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蜷着身子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她身边的靳天也坐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做噩梦了?”靳天破天荒的开口问道。
“嗯。”安玉抱着膝盖点了点头。
缓了缓神,安玉才意识到,靳天怎么会立刻也坐了起来?
“你……没睡吗?”安玉问道。
靳天低下头,延续着一贯的沉默。
安玉了解,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为什么不睡觉?”安玉质问道。
靳天依旧沉默着,安玉却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答案。
有时她都佩服自己,和靳天聊天时,自己这脑补对话的能力。
“我也睡不着了,那我们聊天吧?”安玉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
“好。”靳天也坐到床边上,靠着床头。
此刻的他一直裸着上身,不过胸背却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倒也不算完全赤.裸。
配合他明晰的肌肉线条,倒是更添了几分硬朗气概。
“你最近都在干嘛?你又很长时间没理我了,你知道吗?”安玉心中还耿耿于怀她在机场被围殴那天的靳天。
“对不起,最近换了新工作。”靳天低头道着歉。
“那你这次来芭城也是因为这个新工作吗?”安玉问道。
“嗯。”靳天点了点头。
“你被那么多人追杀,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也是因为这个新工作?”这个问题安玉早就想问了。
“这是个意外。”靳天如实回答。
“安玉。”靳天突然叫住了安玉。
“什么?”安玉睁大了眼睛。
“如果有一天……钱都还上了,你最想做什么?”靳天难得抬头望向安玉。
“老实说,如果没发生这场变故,我真的有好多想做的事呢。我想去国外念书,想开家小店,每天坐在店里晒晒太阳,和朋友们聊聊天。反正爸爸说过不需要我挣钱。
可现在不行呢,这笔债我可能一辈子也换不完,所以不敢去想别的了。”
安玉双手托腮,细数着心中的憧憬。
靳天垂下了眼眸,贯彻着沉默。
“靳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和我爸爸去z国那次,住的那栋房子?”安玉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记得。”靳天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那次你和当地的混混打架,后来还是爸爸找了当地势力才解决好。我当时生气说除非院子里的猕猴桃树结果,我才会原谅你。”
靳天听着继续点头。
“后来我看你每天给那棵树浇水,从那棵树开花起,你更是一直守在后院。可那棵树虽然开了花却一个猕猴桃也没结。我看你那么沮丧,才破例原谅你一次。
那个时候,你就和我保证,除非迫不得己,绝不主动动手。还有,绝不再招惹恶势力。”安玉顿住没再说下去,转头静静看着靳天。
靳天则低下了头,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
“我知道,我又会原谅你。可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要原谅你多少次?你是我家经历变故后,唯一没有抛弃我和妈妈的人。
是,我承认,从那时起,我就害怕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突然离开我们。所以我对你不敢再有原则,无论你做错什么,我到最后总会原谅你。
可是靳天,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用拳头去解决问题了,不仅仅是因为原则……我也会担心你啊。”
安玉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会突然在眼眶里打转,只好侧过脸去,用手挡在额前。
靳天抬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眸,望向安玉,沉默了良久后,缓缓开口道:“对不起,我向你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呐,这是你说的哦!如果再有下次,除非那棵猕猴桃树结果,否则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安玉强忍回眼泪,伸手去勾靳天的小拇指。
靳天低头看了看勾在一起的手指,手臂瞬间不敢动惮,却是重重点着头。
片刻后,安玉抽手,重新躺会被窝,再次背过身去。
心中却是在默默说着:你真的不能再犯了,因为那棵树是雄株,傻瓜!
……
第二天,安玉按照航班机会,和机组一起飞回sl。
出发前,整个机组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简短地开了一场航前准备会。
靳天则穿着安玉为他补好的那件黑色衬衫,坐在远处的沙发上默默看着她。
机组里不少女孩都留意到安玉和靳天的关系,悄悄凑上前询问安玉,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安玉坚决否认,称只是朋友。
于是不少女孩激动地上前去要联系方式,却被靳天一个个瞪了回来。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安玉真是拦也是错,不拦也是错,索性装作没看见,跟何思雅聊起天来。
“师父,今天天气不错啊。”安玉笑得刻意。
“是吧?心情好,看什么天气都好吧?”何思雅意味深长地笑着。
安玉感受到何思雅话中的污意,瞬间嘟着小脸道:“你想都不要想,我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何思雅眯了眯眼,将信将疑问道。
“我都说了,我们是革命友谊!”安玉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就差叉腰了。
“那么帅的青梅竹马小哥哥你也不喜欢,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何思雅确实好奇安玉的择偶标准。
“我吗?说真的,我没想过谈恋爱。不过,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可以公平地和别人交往了。我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当然,不能长得太丑。
我们一起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存钱买房。
不用担心有一天会破产,也不需要去面对人生的大起大落,嗯,就是这样。”安玉双手托着下巴,不自觉向往起来。
“哎,以前我总觉得你傻,看不透。现在看来,是我浅薄了。你比我认知的聪明得多,也通透得多。希望有一天你能遇到那个可以和你过平凡生活的人吧。”何思雅会心笑着。
安玉也随她笑了起来。
……
开完准备会,安玉和靳天简短告别后,上了机组车。
靳天站在酒店大门外,双手插兜,一直目送着安玉的巴士车,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在靳天身后响起。
“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原来你女朋友也来芭城了。”女人神采奕奕地走来,嘴角挂着优雅的笑意。
靳天转身,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拒绝回国?明天要谈的项目也非常可观。”女人质问道。
“公司近期的规划里,最可观的就是芭城的项目。”靳天冷冷回答。
“你想留下来啃这块硬骨头?靳天,你疯了!”女人睁大了眼睛,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个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