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背着身子,直到我们下车,他这才转了过来。虽然勾起唇带着一抹笑意,可他眼里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忧伤。
我不知道他这又怎么了。
沈雪是知道他的,上前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说她曾经也在电视上看到过。真人远比电视上要更帅气的多。
乔演淡淡地回了一句:“过奖了。”
沈雪知道他有事找我,很识趣的要了钥匙,拿过我的包,大步朝家里走去。没了她。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加上这里宽旷,压抑的让我连呼气都开始急促起来。
许久。我轻咳了一声,打破这一僵局,问他来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乔演轻笑了一下:“怎么,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我紧张的反驳他:“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见我激动,笑着说是跟我开玩笑的。说他来就是为了看看好,想我。
我们紧接着又沉默了下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抬头看着天空,三三两两的星星正挂在那不断的闪耀着。
他摸了摸我的头,我转过来看着他,一个吻迅速又准确的落在我的唇瓣上,说我最近好像又瘦了,心疼的问我怎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半开玩笑的回他:“我瘦点。不是比之前更好看吗?”
“是。好看,好看到在这里我就想要了你。”
当时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瞪了一眼他问:“每次跟我在一起你总会想到这样,难道就没别的?”
“有。当然有,那得看你想听些什么。”
“那你说说,我在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呢,其实吧,也就脾气大了点,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有事宁愿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也不愿意拿出来与人分享。虽然很坚强,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不可取的。”
这男人不就是在变着花样贬低我吗?当时我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在他胸前锤了一下。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故意说:“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女人,好,再见,我不理你了。”
就在我挣扎的推他时,他立刻抱的更紧,说我生气的样子其实还是很迷人的。
“迷人?你的品味跟一般人真是不同。”
“对啊,所以不管如何,就算天塌下来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你啊,就是一粒很能让我上瘾的毒药,让我忘记你比杀了我还要痛苦。”
“你夸赞了。”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肺腑之言,爱你爱到这样的地步,我觉得这世界上就找不到比我更深情的男人。”
想了想的确如此,就凭我之前对他的态度,他有一万个理由舍弃我,可他却没有,依旧深爱着我。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一直以来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有多漂亮,就是一个大众化的女人。
不知道乔演是搭错哪根筋了会这么深爱我,这正验证了一句熟语: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我们在一起嬉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这个男人还给我啪了照,说我现在的样子萌萌哒,煞是可爱。
我们忘乎所以的拥抱在一起,甜蜜的享受着这短暂的一分一秒。
再后来我打着哈欠疲惫的不行,他抱着我回到了家里,将我放到沈雪的旁边,掩上被子才转身离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爸。他见我醒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说我估计起来洗漱一下,就能吃晚饭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揉了一下眼睛问沈雪人了,我爸告诉我,她有事要出去一下。
洗漱完吃了饭,稍微转动身子立刻酸溜溜的疼,我爸说我这是睡的时间太长的缘故。
他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说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离开这。
我问他是不是想到好地方了,他点了点头,说房子都在那边租好了。
“什么?房子?”我爸在医院,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时间去租房子的。
很快他便松了口,说是拜托楚严帮我们找的。
我“哦”了一声,我爸见我有些垂头丧气,忍不住戳了一下我的脑门,让我赶紧把自己这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
沈雪是我晚上五点回来的,我问她去哪了,她说只是去办了事情。手里拎着很多菜,说本来打算中午去饭店给我爸接风洗尘的,谁能想到我睡到了现在。既然去不了饭店,她要好好给我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想,即便是我起来,我爸估计也不会去的,他现在忙的只有一件事,收拾好东西,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一晚,我爸还拿出了酒,我见他生病刚好本不想让他喝的,可他固执的自己倒上,说他就喝一点点。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现在出院了,他开心。
沈雪在中间打圆场,说就让我爸喝吧,少喝点应该没事。
一顿饭吃完,洗完澡,我跟沈雪先回了房间。她正在发着短信,一副很忙的样子。
我问她跟谁聊的这么热情似火,她说秘密不告诉我。
见她这么说,我翻个身子躺了下去。
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烦躁到了深夜。一转身,沈雪也还没睡,盯着手机看个不停。她看出我有心思,合上手机忍不住问我怎么了。
“我爸要带我离开这了。”
沈雪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我想我爸一定之前跟她提过。
“萱萱,离开这也好,换个环境说不定对你爸身体也有帮助。”
沈雪并我明白我的心思…人总是一个矛盾动物,明明我不打算告诉乔演,却又害怕这次离开是永远的诀别。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贱女人,有时候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两拳。
她还告诉我,我爸租的那个地方她知道,交通还是可以的。那边她还有朋友,她现在正在托那个人找门面,打算做点小生意了。
我一直以为沈雪不会跟我们一起离开的,现在想想有她陪着,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第二天一早我爸就将我们叫了起来,连早饭都没吃饭,就拉着我们朝车站方向赶去。上车后,我一看时间才六点半。我问我爸为什么要去这么早,他说刚到那边,屋子怎么也要收拾一番。
到站后,打车拐了好几个弯才总算到了地方。我看着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问我爸这个租了多少钱。
他告诉我,具体的还得去问楚严。昨天他忙着收拾东西,竟忘了这件事。
我急匆匆的给楚演拨了电话,当时他正在开会,说等会开完再跟我说。我想到了在青城的工作,不管如何我都得跟他们说医生才是。我打给了我们经理,她知道我离开青城后有些不可思议,问我连手续都不办,我那几天的工资难道不想要了?
