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明亮如一汪清泉,没有丝毫杂质,白韶柳凝视了她一瞬,忽地笑了笑,问她,“你婆婆有没有告诉过你,这草为什么叫‘龙涎草’么?”
阿萝摇头道:“没有,我连这草叫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它能治病。”
白韶柳微笑着说:“‘涎’就是口水的意思,这草叫龙涎草,其实就是龙口水做的草。”
阿萝瞬间呆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相信,问他:“真的是龙的口水做的?你没骗我吧?龙的口水有那么厉害?”
白韶柳幽幽道:“对凡人而言,自然是治病良物了,可我不是凡人,你明白么?”
阿萝丧气的垂下头,“那你的意思是,我白忙活了?”
“也不全是,只是用处没那么大而已。”
阿萝的脸上浮出了欣喜的神色,“那就是有用咯?你快吃了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她眼底的关切让白韶柳心中暗波涌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目光落在她后背的伤口上,轻声道:“你过来。”
阿萝走到他身边,他让她坐下,她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成暗红色,带着汗液粘合的泥土,紧紧的贴在身上,他低声问她:“你不痛么?”
之前那接二连三的事情让阿萝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如今被白韶柳问起来,才想到自己后背被那个凶兽抓了好大一个口子,猛地哆嗦了一下,颤巍巍的说:“痛……”
白韶柳的手抚到他的背上,对她说:“你把衣服脱了。”
阿萝的身子瞬间僵住,一脸惊恐的回过头来,“你要干嘛!”
白韶柳的面色不变,淡淡道:“帮你检查伤口。”
阿萝小声道:“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白韶柳也不强求,只是问她,“你自己够得到么?”
阿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发现根本碰不到伤口,终于认清了现实,悲伤的说:“够不到……”
“那就脱衣服吧。”
“……哦。”
阿萝缓缓回过头,有些犹豫的解着自己的衣扣,不放心的问他,“你不会乱摸吧?”
白韶柳抬起眼,幽幽地望着她,反问道:“我摸你哪?”
阿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低下头,咬着唇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露出自己粉红色的小兜衣,原本光滑白皙的背上被撕出几道狰狞的伤口,翻卷的皮肉上还带着粗糙的碎石,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目。
白韶柳的目光变得怔然,定定的看着她背上的伤痕,他没想过,她竟然会伤的这么重……
即使伤的这么重,却还是毫无怨言的将那龙涎草带回来……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阿萝疑惑的回过头,触到白韶柳发怔的目光,愣了一瞬,随即哆嗦着说:“你……为什么这种表情,不会……看到我的肝脾肾胃了吧?”
白韶柳回过神来,微垂下眼,轻声道:“没有,你先在床上趴着吧,我去找点水来,你的伤口里有很多脏东西。”
“哦。”阿萝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趴到床上,对白韶柳说:“水缸在院子里哦,你不要拿药酒来,我怕疼!”
“好。”
白韶柳没有拿药酒,只是端了半盆清水放在桌上,坐到她身边把她身子摆正,将手巾浸湿,轻轻地对着她背上的伤口擦去。
伤口本来已经结疤,不去注意的话也不会特别疼,但是此刻一碰温水,上面干涸的血痕缓缓化开,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痛,阿萝忍不住尖叫出声,“疼——”
白韶柳尽量让自己动作变得轻柔,可阿萝还是一阵阵地哆嗦着,背脊僵硬的厉害,往床里面缩了缩身子,对白韶柳说:“不弄了好不好,本来也没那么疼的,现在一碰水,真的好难受啊。”
白韶柳轻声道:“血块不化开的话里面的碎石取不出来,伤口会发炎的。”
阿萝急忙接到,“我不怕发炎!就让它发炎吧,反正发炎也比现在舒服。”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味道,眼里满是决绝,白韶柳看着她的样子,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嗯,那好吧,你现在确实是舒服了,等到再过几天,你整个后背烂掉,肯定比这还舒服……”
他不紧不慢的语气听得阿萝心底发怵,阿萝猛地哆嗦了一下,看着他黑幽幽的眸子,问道:“你没有骗我吧?后背真的会烂掉?”
“我有必要骗你么?”
