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万籁俱寂,偶尔有风吹进屋中,烛光摇曳,映射出宇文承业挺拔的身躯,良久,他终于抬起了头,说道:“好吧,我再去探一探,此番再去,恐怕不易得手,”那女子又是欢喜,又是感就是这样,它的变化无端,竟是如此的耐人寻味,令旁观者都乍舌不已,而最得意的,当然是宇文承志,当他捅破窗纸,定睛往里观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当然就是宇文承志,他的胞兄,一个不折不扣的淫贼,至少是一个有的嗜好的人,但他毕竟是他的胞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句话不知出自哪位贤者,但这位贤者之贤,可谓荒谬的很,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另有别情,要不就是他没有妻子,看见别人有他眼红,或者因为他说了这句话,他妻子嫌弃他,就把他脱去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后人也不便深究了。
总之,宇文承业虽然胸怀大业,但他不是那位荒谬的贤者,他不会因为哥哥的错误而姑息养奸。
宇文承志在笑,奸笑,在一张崭新的靠背椅上,坐着被绑缚着手足的白衣女子,只听宇文承志笑道:“你不要在妄想着能走出此屋,在下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不如顺从了我,定叫你快活似神仙,你说好不好?”那女子竟然毫无所惧,处之泰然,冷笑道:“似你这般,居然说怜香惜玉,岂不大大的辱没了这四个字,”宇文承志微现怒容,冷冷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所依仗的,不就是天山的九天玄女吗?须知别人怕她,我却不怕,”少女一怔,道:“你这人虽然粗鲁,的确不笨,你既然知道我是九天玄女的弟子,还敢对我无礼,你不怕我师父找上你吗?”
宇文承志哈哈大笑,道:“在下既然做了,就不会怕,再说了,苏武娘又怎会知道你在劈山寨,”少女满脸鄙夷不屑之色,冷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我脸上又没有刻字,”宇文承志笑得更加的欢畅,说道:“我不但知道你是苏武娘的弟子,而且你的身世姓名我都尽知,你信不信?”少女道:“洗耳恭听,”宇文承志得意之极,“你就是最近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的天山后起之秀“小玄女”孟思媛,是也不是?”他把头略低,死死盯住少女双眼,她的眼太美了,那是一双又圆又大又亮的眼睛,透着一股摄人的妩媚,令他遐想连篇,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拿刀砍下他的头颅,恐怕他都毫无所觉。
少女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孟思媛,你还知道什么?”宇文承志抬起头,幽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父亲应该就是户部尚书孟有德吧,”这下孟思媛着实吃了一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须知她官宦之女的身份,从不曾向外言传,江湖上只知道她是天山弟子,极少有人知晓她的出身,不料竟被宇文承志一口说破,岂不令人匪夷所思。
宇文承志更是得意,说道:“这又算得了什么,隋朝的大小官员,文臣武将上千人,他们的底细,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信不信?”孟思媛苦笑道:“你到底是谁?”宇文承志道:“你知道后周赵王宇文招吗?”孟思媛淡淡道:“你是宇文招之后?”宇文承志拍着胸脯道:“不错,在下宇文承志,宇文招就是我爹,”孟思媛低头喃喃道:“原来如此,你们要兴周灭隋,夺取江山,难怪,难怪……,”