我告诉她,事情走的很突然,我爸现在刚好,他说什么我不敢反驳他,怕对他身体不好。而且公司上次给我那么多奖金,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还有脸要那工资?
她沉默了一下说理解,说我的号码她会一直留着,要是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苦难,能帮的她一定不推辞。
见她这么客气,我忍不住说了一声谢谢,即便是客套话,我也觉得万分感动。
里面空间很大,该有的一切都有,当时我估摸着就这配置,至少要一两千租金。快到十一点楚严回了我。问我是不是已经到那个地点,我说是。问了一下,这套房子的租金是多少。他说没多少,让我安心的住下就行。
“这怎么行?你就跟我说实话,多少就是多少。何况你钱也是靠血汗挣来的,你要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
楚严听我语气很严肃,一紧张便全告诉了我,我说让他把自己的帐号打给我,我有空去打给他。
“萱萱,为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喜欢?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忍,我甚至不在乎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我为你做的一切,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动吗?你知道我爱你,一直爱的很深很深,我为你做任何都愿意,为什么即便如此,你还是拒我于千里?我是一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给你安稳生活的男人,你告诉我,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还是一直以来,我在你眼里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同事?”
我想楚严这些话估计很早就想说了,只是今天才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我能体会他的苦楚,他的伤痛,可我心里只有乔演,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对我的好,我从来没有忘记,以至于有些话我根本说不出口,怕伤害到他。
见我沉默,楚严立刻跟我道了歉,说是不该这样,说他也是太激动了。
挂掉电话后,我一个人缩在拐角,像刺猬似的将自己蜷缩着,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滴了下来,像我这样可悲的人生,估计这时间已经不多见了。
我爸见我这副样子,忍不住问我怎么了,我骗他说想我妈,很想去看看她。他叹了口气,说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
在家待了两三天我开始找起了工作,查了一些附近的,发现只有几家销售型公司。底薪还可以,我记下号码,打算明天打过去看看。
晚上,沈雪回来了,一脸笑嘻嘻的,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事,忙问了她。她告诉我,她盘下了一个甜品店,价格不高,而且地点都不错。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盘算起来,说要是自己好好的经营下去,说不定没过两年就发达了。到时候开着洋车,包养个小鲜肉,好好的在班长面前炫耀一般,彻底亮瞎他的狗眼。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你火急火燎开点算盈利就是为了这个啊?”
“开个玩笑啦,他那臭男人还真的不值得老娘去炫耀呢。”
我问她那点是什么情况,按照她说的这么好,那她又怎么可能盘的下来?
沈雪告诉我,那个店是他朋友的朋友开的,厌倦的现在的生活,打算乘着年轻时,把这个世界好好看看走走。享受一下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我跟沈雪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句:“有钱就是任性。”
要是可以,我也想着有一天能够好好走走看看,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发现即使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情。
我忽然又想起了海子一首诗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样的人生,至少对我而言是一种奢望。
第二天,沈雪一早就把我叫了起来,说她要带我过去看看。
我说我今天看了几家公司,想去面试一下。她无语的白了我一眼:“我们都有那个甜品店了,你还上毛线班?我之前不都说了,我要是开店你也算入股,你现在是二股东,以后你就跟我好好把这个点经营好就行了。”
我爸知道这件事,让我跟沈雪好好去经营甜品店,说指望打工这辈子都很难有出路。要是把那个点经营好了,你打十年工也赶不上。
我在沈雪的推嚷下离开了家,到那后,看到这店面还真的不错,忍不住问她盘下来花了多少钱。她说因为是他朋友的朋友,所以人家只拿了友情价20万。
看到沈雪喜滋滋的,我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说她真是赚了。
两天后,甜品店正式营业起来,由于之前的伙计都在,也省的我们重新去招人了。第一天,只要来这店里吃东西的,我们全部给了优惠价,每人还免费赠送了一瓶口乐。人多,很快就把里面全部都坐满了。
看到这么客人,我们笑的合不拢嘴,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我看着收银台那一沓一沓的钱,在想,难道我陆萱以后真的要发达了吗?记叼何巴。
我们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关上门,沈雪把收银台里的钱全都翻了出来,数了数,抱着我激动的叫起来:“陆萱,陆萱,我们发达了,我们真的发达了。”
那一晚我们两个都没了睡意,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到凌晨,我爸急匆匆走到我们房间,问我们这么开心是什么事。
沈雪抢先一步告诉我爸,说第一天赚了好几万,要是一点都不嫉激动就有问题了。
我爸没想到我们会赚这么多,不过他提醒我们一定要沉得住气,千万别心浮气躁起来。还问我们店具体在什么地方,说他有空去看看再说。
我们说明天就可以。
第二天,生意明显要比之前惨淡了一些,我看沈雪脸上明显带着失望。抓住她的手,希望她能淡定点。
我看到我爸一直站在门外招揽客人,忍不住跑了过去,让他坐着休息会。能不能来客人可不是靠站在这招揽就有用的。
还好到晚上也没太差,后面又陆续来了很多人。
我们一边收拾东西,沈雪一边考虑着“吃东西送饮料”的策略,要不要继续实行下去。我爸说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这里的客流量这么大,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应该从内部寻找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会不会是店里的甜品一直都那些,没有出新花样呢?我觉得应该是,给谁都一样,总是那几样,给谁肯定都会没胃口的。
可这个出新品也没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店里的那些伙计平时又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去搞那些呢?