白韶柳不再说什么,从床边站起了身子,将手巾放到水盆里,端着水盆就要走,阿萝却忽然开口将他叫住,颤声道:“算……算了,你还是帮我处理伤口吧,我不要整个后背烂掉,会死的……”
白韶柳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既然这么怕死,又何必去采那株草。”
阿萝低声道:“当初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嘛,就是想让你恢复的快一点而已……”
“真是傻的可以……”白韶柳的声音像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他坐回阿萝身边,将手巾拧干,示意阿萝趴好,对着阿萝的伤口擦去。
阿萝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汪汪的说:“疼!”
白韶柳面色僵硬的看着她,“我还没碰呢。”
阿萝十分委屈的说:“我真的很怕疼……”
白韶柳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却还是轻声劝道:“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然伤口发炎,就更难受了。”
阿萝很怕自己的后背烂掉,她咬着唇,低下了头,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小声说:“那你轻一点哦……”
“嗯。”
阿萝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手巾触到伤口上时,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与脸上的灰尘混合成黏糊糊的一片。
白韶柳心里有些不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乌黑的眸子凝视着她,轻声问:“真的很疼么?”
阿萝点了点头,白韶柳转过身去,将手巾放回了水盆里,阿萝以为他不管她了,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说:“不疼不疼,你别走啊,我不要后背烂掉!”
“我没说要走。”白韶柳低声道:“你趴好,别乱动。”
“哦。”阿萝放下心来,乖乖趴在床上。
白韶柳垂下长睫,看了的伤口半晌,缓缓俯□去,薄薄的唇瓣触到了她的伤口上,轻轻地吸吮起来。
阿萝愣了愣,随即回过头来,一脸惊恐的说:“你干嘛!”
白韶柳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抬起眼来,问她:“这样还疼么?”
阿萝怔住,侧头想了想,答道:“不是很疼,比起刚才好多了。”
“那就趴好,别乱动了。”
“……哦。”
阿萝抱着被子趴下,他的唇瓣再次贴上她的背脊,柔软温热的舌尖轻轻触着她的伤口,将里面的碎石一点一点吸吮出来。
他唇吻过的地方一阵酥麻,让阿萝心尖发颤,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回头看到他低垂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下轻颤着,投出羽扇般好看的阴影,阿萝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张口想说话,喉咙却不知怎么发出一声轻吟,低柔而娇媚,完全不像是自己以前的声音。
白韶柳的身子微微一僵,抬起眼来,玉般的眸子幽深如潭,静静地看着她。阿萝急忙捂住嘴,尴尬的解释道:“你……你听错了,我刚没出声!”
“是么?”白韶柳依然看着她。
阿萝急忙点头,“是的是的,你听错了!相信我!”
如此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白韶柳自然是看了出来,可他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垂着眼,将她伤口里的碎石清理干净。阿萝却不知怎么又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那酥酥麻麻的触感就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尖,她死死咬着唇,才让自己没有再次发出那‘可怕’的低吟声。
白韶柳见她这副样子,以为又弄疼了她,刻意放缓了动作,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样无疑又加深了阿萝的‘负担’,阿萝觉得这种心痒痒的感觉比疼痛还要折磨人,偏偏却又有那么点舒服,一脸纠结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好在伤口里的碎石并不是很多,又过了半晌便也清理干净了,只是那伤口经过他的触碰,又渗出了丝丝红迹,白韶柳凝视了一瞬,将自己的手指划破,把血滴到她的伤口中去,阿萝看到后心中一惊,抓住他的手,问他,“你干嘛伤自己啊!”
白韶柳淡淡道:“我的血也可以治病。”
阿萝看着他指尖的殷红,眼中满是心疼,对他说:“脏东西都取出来了,不就没事了么?伤口总会慢慢长好的啊,你干嘛还要这样。”
她略带责备的语气让白韶柳微微恍神,从未被人关心过的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有些狼狈的抽回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龙涎草,凝了些灵力,轻轻敷在她背上的伤口上,拉了拉被子给她盖上,对她说:“快睡吧,很晚了。”
阿萝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你呢?”
他挥手灭了烛火,轻声道:“我出去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出来一个重要人物~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