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1 / 1)

看着众厂卫屠戮这些手无寸铁满脸绝望的清风寨山民们,稚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悄然的抬起头来,脸上浮现起一线阴霍。

“父亲!母亲!”只见一个年岁稚幼的孩童冲撞了出来,双眼迷茫脸色彷徨无助的注视厅堂上倒在血泊中的一对中年夫妇,泪眼瞬间喷涌而出,步带蹒跚地走了过去,抱起男尸的左臂泣不成声。

“哼~区区一个右司乐,就胆敢在天子脚下胡写乱画,隐涉朝纲,全部都该杀!”只见一位身着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系鸾带,佩绣春刀的厂卫千户双目一凝突然间抽出随身佩刀对准这孩子的背心处就猛刺了过去。

‘铛’的一声,从千户左侧处出奇的横了一把龙泉剑来将千户的绣春刀格挡了下来,并使其连退数步;千户面色惊疑不定,当一看清来人瞳孔一缩,猛然收刀跪了下来。

“属下掌刑千户良鑫,见过指挥使大人,刚才不知是指挥使大人远驾亲临,卤莽之处还望大人恕罪。”千户苦着一张脸来不知所措道。

来人的个头少说也在一米八以上,一袭略微紧身的麒麟补将其完美的身材zhanwuyi,头戴冠帽,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挺直的鼻梁、黝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出少为一见的精致五官。此人正是新近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李天泽。

“此乃书生之罪,本就是非难辩,既然这小孩的父母已死谢罪,也足够尔等交得差去,本使看来就不必在添一命为好了。”李天泽冷然说道。

“是,是。指挥使大人教训的是,属下思虑欠周,谢大人点拔。”说完千户恭顺地退于一旁招呼手下之人处理其尸体来。

“不要动我父亲大人,你们这些强盗。”小男孩一声娇喝站了起来拦在了千户身前,略显单薄的身体嗉愫抖动着,脸上尽管看出惊恐之色眼神却坚定异常,不退步半分。

“小屁孩,找死!滚开。”千户满脸不耐正欲伸出脚去耳边却传来了指挥使李天泽的赞赏之声,马上一脸讨好的向侧边移了下。

“很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识和孝心,不亏为书香门第之子。既然你以失去双亲,在无所依,我便招你进锦衣卫吧!”说完也不待男孩有所反应就左手一抄将其扛在了肩上径直而去,留下一众的厂卫面面相觑。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走,这里是我家,我哪也不去。你们强盗,我长大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的。”男孩上下扑打着,一对嫩拳对准男子背部不停捶打起来。

指挥使神色一黯道:“孩子!你双亲是自尽而死,并非那些厂卫所杀,他们这样离开人世还是以死明鉴天下,若是送入诏狱之中可就真称得上是枉死了。”

“是你们害死我父母的,是你们,是你们……”说着小孩眼泪哗啦的流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要给你父母报仇的话总该有个名字吧。”指挥使怜悯的看着小孩温和问道。

“哼~父亲大人给我命名为刘芳,采自宋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意为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望我能顾影自怜,独我欣赏,不入这不堪的世俗之中。有我芳故我在之意。”小孩侃侃而谈到,一时既忘了痛楚也停止了抽泣,言表中可看出对自己的父亲相当崇拜,从小就熏陶在这样的书香之气中,身上隐隐流露出了读书人凌霜傲雨,恃才放旷的品质。

“不错!从小就有一身傲骨,若能着重培养也不失为一将才,今后的路是坎是坦还得看你的造化了,希望朝野之上能多出几个如你父亲这样的人。”一声轻叹,指挥使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头,不由的感慨道。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一班头狐疑的走上前来望着刘千户行礼道。

刘千户一时回过神来打量了下四周,清风寨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山民了,尸体杂乱无章的摆放在场地中,一众厂卫正四下搜索着可能遗漏的人。

千户眉头一皱冷然道:“把这些寨民的尸首丢入那边的枯井中去,完事了把井口毁掉,血迹清理干净,今晚都换上他们的服饰,山道上安排下人守,一旦发现有闲杂人等靠近这里立刻格杀,明早在到山道口设伏,尽快办完差事回京复命。”

“是,属下等人明白。”众厂卫回应道。

刘千户满意的点点头后转身走进了木屋内,脸色阴沉的可怕,一阵风吹过带动着众人手里的火把扑扑作响,清风寨又回归到了先前的平静。

离虎踞山有万里之遥的鄱阳湖上,正有一艘造型豪华体型巨大的双头船在缓缓而行,此刻的汪直正闭目养神无比悠哉的坐在船中最奢华气派的一间舱室里休息着,不时用手敲打着太师圈椅上的金色鹰头雕饰,心里无限遐想着此番任务的顺利。

一切似乎都在本督的掌控之中,待回到京师圣上必定龙颜大悦,至于状告我的十七条罪责也不须放在心上,等处理掉那个人就死无对证了,之后满朝文武还有何人敢在拂我虎须;当今天下也只有夏首辅和魏忠贤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拔不掉,加之内厂卫的那些狗腿子又在一旁虎视眈眈。

