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各处烽烟云起,身处中原,更是不可能不被波及,之前一年中,诸葛瑾经过层层算计,终于是撬动了袁家的利益,让得原本势头正盛的袁绍一脚踏空,摔了一个大的跟头,若不是运气尚好,早已被三家联盟击溃,成为历史的尘埃。小说〔网 w?w]w.抓住时机,一击而中,可以说得上是投机,坐看风云,果然出手,就不得不说其拥有者枭雄之姿。
新年已过,自三月各地战起之后,诸葛瑾就好似从天下人眼中消失了一般,无论是刘繇的断然出兵,还是袁术声势浩大的大军压境,以及冀州境内,袁绍明目张胆的调兵遣将,诸葛瑾均没有在人前出面过,其境内有着无孔不入的天堂存在,更是让各路诸侯的细作无从现诸葛瑾到底身在何处?或者说其在这一系列的沉寂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布局?
就在兖州刘岱急匆匆带兵入驻陈留,就在冀州袁绍大张旗鼓的要对刘备用兵,就在扬州刘繇与荀攸开始对峙,就在豫州袁术气急败坏叫嚣着要踏破彭城,就在荆南孙策第一次遭受败绩,就在并州关外吕布与鲜卑外族之间生死血拼之时,诸葛瑾终于再一次出手了……
兖州泰山,自当年诸葛珪在泰山一任之后,泰山便完全的被诸葛瑾纳入了诸葛家手中,之后其虽然自袁绍手中抢下平原、清河、乐陵几地,却没有要将治所向北迁移之意,泰山,在北面有了缓冲之地后,正是成为了诸葛瑾经略北方的中心,而此时,泰山太守府邸,正召开着一次意义重大的会议。
诸葛瑾眼光流转,在手下诸人脸上转过,心中顿时激起了无边的雄心壮志。屋中人不是很多,文人只有贾诩、戏忠、程昱、陈宫、李儒、钟繇六人,武将就更是少了,只有关羽、黄忠、赵云三将,再加上与诸葛瑾从来不曾远离的周泰,在有数的十余人的见证下,诸葛瑾将自己一直深思的战略倾倒而出。
“青州一地民风彪悍,这些年间经营尚好,为我等提供了充足的兵员,徐州之地更是富庶,再加上有着甄、糜两家相助,我军的实力早已远远出袁家,实为天下之最。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在思考着今后的道路,汉室倾颓,先后经历董卓、李傕、郭汜、曹操四人挟持,早已不可扶之,然汉室江山四百年基业,对世家大族之影响深刻入髓,他们却是不懂,天下,终究非是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百姓之天下,战争,终究是苦了天下百姓。”说道此处,诸葛瑾深有体会的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他一个生于后世之人,何曾见过人如刍狗的惨状,何曾见过易子相食之惨烈?是这万恶的社会,是这悲催的乱世,让得天下百姓走上绝路,更有甚者,逼出了一些人血脉中,如同牲畜的野性。
屋中,关羽素以忠义标榜,听了诸葛瑾之言脸色大变,原本就红郁的脸庞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泛起了黑紫之色。黄忠对于诸事皆是不甚关心,诸葛瑾救下了黄叙,让得黄忠感恩戴德,心中出了诸葛瑾别无他人,好似浑然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三人中,赵云的反应就显得有些怪异了,白皙俊朗的面容上先是充满了疑惑,低着头沉思片刻,随即拿眼角余光瞟了一下诸葛瑾,很快便流转过去,在屋中其他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好似明白了什么似地,眼光再一次自关羽脸上掠过,便专心的对着面前的地面相起了面。不久之后,赵云好似感觉到累了一样,身体后躺,整个儿的靠在椅子背上,右手臂随意的搭在案几上,若是童渊在此,定然能够看出赵云此时浑身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惜,屋中诸人不是低头沉思,便是心神跳动,谁也没有注意到赵云的动作。
诸葛瑾之言,对于屋中几人触动很大,有些事情,他们知道可以,却不能乱说,为臣者,必须要懂得进退,即便是诸葛瑾在是随和,有些地方是属于雷区的,就好像此时,诸葛瑾话音落后,屋中顿时安静下来,即便是呼吸声,都好似若有若无。
见无人接话,诸葛瑾也不在意,便自顾的接着说道:“实力雄厚也好,力有不逮也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管后人会如何来评价与我,在我眼中,无论是王公侯爵,还是宗室皇亲,亦或是世家大族,这天下当以百姓为先。我知道在你们心中有着疑惑,乱世,当要以战止战,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懂,也正是因为我懂,这么多年来我才会一直隐忍不,因为我们的敌人不止是大汉十三州上的众多诸侯,我们要面对的,还有来自草原上的众多外族,更甚至,还有来自大海对岸的其他势力。这诸多的因素综合起来,即便是兵员再多,中原之地也经不起这般消耗,若是内耗过重,一旦外族伺机攻入中原,那才真正之大汉民族之殇,瑾虽不才,却不愿行此等之事。”
