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派一团乱,卢剑齐、薛寒墨和段月萧觉得眼前的景象,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赶紧告辞。
桑亦轩一边拦着他娘不要做傻事,一边安慰他爹,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没精力招待他们,冲他们歉意的点点头,道,“改日登门拜访。”
离开哭嚎一片的千阳派,段月萧就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刚才吵得头都大了。
卢剑齐问薛寒墨,“看出来没?”
薛寒墨点头。
段月萧不解,“看出什么?”
薛寒墨道,“那个黑衣人是鬼王渊的人。”
段月萧一愣,心下了然,原来刚才卢剑齐过了十几招才制服那个黑衣人,是为了将他越逼越紧,不得不使出全部功夫,从而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段月萧轻笑,“我倒是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卢剑齐和薛寒墨转头看他。
“我当时离桑夫人他们很近,黑衣人死前最后那一眼,看的并不是桑夫人,而是跟桑夫人在一起的桑亦轩。”
薛寒墨皱眉,“如果是这样,那桑亦轩就更值得怀疑了。”
转头问卢剑齐,“查出来他的底细了吗?”
卢剑齐摇头,“只查到他刚出生不久,就有道士说他的命格与父母相克,将来会害死满门,桑莽想杀他,但是被老管家救了下来,命是保住了,但桑莽和他夫人一直对他不好,只有老管家觉得他可怜,格外照顾他。
桑亦轩五岁的时候,老管家因年岁太大准备回老家,桑亦轩执意要跟他走,桑莽夫妇也没拦着。”
卢剑齐接着道,“派去老管家家乡的人回来说,老管家回去一年多就病死了,桑亦轩从此不知所踪。
八年后,他突然回到千阳派,说是跟随师父游历四方,顺道回家来看看,没呆几天就走了。
之后每隔几年他都回来看望一次,每次只住几天,对桑莽夫妇十分孝顺。桑莽夫妇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他师父是谁?”薛寒墨问。
卢剑齐摇头,“没人知道,他每次回来都是独自一人,也从不提起自己的师傅。”
段月萧冷笑,“你们说他恨不恨他的父母?”
薛寒墨和卢剑齐对视一眼,皱眉。
如果有千阳派大公子做庇护,有人扮成千阳派弟子对桑夫人下手,再将人顺利带出去,就容易的多了。
“同样是亲生儿子,一个就锦衣玉食,无边溺爱,另一个则差点被摔死,任谁心里都会不平衡吧。”
段月萧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的,带着一抹不屑。薛寒墨看着他,莫名的感觉一丝异样划过心头。
“怎么闹都是他千阳派的事”,卢剑齐冷哼,“他们最好祈祷剑飞不要伤到一根汗毛。”
……
残月如眉,挂在树梢上。
孟贤庄外五里的山壁上,一个山洞的石门缓缓打开,走进去一个人,石门又迅速合上,与周围的石壁一般无二。
山洞很深,穿过长长的窄道,是一处很大的空间,火光通明。
中心一块空地,空地的四周有几个木牢,卢剑飞正扒着牢门看着对面。
对面的两间牢房里,一个关着苏乔,另一个关着他意想不到的一个人——林妙菡。
他上午追着一个黑衣人进入古董店,前厅没人,他就往里间找,刚进去,门就被关了起来,四周冒出毒烟。
就在他视线模糊、倒地之时,突然想到段月萧给他的那瓶药,拿出来吸了一下,顿时就清醒了。
他想了一下,既然对方想抓他,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能见到苏乔,于是就假装昏迷,被带到这里来了。
他旁边的两个牢房里还睡着两个年轻人,都是早些时候被抓来的。
卢剑飞现在非常担心苏乔,从他被抓进来,苏乔就一直昏睡着,林妙菡也是刚醒过来。
“你没事吧?”卢剑飞问林妙菡。
林妙菡看见他,顿时委屈的哭了,“剑飞,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你先别哭,怎么回事?”
林妙菡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小脸我见犹怜,“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被关进来多久了?”
林妙菡啜泣道,“不知道,这里暗无天日的,我醒来好久之后,苏乔就被带来了。”
卢剑飞皱眉看她,苏乔是比武招亲的前一晚失踪的,难道林妙菡在那之前就被抓来了?
“比武招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妙菡被他问的一愣,“什么比武招亲?”
卢剑飞狐疑的道,“林员外突然提出比武招亲,从那时起,你就躲在府中闭门不见,你不会又说不知道吧?”
林妙菡连连摇头,“什么比武招亲?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亲事不是说好的吗?”
卢剑飞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一时脑袋也有点乱。
“这件事以后再说,苏乔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醒?”
“我…我不知道,我们被抓来之后就经常昏睡,只是苏乔一次比一次昏睡的时间长。”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卢剑飞急道。
林妙菡本来就又害怕又委屈,被他一凶,哭的更厉害了。
卢剑飞此时心烦意乱,苏乔的状况看着很不好,还有为什么抓林妙菡?对方到底要干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烦躁。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卢剑飞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走进来,正是孟远泰。
卢剑飞也知道孟远泰闭门不出的事,在这里见到他,不免有些惊讶。
孟远泰径直走到林妙菡的牢门前,看着她,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卢剑飞喝道,“你想干什么?”
孟远泰回头看他,笑声阴冷,“本来没想让你这么快死的,谁叫你哥太聪明,可别怨我。”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为什么?”卢剑齐看着他诡异的神情,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
孟远泰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只他们,你们也要死!”