想到这些汪直就一阵气苦,西厂成立尚短,却在其手上令官吏军民谈西色变,人们视西厂如虎狼。东厂与之相比反倒消停了不少,明里暗里都让着西厂,汪直也渐渐不在把东厂与内厂卫放在眼里。

“报!督公,有信到,是刘千户的飞鸽传书。”舱门外一缇骑说道。

“恩,进来。”汪直懒懒的半眯着眼说道。

随即一个身穿红色军服的厂卫低着头双手捧一信笺送到了汪直座下拱手递了上来。汪直顺手拿起却并未拆开,仅看了眼信笺上插入的白色羽毛便打发其退了下去。

“既然事情已办妥本公也在无后顾之忧,终于可以回京面圣了。宁远侯!要怨就怨你惹的是西厂而不是东厂,你全家上下共一百一十七口,本公会一一给你送来,不会让你在阴间有所牵挂的,这也算是本公慈航普渡你一家老小了,你就安心的去死吧!”汪直神色可怖的轻声自语道。

此事过去六日后,距离京师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约六十人左右的厂卫戴圆帽,着皂靴,穿直身,整齐有序的向京城急速行进着,其中每二匹骏马拖着一个四米多高的囚笼,外面用黑色棉麻纱布所罩,看不清内面押送何物;随着车队移动从中不时发出阵阵嘶吼厉啸声来,让人闻之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只见当前领头一人手势一打,车队戛然而止,领队之人身穿淡金色飞鱼袍,腰系鸾带,配绣春刀于腰迹,长的是眉清目秀年约二十上下,正是西厂提督汪直派去密拿宁远侯的掌型千户刘芳。

刘千户朝厂卫们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随手从一档头身上取过水袋向一相对较小的囚车走了过去,对近在咫尺的豹喉虎啸声充耳不闻,径直来到了囚车前停了下来,伸手抛开棉布打开锁具便毫不犹豫的一头钻了进去。

囚车之中关押的正是此行所抓之人,宁远侯刘安。此人敢于在西厂备受圣上恩宠,权势如日中天之下还与之抗衡,私下收集西缉事厂头子汪直二十七条滔天大罪,其中涉及诛九族的重罪就有五条之多,若让汪直看到状书恐怕已气得吐血了。

此刻宁远侯却没有了昔日的风采与尊贵,戴着一副枷锁面色如常的盘坐在囚车之上,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貌来,接近八尺的身子沾染不少尘土屈居在小小的囚笼之中与这些上供的材狼虎豹为伍。

看着刘千户递来的酒水,宁远侯坦然地单手接过昂头一饮而尽,之后冷然的丢给千户后闭目不言,仿若身前空无一人般。

刘千户接起水袋默默地看了眼刘安后就欲转身退出去,不想却被一丝沙哑而不失浑厚的声音定住。

“你可姓刘名芳?”

刘千户一时诧异的回过头来面露询问之色说道:“侯爷识得刘芳?”

宁远侯听闻一阵冷笑道:“听恩施提起过你。”

刘千户心中微惊小心问道:“那侯爷怎知在下便是指挥使大人口中的刘芳?”

宁远侯轻笑道,“汪直座下两大得力干将,一人叫谢宁,本侯已见过但并不是你这摸样,想来现在出现在本侯眼前的便是天泽口中提到的刘芳刘千户了。”

刘千户听后把头一扬高声说道:“还望侯爷能明白,朝廷里的恩怨非我一介武夫所能干预,通常的是非都是真相不白的,下官也只好奉命行事,不过侯爷请放心,我一定保侯爷一路平安,等到了北镇抚司,汪提督怎么处置侯爷就不是属下的职责了。”

“哼!此言若是出自武将参军之口方还顺耳,可惜却是由一名手染千万忠义贤士鲜血的厂卫爪牙口中吐出当真让人倍感刺耳寒心,汪直这阉狗恃宠弄权,滥杀无辜,屡兴大狱,制造了不少骇人听闻的冤案,令朝野官民惨遭劫难,如今天下之人,只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只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本侯既然已是板上鱼肉何必在有这诸多说辞,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就是。”宁远侯说完正襟坐直身子一扫先前颓废义正严辞道。

刘千户沉寂片刻突然俯身靠近宁远侯小声道:“李大人与我恩重如山、感深至骨,侯爷既与乃是知交好友,属下对侯爷如此作为已然不该,也无颜以对天泽大人;至于侯爷一事属下自会密知李督统,侯爷这些时候受些苦了,望自珍重。”说完不待宁远侯过多反应便躬身退了出去。

宁远侯眼中闪过异样的色彩,嘴角处却不知怎的乏起一丝苦笑,显然早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荆州府江陵县,倚翠院此刻一片宁静,只见零星的几个婢女和下人闲杂地打扫着庭院,时至酉时在外墙前偌大的广场上也少了昔日的喧哗与排场,显得与以往极为不符。