五胡乱华,中原之地真正之殇,诸葛瑾既然知道历史的展,自然不愿意再次让这等悲剧生,更不愿,在这等悲剧生之时,竟然有得他的因由。一番话,虽然其中的很多东西贾诩他们不太懂得,诸葛瑾想要为中原留下元气的讯息他们却是接收到了,却不愿开口评说。
稍稍顿了一顿,诸葛瑾略微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这才继续说道:“然,不破不立,遭逢乱世,战争自然是最为直接的安定之法,此却需诸位助我,以最小的损失将天下安定。诸位之才皆百倍胜与我,能得诸位相助,乃是瑾之幸也,也是天下百姓之福也。”
诸葛瑾话音落下,几人中除去关羽纷纷起身,连声谦逊,随即他们心中忽的热烈了起来,诸葛瑾言中之意,正是要大展身手了。想当年,他们或是为诸葛瑾的眼光所折服,或是为诸葛瑾不拘一格用人的手段所吸引,追随在诸葛瑾身边,而他们所追求的,却是奔一个号前程,扬名于世,名流千古。
关羽的异样不仅诸葛瑾注意到了,其他几人也看到,只是诸葛瑾在,他们不好多说什么。对于关羽,诸葛瑾对其了解的很多,他的忠义,是至死不悔的忠,诸葛瑾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同样的,他对于汉室,更是有着其心中固执的“忠”,他傲,那只是对于士族之人来说的,对于普通士卒,汉室百姓,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傲表现于外,也正是因为此,此时的他,彻底的迷惑了。
百姓为先?汉室倾颓不可扶之?他痛苦,他不懂,为何要有着这两种极端的选择留给他?无神的眼光自诸葛瑾脸上扫过,他忽然间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比死亡更让人痛苦的事情。
诸葛瑾自座位上走下,一直来到关羽的身前站定,两人身材差了一些,关羽要比之诸葛瑾高上半头,只不过,此时他的心中,却忽然间觉得自己是那般渺小,自以为懂的,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知。
“主公……”关羽的声音有些嘶哑,很是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此时却有如千钧,一时间竟是哽咽不语。
“云长。”诸葛瑾有些理解的拍了拍关羽的胳膊,伸手拉着其让其坐下,随后他自己也随意坐在了旁边,眼睛定定的看着关羽说道:“一转眼,瑾与云长相识十几年了,瑾之为人,相信云长也是知道,如果说瑾心中没有一点私心,也是说不过去,只是请云长相信,在瑾心中,云长一直有如兄长一般,不论将来能否得到云长的认可,也请云长记得,瑾会一直,以百姓为先。”诸葛瑾说得很是诚恳,顿时击中了关羽心中最为柔软的一部分,让得这个铮铮铁汉,眼眶顿时微红,眼角处一抹晶莹闪动。
关羽心中,顿时想起了当年他落魄之时,诸葛瑾对其礼遇相待,丝毫没有因为其出身卑微而委以重任,想起了当年他受伤之时,诸葛瑾派人千里迢迢将华佗接到他的住处,浑然不觉他所受的箭伤,只是一处很平常的外伤,想起了当年他们两人策马琅琊,诸葛瑾对着其畅谈理想的情景,想起了……
一幕幕的记忆,如同泄洪闸开,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关羽的心神,虎目中,凝聚了良久的泪珠终究是坠落而出,九尺大汉,竟然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呜咽着哭了起来。
其余几人,或是转身他望,或是低头不语,或是目不斜视,沉寂的屋中出了关羽压抑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诸葛瑾也是眼中带着湿气,却压抑着,看着关羽的眼光满是不舍,他不知道,在今日之后,他与关羽之间,还能否再如同之前一样。
“羽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还请主公勿怪。”过了不知多久,关羽用衣袖将眼泪抹干,低着头不与诸葛瑾对视,声音有些颓废的出言说道。
“云长……”一旁,黄忠看不下去了,有些着急的对着关羽说道,刚一开口,却被诸葛瑾挥手制止,有些事情,他不想勉强,一个疙瘩落根于心中,便始终是个疙瘩。
“好!”诸葛瑾轻轻点了下头,同意了关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