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裴扬那苦皱着的眉头今日似乎就未展开过,看着此时仍是双眼紧闭着的十二,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有些疲乏道:“柳医师你匆忙赶路过来,也累了吧,我让十一带着你去休息着罢。”
柳无药似乎也看出萧裴扬这几日或许是心力交瘁,脸上都掩不住的疲态,便起身道:“我精神尚可,倒是萧庄主你,怕也是多日未休息过了,待会儿便好好睡上一觉,无药这就告辞先去找趟穆寒情罢。”
“如此甚好,这时候寒情应是在客栈后院的偏房里,你让十一带你去那,应能见到他。”萧裴扬看他起身了便也跟着起身送他。
“萧庄主到这里便好,你回去休息罢。”此时两人已走到了门口,一打开门便见到十一默不出声的候在门口。
萧裴扬应了后便目送着柳无药渐行渐远,随后才又转身回到房内。但是看着十二还在昏迷的身影,他想了想,还是爬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休息去了。他也是真的累了,躺上去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日过后,十二果然在黄昏时分颤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萧裴扬一直守在他身旁,看着他醒来自是欣喜万分,匆匆跑过去倒了杯温水一把扶起十二:“来,刚醒来你怕是渴了,先喝点水罢。”
十二刚醒来还有些昏沉,微微动了下发现全身酸疼得不得了,像是跟别人连续打了三天三夜的架一般,尤其是肚子,一股酸软劲。见凑到嘴边的水杯也只是本能的喝了几口,不过确实有用,一股温流下去,他神思也清明了许多。看向自己头上略显颓靡的主子,似是明白了自己昏迷的这阵子定是他不离不弃在身旁照顾着自己,不由得一阵感动。而萧裴扬见他喝了些温水精神了点,便让他躺下继续休息着,自己去唤了穆寒情过来替十二看看情况。
穆寒情看过后觉得情况尚可,再替他肚子上那片片的淤青再涂抹了一层药膏后,就只是让他多加休息,临走时想了想又对十二道:“十二侍卫,先前是我没想到,你也是练武之人,自有内力傍身。虽说你之前为了保胎儿强行运力致使心肺有些受损,但是现在你身上也没有那个什么‘寒蛊’了,运行内力也就不会再有阻碍了。因而你平日里要是可以的话,多多自我调息,对你恢复伤势及养胎都极有好处。”
十二听了便在萧裴扬的帮助下试着坐着调了下息,气息在经脉内几个流转,睁开眼后果然觉得身上那股酸疼好了许多。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的肚子,十二又觉得有些累了,软软的靠在萧裴扬身上,双眼迷蒙的又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十二精神是在逐渐转好,萧裴扬也将他们之前去救他的事情再给他说了遍,十二听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在被抓住的那些日子,红面具,也即是萧卓溪,对他虽嘴皮上肆无忌惮了点,但是并未作出更多过分对的事情,他心里甚至想着或许能够对他晓之以理的让他放了他。谁知他最后竟一反常态,想要伤害他腹中的孩子!而在自己昏迷后做的事情更是让自己看不透,或许这一切,真得像他所说的那般,等他向他们禀明了一切真相后才能够明白。
只是让他们焦虑的是,十二醒过来都已经有好几天了,却迟迟不见萧卓溪的影子,这与他们当日约定好的两日大有出入。况且他们现在还不明了萧卓溪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纵是他最后留下了那样的话,可是谁又能证实其是呢?萧裴扬不由留了个心眼,让十一再调了些暗卫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日穆寒情去找柳无药说了些十二药理上的问题,直至深夜才回到了自己房内。谁知一进门就被一个黑影给钳制住了,黑影在他身后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凑近了他耳旁低声喘息道:“医师先生别紧张,卓溪不会伤害你的,只希望放开你后别出太大的动静,可以的话点下头。”
穆寒情还能如何,无奈的点点头。萧卓溪放开他后他才发现萧卓溪似乎伤的挺重,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走过去点了烛火,这下才终于看到了萧卓溪的情况,他肩上被人开了个血洞,正咕咕的冒着黑血,整个人狼狈不已,脸上却还带着他的宝贝面具。再往下看,却发现他是光着双脚的。
穆寒情一惊,赶紧翻出自己房内的医药品,拉过萧卓溪开始替他察看起伤势,便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不是跟庄主说好要两日后来的吗?怎地拖到现在,还是这一副样子过来?”