在当中的一座凉亭内,一仆从打扮之人手提一红色灯笼安静的站在亭内,在灯光的照印下一袭淡紫色身影淡了出来,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使来人显得舒适飘逸,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英俊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此人便是北武林之主孙乙轩,此刻只见其衣襟正直端坐在一个精致而略显古朴的石凳上,身前放着一张黑白棋盘与一盏乳白色的酒壶,正气定神闲地自酌自饮,整个倚翠院的门庭前也仅此二人来,奇怪的却是大门禁闭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在倚翠院身后有一条延绵数里的山岭,虽然不比那群山俊岭之姿却也是青葱绿林景色怡人,一早一晚间可谓云雾环绕如临仙境,此地便是那远近闻名的倚线天了,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牢牢的守护着这神秘难测的烟花巷院。

倚线天坐落在玉泰岭上,往上便是此地尊崇万分的翠仙岩,那里修有一座独一无二的阁楼,名叫仪极楼;至今在南北武林中也鲜有人蹬上去过,传闻那块被称作翠仙岩的天外飞石中便隐藏着惊天之秘,其内埋藏着修仙之术与不老仙丹。

倚线天对于倚翠院来说是天佑福泽之地,文殊室与武岳室便修筑在此;两室从外观看如同两座巨型的石棺坐落在道路的两侧,分别镇守着通向山岩的山道之上,山道贯穿两室而过,整座石室由大理石砌成,表面光滑无比,两室之间仅相隔数十丈距离,中间是一条裂开的巨大缝隙,两侧险峻陡峭,一条细细的水流从岩石中缓缓弥出,使得周边绿草丛生林木荫荫。

此刻就在这离地底百米深的文殊室下,一身材妙曼姿态优雅的女子正杏步走在一条玉石打通的过道内,只见她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脸如凝脂美目流转,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般空灵而飘渺。

这里灯光幽暗石壁粗糙,在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青色石料砌成的大门,庄严朴华约有十丈之高,一尊地藏王菩萨雕刻在石门正中心的位置上,两旁刻写着“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的深红色大字,只见那地藏王菩萨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璎珞装饰,一手持锡杖,一手持摩尼宝珠,尽显祥和天人之相。只见绿纱少女走到门前来伸出莲藕般光滑无暇丝的玉手按向了门上凹凸出来的地藏菩萨托于右手的宝珠图案略运内力即把其从石门内抽了出来,在顺向扭转,听得一阵沉重的轰隆声和锁链的哗啦声从地底传了上来,在石门旁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三丈多高的入口来。少女面色如常的一钻而出,待少女进去后,宝珠便缓缓收回到石门内,入口瞬间合上。少女顺着眼前台阶轻盈地层层走过,不多时身前就豁然一亮,只见一个占地约为十亩的宫殿印入眼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台阶上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其内并无任务的灯具却是一片通明,墙壁上缀满了色彩各异的夜明珠,发出美丽的晶莹光辉迷人眼球,地面光滑如镜,细看之下既然有成队的鱼群在脚下来回穿梭,温度骤降这地面分明是低温冻结而成的,冒出袅袅雾气笼罩着这看似不真切的宫殿如临仙境般,此地居然是建成在一处极深的地下河面上。

偌大的空间内却无太多装饰,唯有一个长约五丈高约2尺大概两人宽的寒冰玉床静静的摆放其内,除此在无一物。

只见寒玉之上躺着一人,此人身材伟岸,五官刀刻般分明而深邃,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全身透露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少女尽管身披一件金丝薄烟翠绿纱却并未给人一种寒冷之意,举手头投足间从容切安定,似乎此地的寒气并不入少女之体。

少女只向玉床之人扫了一眼后就双腿一曲盈盈蹲了下去,双手置膝,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说不出的超凡脱俗之感。

“孙乙轩可曾离去?”突然大殿之上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问道。

“院上!孙乙轩未曾离去片刻,一直都在絮尘亭内,这几天院中也无人来访,看来这北武林盟主身后不止北武林如此简单。”说完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道。

随之大殿上沉寂了起来,气氛显得些须压抑,少女安心等待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袆儿,交代下去,无论这孙乙轩想要待上多久都暂且随他,这期间不准内院与外院之人前去寻衅滋事,此事权与你负责。”院上沉声说道。

“是,袆儿明白。院上!若是此人按耐不住强行闯入院内又当如何是好?”少女停顿片刻道。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你与武儿当能应付,自酌行事。”院上郑重说道。

“袆儿领命!”说完少女起身行一礼后转身正欲离去。

大殿之上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声,“武儿那~~可有异常?”

少女身体一顿轻转过身对着大殿上面无表情回道,“昼夜分明、貌合神离,还请院上容袆儿几天,细细查明在行汇报。”

“恩~,去吧!此事不要让院中其他人知晓。”大殿之上回应道。

“袆儿绝不对外透露半句,请院上放心。”说完少女一转身直径离去。

大殿再次如死寂一般沉闷而阴冷,石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幽暗且绚目的光芒照耀着这座神秘莫测的底下宫殿。

良久,一丝沉重的自言从大殿上方传来。

“小姐如今是非得救下这林南天不可了,门主!愿你在天之灵能告诉老奴一声,这样下去是对……是错。哎!”一时大殿上充斥着幽幽的落寞之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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