突然身形一挺,跃了起来,伸指一点,宇文承志万料不到她竟能挣脱绑绳,跳起身来,那绳子可是他“劈山寨”的镇山之宝“金丝软箍”,宝刀宝剑都不能斩断,不想孟思媛竟能挣脱,他哪里知道,孟思媛自幼练就“缩骨功”,正好在此派上用场,得脱此难。宇文承志猝不及防,被她连点在“天突”“人中”“气海”“环跳”诸穴上,登时瘫坐在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孟思媛格格一笑,说道:“任你奸是鬼,还不是吃了老……,”忽然顿住,她本想说“老娘”二字,可她毕竟是大家闺秀,虽然自幼习武,也曾闯荡江湖,然而终是少女心性,这“老娘”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于是伸腿踢了他几脚,狠狠道:“现在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按你平时的作为,杀你一百次都不解恨,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又不喜欢杀人,今天就放你一马,”说着自墙上取下自己那柄佩剑,向倒在地上的宇文承志做了个鬼脸,然后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宇文承业在窗外尽都看在眼里,幸得孟思媛没有下手杀宇文承志,如若她要下手,他岂能不管,不觉也是手心沁汗,暗想:“这女子虽然野蛮,心肠却也不坏,其精灵古怪之处,颇为可爱,如果这时进去解开大哥穴道,他定要追去,不免又是一番剧斗,也罢,我这好人做到底,等她走得远了,再去解开大哥穴道不迟,”想到这里,翻身回转自己住所。
孟思媛脱身出来,心下寻思道:“我就这样走了吗,这次来本是为了救欧阳妹妹,不想却被黑衣人抢了去,那黑衣人若是好人也就罢了,万一是个歹人,可怎么办才好呢?”转念又想,宇文承志已派人将山口封锁,二人定还在山中,我到哪里去找他们呢?今天那个妄想着救我的少年男子倒很有趣,自己本事不济,还要强出头,他也不想想,姑奶奶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范,不过是想逗逗那个宇文承志而已,你就当了真,想英雄救美,呸,我才不领你请呢?”但她又一转念,那人虽然不识时务,毕竟还是个好人,如今被宇文承志抓住,不知会怎样折磨与他,该不会真的吃了他吧,一念至此,全身一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便有了救他的念头。
但是他被囚在什么地方呢,正感为难,忽见一簇灯光,冉冉而来,是一股巡夜的哨兵,孟思媛艺高胆大,不假思索,飞身过去,抓住最后一名走过去的哨兵后领,提了起来,那哨兵刚想叫,被她伸指一点,登时点了“哑穴”,那哨兵张大了嘴,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待众哨兵走远,孟思媛这才拍开那人穴道,长剑架在他脖颈之上,低声道:“别叫,否则我杀了你,”那哨兵吓得冷汗直冒,连连点头。
孟思媛冷冷的问道:“今天被你们擒获的那人关在何处?说,”那哨兵吓得双腿打颤,哆哆嗦嗦道:“在后山猪囚洞,女侠饶命则个,”孟思媛微一沉吟,道:“后山怎么走?”哨兵道:“顺着寨门往右走,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孟思媛微微一笑,道:“多谢了,”拿玉掌在他后颈一按,那人闷哼一声,登时昏了过去。
孟思媛跟随“九天玄女”苏武娘多年,对奇门八卦之术,颇为精通,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寨门处,按着那哨兵所指的方向,迳直来到后山,果见有一个“猪囚洞”,洞旁火把高挑,聚集着几十名喽兵,个个东倒西歪,困意正浓,孟思媛暗暗好笑,心说:“就这样一帮乌合之众,还想兴周灭隋,简直痴人说梦,贻笑大方,”想到这里,脚下不停,两个起落,已飞身到了洞门口,见有两人似乎警觉,随即玉掌一翻,啪啪两声,登时将二人打晕,她就迈步走进洞中。
洞中甚是潮湿,透着一股腐臭味道,孟思媛一走进来,便皱起了眉头,顺着一丝的亮光,向前趱行,约莫走了一箭之地,见洞中套洞,另有十几个小洞,她就一间间搜索过去,果然在第三个洞口处,看见洞中坐着一人,面貌看不清楚,身材却像要救自己的男子,那人一见孟思媛,吃了一惊,翻身跃起,奔到洞口处,二人相对,不觉都露出了笑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征,被小喽啰押到此处,心中正感焦急,不想孟思媛竟来到这里。
