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成为那年何埠子的一大丑闻。
每个人都知道柳纯燕怀了我的孩子,宫外孕在外手术打胎,住院近半个月。回来后她请假休息了2个月,她的父亲激怒攻心,脑血栓发作,也进了医院。柳纯燕的两个哥哥打上门来,当着学校同事的面扇了我几个耳光,要我给个交代:什么时候娶他们的妹妹。我如同行尸走肉,麻木地忍受着他们戳到我脑门上的手指,看着他们怒气冲天的声讨,一言未发。他们被我的态度激怒,要动手,被同事们和学校的门卫拉开,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挣扎到宿舍,一头栽倒。
然而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一天,小岑突然大包小包来了。我正在宿舍出神,她推门而入,对我惊讶的表情置若罔闻。她麻利地打开行礼,收拾到合适的地方,然后淡淡地告诉我:她借调到柳峪镇第一初级中学了。
我简直不敢置信。怔怔地听着小岑的简单解释:她无法做到背叛我们8年来的感情,决定让这个噩梦赶快结束。她认为我是一时冲动,长期的两地分居生活让那个女人趁虚而入,**般疯狂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她打听到柳峪镇一中对外招聘教师的机会,去那里讲了课,顺利被聘用了。虽然不是正式调过来,好在可以一边临时应聘一边慢慢办调动,来日方长。结果就是这样:她不顾家里的拼命反对,抛弃了繁华城市里舒适的生活和工作,千里迢迢来到了我破旧的单身宿舍里,安安心心要跟我结婚过日子来了。
她用平静的语调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描淡写。我惊讶极了,不敢相信这个果敢利索的女子就是我那个单纯清澈的小岑。她竟然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一声,就不声不响做好了所有的事情。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决绝了?我用一种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努力想把她和心里的小岑联系起来,结果显而易见:那完全是徒劳的。
我们去外边简单吃了饭。晚上静静睡下,谁都没有碰谁。我还没有从这些日子一连串的错愕中清醒,脑子几近空白。现在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向哪里,只是被动地被一波又一波的突然和意外推着,麻木地朝前迈步。实话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消失,最好化成一缕轻烟,在众目睽睽下遁形,消失地干干净净。
我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的**,包括家人,同事,包括柳纯燕,许小岑。
我麻木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如既往乱成一片,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小岑显然也很冷淡和疏离。我想,她是无法从我的背叛中抽身而出,无法原谅并且顺利接受我,千里迢迢寻过来,也许寻的并不是我,而是她心里那无比圣洁的爱情。或许她已经不能继续爱我了,而只是凭着8年来的惯性,身不由己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爱情之路上走下去。谁知道呢?小岑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柳峪镇一中离我们这里十几里的路程。骑车,坐城乡短途小客车,都很便捷。那些日子,小岑就经常穿梭在柳峪镇和何埠子之间,和我过简单的同居不算同居、结婚不算结婚、单身不算单身的生活。我家里她也去了,父母对我们的处境颇觉尴尬,无话可说。以前他们因为小岑远在烟台而感觉不现实,反对我们的交往,可是这个姑娘现在既然主动来了,打算跟他们不成器的儿子过一辈子,他们就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平静秀美的姑娘。母亲暗地里数落过我不止一次,痛心我看着这么好的未婚妻还去招惹那个什么柳什么燕,害得他们都卷到我的丑闻里,在四邻八舍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天周六下午,小岑出去买东西了,我一个人坐在桌前对着窗格子里一块一块的天空发呆。柳纯燕来了。
我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个还很虚弱的姑娘,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了好久,才手忙脚乱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她精神明显委靡,面色苍白如纸,衣服上也打满了皱折,让人怎么也无法把她和几个月前那个宛如盛开的木棉花一样的姑娘联系在一起。她情绪激动,好久才颤抖着嘴唇,问我:“听说她调到这里来了?”
我点头。她的泪水簌簌滚下来,问我:“那意思是不是就是你会和她结婚?”
我低声道:“我还没有想好。”
“好,好。”她闻言凄苦地笑起来,慢慢站直了身子;“我就是想来问你这句话。问完了我就该走了。”她迈步往外走,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我赶紧抢上一步扶住了她。她就势歪到在我怀里,恸哭起来。手术严重挫伤了她的健康,而我却严重摧毁了她的精神。我抱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想着她为了我付出的一切,都有揍死自己的感觉。
门嘭地被踢开了。柳纯燕的二哥和一个中年女子冲了进来。他们一把拖过柳纯燕,又叫又骂起来。那个女子戳着我的脑门,用污言秽语羞辱着我的不堪行径,嗓门越骂越高。柳纯燕的二哥半拖半抱着柳纯燕,气得满脸涨红:“他有什么好啊?啊?你说?你不顾自己死活,我们一个错眼不见你就偷偷跑来?还要命不要?”
柳纯燕的眼泪刷刷如雨,哀求他们:“大姐,二哥,别。不关他的事。”
她二哥转过身对着我,两眼满是怒火,握着拳头问:“说吧。今天给个准确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妹妹?你都把她害成这样了,再不娶她,就是要了她的小命一条你知道不知道?”
我的胸闷一阵阵袭来,脑子轰然如裂。我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现在。”
柳纯燕苦苦哀求她的哥哥姐姐,求他们离开,她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家,但是现在千万不要在这里闹了。他们发泄了一大阵子,最后自己也累了,带着柳纯燕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柳纯燕临走前在她二哥臂膀里转回头来,无限凄凉地望了我一眼。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不能思维,也不能挪动一步。良久,我才发现小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瓶酱油几包挂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二十五)
主说:这些在囚房内的灵魂全部都曾听到真正的福音,当他们还在世上的时候,我给他们很多次承受救恩的机会,我的圣灵很多次去吸引他们,但是他们都不肯听从,不肯来到我里面而得救。他们宁可选择地狱的囚所,顺从撒旦的召唤。
这时候,许多哭泣声从那些升腾着的火焰中传出来。
上帝被那些哭泣弄疼了眼睛。他使劲甩甩头,才看见我拖着长长的影子,木然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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