可以将老头杀死,然而他没有,永远没有机会再杀出第二刀。
他的灵和他的魂在老头这冰糖葫芦杆子前失去了意义。
“你竟敢杀我?我父王乃是多利思比孤,你竟敢杀我?”他临死之际,口中含着鲜血的说出了这句话。
干瘦老头似在这短短的一瞬经历了极大的心理思考,任由那冰糖葫芦的杆子扎在俊美青年的心口。
大风扬起,吹散行人,一辆马车由街头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驶来,像碾着历史的轮迹,车辙一圈圈的转动。
低头闷走的马儿哒喇着舌头,打着响鼻,躬健的马蹄咔哒咔哒的落在街面的石板上。
两位吕家的家奴抽着马鞭,喝着闷酒,他们已发现了街道上的不寻常,但吕家怕过谁?所以依旧让马车缓慢的行驶而去。
“洛阳城啊!”
江火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手中也是提着一壶酒,再次醉醺醺的晕过去。
马车行到街道中心的时候,一行官兵出现在了现场。
干瘦老头仍旧站在那儿,他知道自己犯了人命官司,是跑不了的,静静的等候着官府审判的到来。
“秦大人,来了一辆马车。”一名小卒子拦下马车,又跑到街道中心那位身穿甲胄的青年面前恭敬的拱手。
那位身穿甲胄的青年看都不看,手里还仔细的翻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一同带去府衙!”
“是。”小卒子手按横刀,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小卒子笃笃笃的跑到马车前,对那两位醉意黯然的家奴喝道:“下马车,秦大人办案,一干人等全部去府衙为证。”
“丁大,你怎么看?”
皮肤稍微黝黑的家奴吐着醉话。
另外一名家奴人意醉不醉的道:“马车里的这位爷也该醒了,我们兄弟二人就带他先去看看一下大隋的府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下章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