二人隔着粗如儿臂的牢门,赵征脸露惶急之色,急声道:“你怎么也被关到这里来了,受伤了没有?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孟思媛见他一脸的憔悴,腿上伤口未愈,走路一拐一拐的,”没来由的甚是厌恶,没好气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那么多事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干什么要舍命救我?”赵征脸上一红,才觉自己有些失态,忙道:“对不起,我……我救不了你,还弄到这般田地,我真是该死,”孟思媛见他一脸的自怨自伤之色,如今身中刀伤,又被人关到此处,全是因为自己,不觉心头一软,轻声道:“你没事吧,我是来救你的,”
赵征闻言一怔,随即露出笑容,道:“真的吗?你是怎么脱险的?”孟思媛不去理他,抽出佩剑,砍断门上铁锁,说了声“跟我来,”飞身向外掠去,赵征忙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穿出“猪囚洞”,看门的众喽啰竟无一人知觉。
二人一路狂奔,迳直出了“劈山寨”。孟思媛不理赵征,只顾往前飞奔,约莫走出五六里路,见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随即穿进林中,赵征亦跟了进去,孟思媛来到林中,立即放缓了脚步,见此处十分的幽静,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却一句话也不说,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赵征也就坐在地上,不禁长长出了口气,回思这一晚的遭遇,当真是九死一生,自己能活着出来,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忽听孟思媛道:“你怎么也坐在这里了?本姑娘给你可不是一路的,你有心救我,反被别人抓住,如今我又救了你出来,咱们算是扯平,你可以走了,”赵征呐呐道:“我走了,你干什么去?”孟思媛小嘴一撅,道:“这你就不用管了,”赵征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和我一块出去吧,”
孟思媛道:“那怎么成,欧阳妹妹还在此处,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自己一走了之,”赵征道:“你怎么知道她还在山上,说不定被那黑衣人早就救下山去了,”孟思媛冷笑道:“你懂什么,这里到处都是哨兵,山口更是把守严密,咱们要是出去,也得硬闯,若是他们真的出去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赵征略一思忖,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你又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这山中又是凶险重重,你怎么个找法呢?”孟思媛秀眉一锁,的确是无计可施。
赵征心中暗笑,想起秦玉还在山洞中等着自己,却不能在此久留了,想到这里,对孟思媛道:“别处还有人等我,在下不便奉陪,现下就要告辞了,”孟思媛见他真的要走,心中反而不舍,毕竟两个人彼此有个商量,若是自己一人,不免形单影只,救人更是无望,但她要强好胜惯了,软话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只得拿眼盯着赵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赵征本不愿与她就此分手,见她脸色一变,秀目中却是期待之意,心下登时雪亮,暗自心喜,但他知道孟思媛脾气古怪,前次自己舍命救她,她反而冷眼旁观,对自己十分轻视,可见她性格高傲孤僻,并非一般的世俗女子。自己可不要又被她捉弄了。
想到这里,抱拳一揖,道:“姑娘若是没有主意,倒不如听在下一言,”孟思媛把嘴一撇,嗔道:“你有话就说,少要这般多礼,本姑娘可不吃这一套,”赵征脸上一红,怏怏道:“在下说出来,若是有冒犯之处,你可不要生气才是,”孟思媛把脚一跺,娇声道:“你到底说不说?”赵征忙道:“说,当然说,以在下愚见,你我二人对此处路径本就不熟,若是等到天亮,必定又会被劈山寨强人发现,到时两下交手,姑娘武艺过人,固然不怕,但他们毕竟人多,再加上他们善使卑鄙手段,咱们终究只有两个人,自然是要吃亏的,”孟思媛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天真之态,颔首道:“果然是这样,你说该怎么办呢?”赵征吞吞吐吐道:“姑娘不若随在下先离开此处,峰下还有我的一位兄弟,咱们先去找到我家兄弟,然后再商量救人之举,你看好不好?”