“要不这样吧,我再找找我那个朋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收拾完后我们就下班了。
第二天沈雪去找她的朋友,甜品店的生意由我跟我爸照看着。我看他累的满头是汗,忙叫服务员给他拿来了一瓶饮料。告诉他,门口又服务员在打理,让他就好好坐在这休息。他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是闲不住,看到有需要的地方就想过去忙活。
后来我也不再说他,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沈雪是周三回来的,说他朋友那边搞定了,会派一个大师专门来店里传授一下如何出新品的技艺。看着沈雪开心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告诉我说是秘密,假如有那么一天,她会让我知道的。
那时我甚至有想过是她新教的男朋友,可感觉又不像,这些天,她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呢。
晚上,楚言驱车过来了。他没打电话给我,而是打给了我爸。我爸告诉他地址后,说他很快就赶过来。
十分钟他来了,西装革履的,以来便引起了店里不少人的侧目。我爸笑着过去跟他打招呼,他笑了笑,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经历的上次事情,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别过脸,故意去招呼了客人。
十点,楚严跟我们一起离开,我爸有意将副驾驶位置留给了我,他和沈雪坐在了后面。到家后,楚严并没有上去,说时间不早了,他得马上赶回去。
我爸丢下一句让我送送他后,拉着沈雪便走了。
这里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楚严满含情义的又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说他那天真的不应该那么说。
“你别自责难过了,我从来就没生你气。如果我生气,现在就不会好好站在这跟你说话了。”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触及到我的脸时,很小心的抚摸着,说我对他真的很重要,他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愿意跟他在一起。
如果可以,只要我一句话,他甚至可以明天就跟我举办婚礼。
我听完忍不住愣了下来,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萱萱,你知道吗,我很害怕失去你,真的。我知道自己无论从任何方面都不能跟那个姓乔的相比,可我会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跟他一样优秀的。”
我以为楚严是了解的,可现在看来他并不懂我,我陆萱不是那种势力的女人,我爱乔演不是因为他金钱地位,而是他身上特有的男人魅力深深吸引了我。
这一刻,我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见我沉默,长长叹了口气,让我早点回去休息,上车后他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只留下一段空旷跟寂寥。
回到家后,我爸见我没什么兴致,仿佛猜到发生什么似的,很生气的让我去他房间一趟。
里面,他阴沉着脸说:“萱萱,能不能听我的话,对楚严上点心?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楚严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一点都看不到了?你告诉我,现在还有几个男人能像他那样对你跟我?萱萱,你曾答应过,我好了之后你就跟楚严举办婚礼,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是爸故意逼你,你一年这样耽搁下去,你叫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你爸现在也不小了,也跟别的父母一样,渴望抱孙子。每次看到同龄人带着小孩玩,说现在自己家是怎么怎么的幸福,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滋味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你说现在你妈不在了,除了我说你,还能有谁会管你的事?你要相信爸爸,爸爸是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看到他眼眶红红的,眼泪就要滴下来的样子,我忙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嫁,我一定嫁。
我爸又跟我叨唠了一会,见我一脸泪,便让我回去休息。多想想他说的话。
到了房间,沈雪见我一脸泪,问我怎么了,当时我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大哭。我告诉她,我活的很累很累,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沈雪苦涩的笑了一下,说很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当年她之所以同意嫁给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她妈。
“萱萱,不是每个人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就是命,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