说完便不再理卢剑飞,朝苏乔看去,“来人,把他弄醒,我可不想我女儿醒的时候,他还在昏睡!”
随后有个黑衣人过来,打开苏乔的牢门,给他吃了一颗药丸。
卢剑飞听到孟远泰的话,心中奇怪,孟婉香不是早就死了吗?没听说他还有个女儿啊。
苏乔缓缓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头晕,那天和剑飞喝完酒,半路上就醉倒了,醒来后人就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
慢慢起身,余光看见一个黑影挡住牢门的光亮,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苏乔!”卢剑飞焦急而关心的声音传来。
苏乔一愣,循着声音看过去,隔着中间空地,对面的牢房中,卢剑飞正满脸担心地看着他。
“剑飞?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卢剑飞见苏乔原本清秀灵气的脸,如今苍白如纸,着实担心。
苏乔想站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回去。
温和的冲着卢剑飞一笑,“我没事,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卢剑飞松了一口气,“一言难尽,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失踪,我都急死了!你没事就好。”
孟远泰看着这俩人互相关心,压根没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想叙旧就抓紧时间,等会就没机会了。”
这时,孙少阳走进来,手里拿着四个瓷瓶和一个盒子。
“师傅,时辰到了。”
孟远泰从孙少阳手中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赫然一个人头骨。
“香儿”,孟远泰用手摩挲着盒子,转头对孙少阳道,“取血吧。”
孙少阳让人将那两个昏睡的年轻人绑起来,带出牢房,自己则打开卢剑飞的牢门。
苏乔在对面着急,“你们要干什么?”
卢剑飞从进来时,就发现无法聚集内力,此时也只能跟孙少阳靠招式硬拼,没用几招就被一掌打翻在地,绑了起来。
那两个年轻人也被喂了丸药,这会也醒了,吓得大叫。
孟远泰喝道,“闭嘴,用你们的心头血唤醒香儿,是你们的福气!”
卢剑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孟远泰看了看他,又看了林妙菡一眼,微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他一指林妙菡,“我要用她的身体复苏我的香儿,而之前死的四个人加上你们三个的心头血,就是我唤醒香儿的引子。”
“你疯了!孟婉香已经死了!尸体都烂没了!”卢剑飞吼道。
“啪”,孟远泰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胡说!香儿只是睡着了,虽然她原本的血肉不在了,我再给她找一个身体就好。”
孟远泰睁大眼睛,表情近乎疯狂,“我的香儿,马上就要回来了,哈哈哈…”
他转头看向孙少阳,“还不动手?”
孙少阳抽出刀,对着一个叫喊的年轻人就是一刀,刀伤露骨,却不毙命。
“啊…”那人一声惨叫,凄厉无比。
孙少阳反手又是一刀,砍在胳膊上,鲜血直流。
另一个年轻人吓得哆嗦。
“住手!”卢剑飞喝道。
“这时候还逞英雄,别急,一会就到你了。”
孟远泰瞪大眼睛,声音轻缓地说,“我要让你们受尽痛苦折磨,这样死的时候怨气才深,在最后一口气之前取的心头血才充满精华…”
他说话的时候,孙少阳又是一刀,山洞里回荡着凄绝的惨叫声。
卢剑飞挣扎,“你这个疯子,有本事先冲我来。”
孟远泰意外地看着他,“不错,有骨气,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抽出刀对着卢剑飞砍下去!
“剑飞!”苏乔和林妙菡同时惊呼出声。
刀落下的瞬间,入口处一束银光闪过,“当啷”一声,孟远泰手中的刀被击飞出去。
孟远泰另一手握着酥麻的手,猛然转头向入口处看去。
只见卢剑齐站在入口,面色如千年寒冰。
薛寒墨和段月萧从他后面走进来,段月萧笑道,“‘七子唤魂术’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
“可惜呀”,段月萧摇头看孟远泰,“你非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不然我还能看看这传说中的秘法,能不能成功。”
孟远泰仇视地瞪着卢剑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卢剑齐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眼中充满不屑。
突然,卢剑齐身形一晃,孟远泰就觉得旁边一空,抬手一掌拍过去。
卢剑齐将卢剑飞拉入怀中,伸手与孟远泰对了一掌,旋转一圈将卢剑飞带到一边。
这一掌孟远泰用了八成内力,没想到卢剑齐却轻松的接下来,孟远泰心中一紧。
卢剑齐用内力将卢剑飞的绳子震断,抬头看孟远泰和他身后的众多弟子,又转头看了看苏乔和林妙菡。
心想还好有薛寒墨在,孟远泰的功夫比魏炅和王岸生可好太多了,不然自己一个人,可能无法护卢剑飞、苏乔和林妙菡三个人周全。
他们进山洞之前,遇到一伙黑衣人埋伏,武功奇高,招式诡异,卢剑齐带来的几个暗卫都留在外面对付那些黑衣人了。
孟远泰见势不妙,猛然向后退了两步,退到苏乔的牢房边,抬手按上一处石壁。
随着他的动作,突然从山洞两侧的上方射出无数支箭,如网一般,罩住山洞靠外的大部分地方。
薛寒墨环住段月萧,掌风凌厉,强劲的内力将冷箭扫的横飞。
卢剑齐则护住卢剑飞,手中扇子飞舞,在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圈。
而大部分的孟贤庄弟子也在箭雨的范围内,都成了活靶子,惨叫声无数。
一阵箭雨过后,里面的孟远泰和孙少阳都不见了,苏乔和林妙菡也没了身影,而进来的洞口则被一道石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