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川轻瞥了姬鸩秦一眼,没有嘲笑什么,也没有劝说什么。
因为他并不怎么看得懂姬鸩秦此时的面容到底透着怎样的想法!
作为一个皇子,那怕是修行者世界的皇子,权谋之术也是该学习的东西。所以想要掩盖自己的想法应该比较简单,栾川也不至于直接探入他的脑子索取信息。
这是魔道手段,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也觉得不错,要是数量够多的话,马踏人间也不一定!”栾川轻语道。
说完这句,他脖子并未动,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看向姬鸩秦,想要看看他的脸色到底会如何变化。
果不其然,虽然姬鸩秦刻意掩饰,却有着一个细微无比的动作,那就是眉间轻轻皱了一下,缩了缩瞳孔,这只是刹那的事情罢了。
栾川对此毫不意外,若是他不接触修行者的话。
那马踏人间也是他想要做的事情,甚至于马踏修行者世界,何人敢高高在上,凡人为何不过屈指蝼蚁,这都是不应该的事情。所以他理解姬鸩秦,但并不代表会同意。
“不可能的事情,移山填海谁敢?”姬鸩秦自嘲一笑。
栾川认真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假,谁敢?可总是有些胆大的人,而且翻天覆地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姬鸩秦看向栾川,隐隐有着气愤,因为他知道栾川说的是谁。
“若是他敢让皇朝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话,那他便是我第一个击杀的人。”
“你没杀过人?”
姬鸩秦有些错愕,摇了摇头:“没杀过!”
栾川笑道:“那你需要学学,要不然怎么杀他。”
目光微凛,其意思昭然可窥。
幽幽的风吹起来,栾川忽然问道:“你觉得皇帝想要大皇子成为下一任皇帝吗?”
姬鸩秦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栾川听得有些失望,本来他以为姬鸩秦想要说的是不会,结果他居然说的是不知道。这就可以好好说说了,老皇帝已经老了,也不知道何时会死。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老皇帝随时都会死,只要姬鸩秦没有在老皇帝死之前定鼎一切的话,那皇位就必然处于迷雾中,大皇子也势必处于优势地位。
“你走吧!”栾川说道。
“小先生,告辞!”姬鸩秦没有犹豫,直接告辞。
看着姬鸩秦离开的身影,去向平顶的决然,栾川还是有些心惊,他不知道此时姬鸩秦到底有了多少的实力,但是野心绝对滋生出来了才对。
忽然,他紧紧皱眉,望着天穹。
白雪陡然变得阴狠刺骨,再不似之前的那般向阳,暗暗的天光再次落下,这是一个夜晚的到来,显得毫无别扭,却总是让人看不惯。
.......
修行界始终没有什么大事情,若是硬要说成大事的话,那也唯有几个月前大泽湖上,掌教和掩月榭剑宗杜子甫的那一战了,还有胡阿贺的出现。
从那次之后,掩月榭便再也没有动作。
至于胡阿贺这位天下第一杀手,也是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出手,甚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出现过,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可转念一想,曾经也没有胡阿贺的痕迹吧。
镐京城,观雨红墙。
一如几个月前的鲜红,红色的漆料经历了镐京城这几场大雪的湿润,此时红色的更加红,也更加接近鲜血的颜色。
大泽湖乃是天源大陆有名的湖泊,空气中水分过于重,所以也会导致每年冬天的时候,镐京城便有着几场避无可避的大雨和大雪。
这是避不开的事情,好在这么多年生活在此处的百姓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当年斋主秋以凉离开的原因也不是没有这个,秋以凉是个干旱处的书生,受不得潮湿,所以喜欢瓜果。
子曰亭!
太学祭酒坐在子曰亭中,石桌上依旧摆放着一盘残局,老祭酒举着一枚黑棋,左右看了许久,迟迟放不下这一枚脱离棋盒的黑棋。
“哎!”最后,黑棋在老祭酒手中化作了齑粉,落入了子曰亭外面小泉中,老祭酒喃喃道:“终究是无法抉择,前路看不清,我又如何抉择。”
一块壁垒落在老祭酒心中,多少年都挥之不去,从当年见到那个老书生开始就诞生的心病。
“老师!”子曰亭郎朗书声落下,外面站着言念君这位太学第一博士。
老祭酒看了他一眼,收敛自己的叹息和感慨,拿起一颗黑棋,摆了摆手,说道:“进来吧!”
言念君脸色很是不好看,看着还有些担忧急迫,走到老祭酒旁边,低语道:“老师,我几个月来派了许多人出去,都没有发现小师弟的下落。”
此话一出口,老祭酒脸色忽然难看,冷哼一声,说道:“念君,有些话放在心里即可,说不出来不好,他是谁,你应该清楚,不该和太学有所瓜葛。”
“是!弟子失言了。”被老祭酒批评了后,言念君连忙自责道。
老祭酒看了许久,依旧下不了黑棋,所以黑棋再次成了一团齑粉。言念君看着老师的手段和动作,有些心惊,多少年没有看见老师生气忧愤了。
“既然找不到,那就暂时不找了,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吧!”老祭酒说道。
随意的抬手,子曰亭旁边的盒子直接打开,飞出一张传书,直接落在了言念君手中。
言念君眉头微皱,却并未说话,细细看着传书上面书写的事情,看了下去,脸色逐渐变化,最后变得愤愤然,手中的传书也成了一团废纸。
顷刻间,那纸团成了飞灰。
老祭酒看向言念君,心中微叹,说道:“对于上面的事情,你如何看?”
言念君沉吟片刻,说道:“掌教所说的事情,未必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查探一下才对,毕竟贸然前去,不好。”
老祭酒瞧了他几眼,没说话,手中再次飞入了一枚黑棋,只是还未决定下,那黑棋便消亡。
子曰亭起风!
“掌教说的事情,想来不会有假,你安排人吧!”老祭酒说道。
虽然方山掌教和他太学祭酒乃是同等地位,甚至他的年纪比掌教还大,可掌教是强者,他也是用敬称。
“老师?”言念君喊道。
老祭酒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事情就这样安排吧!不得已的时候,你也可以出手。”
“是!”言念君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了叹息。
退出了子曰亭,言念君脸色有些难以言喻。
老祭酒再次沉浸在子曰亭的郎朗书声中,忽然他想到了晋崎此刻还在天一楼之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掌教的事情有危险,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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