萧卓溪此时喘气都嫌累,乖乖的任由穆寒情摆弄。穆寒情只觉头都大了,萧卓溪咕咕冒着黑血的原因果如他所料是因为被沾了毒的兵器所伤的,不过庆幸的是,这毒倒不是他们南疆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毒,也就是中原寻常的□□,穆寒情自是备着解药在身上。将药丸搓成药粉洒到伤口上,再处理了萧卓溪脚底被割裂的细小伤口,穆寒情才又问道:
“你还伤了其他的地方没有?”
萧卓溪得了解药声音也有了些中气,心里感激着穆寒情,道:“其他无碍了,多谢穆医师相救,只是可否请穆医师现在去请你们庄主和十二过来,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天亮了我就得走了。”
穆寒情皱眉:“你都这样了,先在这里休养几日再走又如何?有我们庄主在定不会让人伤了你的。再说他们都睡着沉呢,也不好叫醒。”
“卓溪也不想深夜打搅,只是事况紧急,卓溪也无可奈何,这般过来还是在歹人手下险性逃生的。”说着有些累了般的靠在了床柱上。
穆寒情再次无奈:“怕了你了,我这就帮你去叫他们过来,你先这里歇会儿。”说完拿了个软枕让他靠着舒服些,这才走了去喊萧裴扬和十二。
萧裴扬听了事情经过后,便让十二披多了件外衣后这才带着他往穆寒情房内走去。心内还是很不愿意让十二跟去,只是也明白那家伙不会遂他的愿。走进去后就看见萧卓溪虚弱的靠在那,萧裴扬便问道:
“怎么回事?”
萧卓溪听了实诚回道:“这些日去办了些要紧事,遇上了状况,被人追杀。不过萧庄主不用担心,我过来时已经把人都甩掉了,只是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我必须得赶紧赶回南疆去了。”
萧裴扬不乐意这答案:“什么要紧事?还有你说要坦白的事情呢?现在十二也在这里了,你总不会再藏着掖着吧?”
十二在一旁也迷茫,这人不是要坦白杀害庄主双亲的凶手吗?为什么庄主的双亲之死会和自己有关系?还是和自己能怀孕的体质有关系?
萧卓溪听罢沉默了会儿,然后才缓缓道:“其实说起来,卓溪现在在做的事情跟我要接着要说的事情也有些联系,之前我也说过,我的目的跟萧庄主的目的是一样的。萧庄主,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父母被杀前去的何处?做的何事?”
萧裴扬想了想道:“我自是记得,那时母亲与我说了,南疆边域处发生了好几宗武林人失踪事件,他们受人所托,前去查探情况。再过了两月他们回到家中后,我便眼见他们在我面前被杀害。”说到这里眼中添了几分被克制住的愤怒忧伤,“也是因为这件事,我那之后调查便从南疆那边下手,也一直致力于找到当年失踪事件的真相,无奈线索寥寥,到现在依然毫无进展。”
萧卓溪点点头道:“与我这边是对上了,你们想得也没错,当时的那些失踪案件确实与我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如说,掳人的便是我教各教徒。”
萧裴扬皱眉:“你们又是什么教派?”
萧卓溪听了这话才恍然道:“这点倒是我疏忽,本教全称长天教,长天一词乃是我教教主名字而来。而由于本教隐秘性较高,在中原这边反倒不如其他几个南疆教派为人所知。”
萧裴扬不屑:“哼,不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魔教罢了。”
萧卓溪也不反驳,只是继续往下道:“虽说在中原这边鲜为人知,但是在南疆那边长天教却是人所皆知的麻烦。这一切都因为长天教的教主热衷于追求长生境界,到处掳掠南疆民众进行长生试验的缘故。此举自然引起大家强烈的反对,而后经过几大教派的协商过后,长天教主终是妥协了退后一步,保证不在南疆境内掳掠民众。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把目光转向了中原。”
在座的听了皆是起了怒气,中原的人便不是人了吗?萧卓溪却仍是平静,藏在面具下的眼神有些恍惚,紧接着继续道:
“其实二十二年前萧庄主双亲去调查的那一次并不是第一次掳人了。在那之前五年里断断续续的都有教徒跑到中原境内偷偷的抢人回来,这一些人大部分都被长天教主用于长生的试验里。而只有一次,那次长天教主自己去了一趟中原后,回到教内他便让人大肆到中原内抢了六七十人回来,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且多是没有武功的普通百姓。”
十二忍不住发问:“这是要用来做什么?”
萧卓溪看了十二一眼,道:“长天教主抓了这些人回来后却不急着在他们身上试验,只是强迫这些男男女女彼此苟合,直至女方怀孕生子。然后就拿了这些刚生下来的婴儿去,试图改造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