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上。
——陈旧的鲜血顺着两条内凹的血槽滚落,一行又一行,逐渐变淡、变淡,直至血流变成清的雨水。
然而未断的刃永远不会停止嗜血,这短暂的浸洗只是拼杀的序幕,因为它还需去嗜永不嫌少的鲜血。
江火手中的刃洗净陈血,他的僧袍也被雨翻洗了一回,现也浸泡在雨里,沉沉的附在身上。
让人沉重,让人疲惫,让人想要恣意挥舞手中的刃去砍!
“你旬卿想与我决斗,想要我的命。然,我何尝不想与你厮杀一回。”
江火缓缓拨开眼前的密针,看向天边的银灰。
这浅薄的银灰,洒着雨,困住阳。
从心底来说,江火并非很看得起旬卿这个背负着重整圣人之名的书生。
两人的观念从一开始便背道而驰,江火有对大隋这个国度无条件的热爱。
而旬卿这类似的书生并不是那么想的。
被功名和利益腐化的心使他们有无数个理由在任何时候向国度的统治者弯腰,也有无数个理由在任何时候选择背弃大隋。
只因他们掌握了知识,却以知识为自傲的资本,以知识为叛变的筹码,以知识为剪断宗源的剪刀。
江火唾弃这类似的人,就像唾弃阴沟里的一滩腐骨一样,恨不能将之从腐水里揪出,再狠狠的摔在死火里,让他寒不能,热不就,让他们生活在与旧时的地狱无若的地方。
“哈哈!我已等很久,我已有足够的能力将你杀死在这荒芜的秋里,我手中的剑也在感受那最澎湃的情绪!”
旬卿在畅笑,他手中的铁片也在畅笑。
这畅笑逐渐变成一种歇斯底里,他干瘦的身子屹立在阴冷的暴雨中,大笑着,连同他脚下的水塘也开始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泥浆从旬卿的布衣上滚落,他忽地挥起了手中的三尺铁片。
坚毅的眉,带着桀骜之色。
挺拔的身,握起那寒冷的铁片。
“轰!”
旬卿脚下的水塘掀起一捧水,这水有百斤那么重,从他脚下的水塘中掀起,带着覆灭的气息翻涌而过。
人影离开后,足足有两秒的时间,这捧带着巨大能量的泥水才重新翻下。
旬卿的人影趁那水翻下之际已以极快的速度向鸿沟另一侧的人杀来。
他手中的铁片肃直,冰冷,挥舞之际发出呜呜的寒声。
从飞流的雨中穿过,使雨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铁片悄然刺透雨幕,从几粒微小的雨中杀出。
旬卿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未曾变化,铁片握在他手中的部分是一截青铜手柄,上面刻着数不清的梵文。
临近江火身侧之时,江火看见了那些梵文还有铁片之上的寒。
他笑了,忽而长啸一声。
这正是他期待的战斗,旬卿有资格与他一战,这场战斗必定比任何一场厮杀都有意义。
“哗!”衣袖挥出!
上面的雨水就像细针似的颗颗抖出,化作最厉害的武器,森然的向旬卿罩去。
旬卿手中的铁片徒转,剑势急剧变幻,短短一息间,数个半圆挥出。
半圆一个连着一个,就像官道上遍布的马蹄印。
一个个的连在一起,一个未消一个又成,形成一道圆幕,护在旬卿的身前。
临近的水珠一颗颗的在圆幕之前顿住,砰然化雾。
浓浓的水雾从圆幕周围腾起,遮住了旬卿和铁片。
“受我一招!”
江火大吼,快步奔过间,一刀砍了上去。
“锵!”
一束火星在雾中亮起。
紧接着呲的一声,一抹鲜血从雾中挥洒而出,却是江火以左手持刀砍中了旬卿的胸口,划出一道森森的口子。
这一刻,两人都拼了命,没有丝毫情面可言。
左手持刀本就让人防不胜防,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武学者,差了那么一毫便能要命。
旬卿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似的。
眉头都不眨一下,嗖的一声,遁至远处,长满茧子的手缓缓摸在胸膛之上,从刀伤处细细的摸过,就像在欣赏一件极美的艺术品一样。
鲜血顺着他的手淌下,他的嘴角反而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江火皱眉,冲上前,一脚踢了去。
旬卿面色一转,同样拍出一掌。
“砰!”
“砰!”
旬卿的胸口再次被踢中一脚,江火的腹部也中了一掌,两道人影相继从泥地里抛飞而出。
泥水像两条狭长的乌光顺着他们各自抛飞的路线洒过。
江火捂住胸口,嘴角咳出一口鲜血,噗通的落在身下的水塘中,溅起一阵脏乱的水花。
他眉头皱的更紧,因为旬卿的实力仿佛不止表面的这点,那阴沉的眼眸下似有一股巨大的能量隐藏着。
“江火!”
旬卿落在地上的一瞬便翻滚而起,寒着声,咬牙。
只一瞬,他便从十多丈的地方来到江火的身前,在江火根本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踢出!
带着泥水的一脚,踢中江火的胸口。
在这一脚之下,他手中的横刀险些被抖落。
而他眼中也不再平和。
旬卿的武学招数就像牛角的攻击,源自于佛国,手肘兼用,甚至都有用头撞人的势头。
“怎么了?你江火不是一直很自傲的吗?你不是拥有这个世界的人未曾触及的观念吗?”看着江火狼狈的模样,旬卿疯狂的笑着,一身布衣淋在风雨里,冷冷的说道:“你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观念都到哪儿去了?你对武学的至高参悟力也消失了吗?”
江火不曾说话,只是抹尽嘴角的鲜血,双手缓缓握紧。
松弛的肌肉像从寒冬中慢慢复苏,全身血管中的血液流速骤然加快,他的心脏也跟着急速的跳动起来。
他忽然扔去手中的横刀。
右手的五指一个个的握紧,发出咔咔的声响。
“砰!”
江火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旬卿的身侧。
他的拳头掠起风,深藏已久的一股巨大力量在这只拳头中释放出。
在这种极短的距离内,旬卿本不能躲避。
江火的铁拳已临近他的心口。
然而就这短短的一寸间,旬卿的腰肢就像折断似的,诡异的折下。
江火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落空,在空气中搅起一阵拳风。
“去死吧!”
腰肢折断的旬卿忽而恢复,拿着铁片向江火头颅砍来。
“轰!”
江火握拳的手挡住了旬卿的攻击,刚好将他的右手手腕格住。
一旁腐朽的木在这一阵惊险的战斗中化作湮粉,却转瞬挥进雨里,被雨浸泡成湿糟的泥。
“你才给我去死!”
江火冷冷道,拳头直接穿过铁片与手臂的空隙,一拳砸在了旬卿的脸上。
旬卿整个人在这一拳的击打中,向后跌去,殷红的鲜血不要钱的从他的脸上流下,凄惨无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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