他说完这一段话,不禁暗暗吁了口气,心中忐忑,拿眼瞅着孟思媛神色,借着月光,见她面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方才听她轻声道:“好吧,不过男女有别,我可不要和你并肩走,你走前面,我在后跟着,不能让别人看见了,”说着脸上居然一红,更增娇艳,赵征不禁看得痴了。
于是二人趁夜往山口处行来,不大一会,来到山口,果见人影绰绰,竟不下一二百名小喽啰在此驻守,个个高举火把,身上都带兵刃,往来梭巡,倒也颇为齐整,赵征见状,眉头一皱,就要硬闯,孟思媛忙将他拉住,低声道:“你干什么?”赵征道:“闯过去呀,”孟思媛脸上再次露出不屑之色,冷哼道:“你这人真笨,要想出去,难道就只能用这种方法吗?”赵征脸上一红,道:“你有什么好办法,难道不用硬闯就能出去吗?”孟思媛秀美一挑,道:“当然,山人自有妙计,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可千万不要乱走,”赵征点头道:“好,不过你要做什么,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孟思媛冷笑道:“不用你管,”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有些暖意,暗想:“这人倒也有些良心,”
微一转念之间,她已飞身跃起,接连两三个起落,已跃出了三四丈远,隐身在一块山石之后,赵征蹲在原地,正感纳罕,骤听一个女子的嗓音尖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此时正当四更,山中除风吹落叶的声音外,更无别音,猛的传出一连串的呼救,呼叫中满含惊惧恐慌之情,更兼呼声凄厉,传得十分之远,不禁令赵征心头一颤,暗想道:“莫不是她真遇上了麻烦,不然呼声为何如此的逼真,”念及于此,翻身跳起,便向孟思媛所去的方向掠去。
刚穿出一丈开外,陡见白影一闪,孟思媛已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按倒在杂草丛里,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不要说话,”赵征一怔,随即明白,也就趴伏不动,鼻中闻到孟思媛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不禁心头一荡,继而听到一阵的骚乱之声,一二百名喽啰兵全部警觉,有人高声道:“快去看看,莫不就是大寨主所要之人,”随即就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赵征忍不住抬头观瞧,就见那一二百个小喽啰口中乱叫着,迳直向声音处扑去。
趁着这个时机,孟思媛一拍赵征肩头,低喝一声道:“还不快走,”说着身形一晃,已在两丈开外,赵征正沉浸在一片绮思遐想之中,闻言登时醒悟,暗骂自己混蛋,竟然在如此境况之下,还想一些儿女之事,实在不该,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停,紧跟在孟思媛身后,发足狂奔,一来二人轻功卓绝,脚下颇为快捷,而来“劈山寨”众喽啰的确不济,竟丝毫未发现二人,都循声去找寻呼救的那位女子,殊不知已被别人作弄,丢掉了山口出路。
二人疾奔下峰,孟思媛见赵征脚步飞快,轻功竟自不弱,不禁勾出她要强好胜之心,于是展开“凌云渡”的上乘轻功,往前飞奔,早把先前随在赵征后的话抛在了爪洼国,将他越抛越远,赵征急了,高声叫道:“姑娘,等等我,”孟思媛这才停步,转身笑道:“你就不能快些吗,”赵征渐渐走近,不觉额头见汗,微微喘息道:“姑娘轻功高绝,在下万万不及,实在惭愧得很,”孟思媛得他夸赞,得意非凡,格格笑道:“现在知道本姑娘的本事了吧,看你,也就走了这么一些路,便出了一头的汗,可见你根基不牢,”居然自鸣得意起来。
赵征见她竟如此骄傲,不禁心头有气,喃喃道:“你莫要说我,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不也是一头脸的汗水吗?”孟思媛经他一提,才觉身上燥热,拿手一抹额头,竟揩到一丝凉汗,俏面一红,顿足道:“你这人真坏,不理你了,”说着一转身,大步走去,赵征一怔,急忙赶了上来,伸臂将她拦住,央告道:“姑娘息怒,是在下言语莽撞,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着深深一揖,孟思媛“噗嗤”一声,回嗔作喜,笑道:“算了吧,我要不原谅你,岂不显得我心眼太窄,咱们规规矩矩的走路,谁也别说谁的不是,”赵征答应一声,于是赵征在前,孟思媛在后,径奔先前与秦玉落脚的山洞。
路上赵征问孟思媛道:“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呼,能否见告?”孟思媛本来不愿理他,见他问得恳切,隧道:“孟思媛,你呢?”赵征道:“在下赵征,”孟思媛忽然一惊,诧异道:“你就是赵征?是洛阳的赵征吗?是洛阳王世子赵征吗?”她一脸问了三句,可见心中的惊疑之情,赵征一脸迷惑,说道:“是啊,你认得我?”孟思媛道:“我不认得你,但我认得你的表妹,”赵征更加迷茫,道:“我表妹,”忽然醒悟道:“是我在京城的表妹欧阳荨吗?你怎么给她认识的,”原来京都礼部尚书欧阳战,与洛阳王赵基乃是连襟,二人娶的同是长安大族韩氏之女,于是两家交好,来往甚密,后来两家商议,将欧阳战之女欧阳荨许给了洛阳王世子赵征,当时二人也不过五六岁的光景,时常在一起玩耍,如今都已长成,由于长安离洛阳较远,两家也不似往年来往密切了,是以二人也有十几年没再见面,如今听孟思媛忽然提起,赵征记起与表妹的婚约,登时脸上一红。陡然生出一个念头“我既然已于表妹定亲,怎么还能再爱别的人,”猛觉得全身发冷,犹如怀中抱冰一般,脑中一阵空白。
孟思媛见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不知他心中想到了什么,竟让他如此痛苦,自己也是一呆,忙道:“你怎么了,难道你已知道,落在“劈山寨”里的那位妹妹就是欧阳荨,赵征一听这话,更是吃惊,大叫道:“你是说那个被黑衣人劫去的女子就是我的表妹欧阳荨?”孟思媛道:“是啊,难道你不认得她?”赵征猛然醒悟,难怪在“醉仙楼”第一次见到她后与秦玉谈论,得知她是一个女子,猛地脑海中就隐现出一个儿时的玩伴,原来竟是自己的表妹欧阳荨,二人幼时在一起玩耍,印象颇深,如今回头想想,果然不错,不禁跳脚道:“你怎么不早说。”
孟思媛道:“我哪里知道你就是她要找的赵征表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赵征,”赵征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思忖半晌,说道:“还是先找到我兄弟秦玉,救表妹之举明天再说吧,你适才说表妹是来找我的,为什么她不在京城尚书府里过安静日子,反而到江湖上来找我?”孟思媛苦笑道:“我与她认识也不过就几天,如何知道这么多,她只告诉我她父亲乃是礼部尚书欧阳战,她出来是为了找你,我问她别的,他却一句也不告诉我了,”赵征见她说得不假,只得长叹一声,继续赶路。
不大一会,来到先前与秦玉所在的山洞,只见洞口处两匹马仍在,赵征点了点头,对孟思媛道:“就是这里了,你随我进来吧,”说完俯身钻入洞中,孟思媛随后跟了进去,赵征四处一望,但见洞中空空如也,竟不见秦玉,他心头一紧,叫道:“怎么不在,我家四弟哪里去了?”赶忙翻身出洞,四处找寻,哪里有秦玉半条人影,赵征大急,纵声叫道:“四弟,四弟,你在哪里……”如此叫了半天,并不见秦玉回应,反引得一阵虎吟狼嚎,良久,空山寂寂,唯有沙沙的风吹落叶的声音和草丛里啾啾虫鸣。
赵征虎目含泪,心道:“四弟年纪幼小,莫不是见我久久不归,他又是个急性的人,按耐不住,便出来寻我,这山中虎狼甚多,难道他已经遭到不测,”想到这里,心头一疼,几乎晕倒,又念及秦忠夫妇的恩情,如今又把秦玉丢了,如何对得起二位老人家,越想越觉秦玉已然遇害,不禁一跤坐倒,放声大哭,多少天来的委屈与悲痛,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与无助,尽都宣泄出来,越哭越响,秦玉的失踪,已使他近于崩溃,再加上这些天来的奔波之苦,宇文承志给他背脊的一掌,腿上刀伤未愈,如此种种加在一起,使他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清晨,有雾,山雾弥漫,万物复苏,秦玉只是觉得有些冷,身体里透着寒意,面颊上更是凉丝丝的,觉得十分的难受,仿佛置身在深水中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不想醒都不行了,于是他醒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看见的是青草,几乎每棵草上都挂着几滴露珠,更加显示出它的勃勃生机,秦玉笑了,他喜欢青草的坚韧和不屈,纵然在最艰苦的环境里,它仍能不懈的成长,这该是多么伟大的生命呀。
但他抬起头,把眼光稍微放远一些的时候,他不笑了,他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慌乱,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当然就是昨夜滑落的山坡,身后是一棵大树,他就斜靠在树上,而在山坡上,七八丈外,竟蹲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圆睁着双目,盯在秦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