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青衣兵和矿工进进出出,互相杀成一片。从洞口到监狱大门处也有数里之远,路上尽是鲜血,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许多青衣兵倒在血泊中呻吟。
到了监狱门口,却见两扇巨大青铜门敞开,几十具尸首身首异处,秦汉一惊:“这些人好快的速度。”也来不及多想,进入门内。
连过三道外门,却才见到长廊中厮杀的众人。昏暗的火光中只见数百人正斗在一起,其中数十人全身布满黑气,看不清面容,想必就是入侵者了。
黑气蔽体之术秦汉两人却未学过,只得扯下青布蒙在脸上。两人捡起刀剑,背靠着背向内门方向移动。
刀枪相交,秦汉已觉察到这些劫狱者实力不俗,个个能以一敌十,只怕这些人真的可以轻易劫走囚犯。他却希望来人可以尽量地拖延时间,以待建功侯派人增援矿脉,于是出刀之际格外狠辣,中刀者必死。
方雷见他什么人都杀,略一思考就已了然。两人打打停停,已走到走廊中部。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响起,走廊内众人都下意识地停止打斗。
“闪!”方雷大喝一声,一掌推开秦汉。秦汉一个踉跄,被推出丈外。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大地猛烈摇晃起来,秦汉奋力稳住身形,回头看去,却见原来自己站立的地方一块万斤巨石截断了走廊。
秦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方雷!方雷!”喊了十数声也无人回答,乒乒乓乓地兵器撞击声又充斥着整个走廊。
他心脏砰砰乱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人就这么没了?他呆呆地望着那块巨石,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接着又纵声狂喊:“方雷!方雷!没死的话就快点出来!”
兵器撞击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呻吟,秦汉大喜,侧耳细听,巨石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没死呢,不过受了点小伤。”正是方雷的声音。
秦汉顿时松了一口气,喜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停了一下,又说道:“你的伤重不重,还能走吗?”
巨石另一侧爆炸声突起,方雷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我没事,你去破开法阵吧,不要管我了,放出囚犯,这巨石就不在话下,要是能出去就在祭坛汇合。”
秦汉无奈,只能先去破阵。劫狱者虽穿过了层层迷宫,却不知破阵关键所在,时不时有人中了机关死无全尸。好在秦汉有地图在手,费了一些力气,终于将法阵四角机关破去。
当第四个机关被破去时,整个监狱中开始响起一种低沉的野兽吼叫声,声音是如此的摄人心魄,以至于秦汉怔住了一会儿。
杀人于无形的机关开始坍塌,第三道内门终于轰然开启,劫狱者涌了进去,门里面还有无数青衣兵在等待着他们,又是一场血战。
门内的喊杀声终于停止,秦汉躲在阴影中看着劫狱者鱼贯而出,一开始是几个全身黑气的劫狱者,紧接着一群劫狱者拥着一人走出。那人相貌奇特,衣衫破旧头发散乱显然是饱受折磨,但龙行虎步自有一股英气逼人之势。接着又是大队囚犯涌出,嚎叫怒骂、喜笑颜开者皆有。
秦汉脱下南渊兵衣饰,捡起破烂衣衫穿在身上装作囚犯,跟在人群后面。
又回到长廊当中,怒骂声和法术轰击在岩石上的声音又起,秦汉挤开人群凑到前面,却见走廊已经被巨石堵满,巨石甚多,非众人合力不可破开,但一众囚犯法力才开始恢复,想要恢复到顶峰非几天不可。
秦汉坐在墙边,心中烦躁不安,进入监狱倒是如此简单,谁也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岩石通风口传来一阵声音:“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乖乖束手就擒吧!”
长廊中一阵怒号声,囚犯们扯开嗓子放声大骂。通风口外那人哈哈大笑,笑声却越来越小,显然人已远去。
劫狱者中一人道:“大哥恢复到巅峰状态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秦汉听得他说话,不禁心想:“一天时间,等这些囚犯破开岩石,建功侯早就将这里团团围住,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眼前突然浮现颜媚的雪白身躯,他又想:“要是能逃出去,一定要尝尝那小贱人的滋味。”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南门铁骑大破海妖大阵,牢笼中蟹妖说话,松木箱中满满的矿石,红河谷中白衣少女的惊恐眼神,陈战的嚣张笑声……
“对了,陈战!我怎么没有想到他?”秦汉跳了起来,“他是怎么逃出去的,现在刚好可以一探究竟。”
想到这,秦汉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走向监狱深处。
虽然秦汉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如此宏伟巨大的囚室时,还是呆了一阵。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圆桶型的石室,只不过这桶有百丈高,三十丈宽。整个桶完全处于花岗岩当中,以鬼斧神工的技术在岩壁当中开挖雕刻出一间间囚室,桶顶的松油大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来。秦汉数了数,十层共有几百间囚室,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不会关到这里来,可以想象这些囚徒将会释放出什么样的力量来。
他开始进入一间间囚室,由于被关押之人都是修道者,虽然修为被封禁,但是他们仍然不需要太多的食物,狱卒通常会将几天的水和食物放在囚室中。
陈战的小窝并不好找,秦汉走了一层又一层,踢翻了无数床榻之后,终于在第九层中央见到了陈战曾经的藏身之所。
起先秦汉以为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囚室,但是他在踢开干草之后,一张斑驳古老的龟壳露了出来,借助昏黄灯光,他隐约看清了刻在龟壳上的字,是南渊国正统文字:道爷陈战到此一游。
他笑了起来,将龟壳拿起来仔细端详,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龟壳下的东西。
一个洞,一个花岗岩中的洞,大约可以容纳一人通过,洞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利器挖掘而成。
他将手探入洞中,隐隐有冷风吹来,有风就证明洞有出口,也许陈战就是从这个洞逃出去的?
他决定一探究竟。洞很狭小,仅可容纳一人通过,是爬着通过,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一百丈,秦汉慢慢地爬着。两百丈,秦汉慢慢地爬着。三百丈,秦汉慢慢地爬着。爬啊爬,爬啊爬。
不知爬了多久,一阵恶臭冲进口鼻内,几乎让人窒息。秦汉费力地施展能量罩以防止吸入臭气,他继续向前爬。
又爬了一百丈,又爬了两百丈,又爬了三百丈。
最后秦汉见到光了。
当秦汉站在出口的山溪上,大口地呼吸着空中的鸟语花香时,他终于确信陈战是从这条密道中逃生的。
挖一条这样的地道需要多久?一年?两年?又或者十年?十九年?秦汉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逃出来了,而且是沿着陈战的足迹。
仔细想想,陈战真是个让人敬佩的男人啊,有这样的隐忍毅力,能从下水道中逃出来,何愁修道途上不能得证大道?秦汉是这样想了很久,却突然感觉就要突破一个修行的瓶颈,一个念头在脑中就要成型,却一直无法成型。
呼!秦汉吐出一口气,算了,还是想想圣杯的事。
建功山谷中已经乱成一团,不断有南渊士兵和法师进入谷中,也不断有人逃出。山谷防御法阵已经启动完毕,劫狱者声势渐微,慢慢地被逼到矿洞当中,想要突围怕是没那么简单。
方雷重义,绝不会舍下秦汉一人独自逃生,秦汉深知此点,但他不明白,若是方雷没有离开建功山谷,那就是还在矿洞之中。他已经在山谷周围找了几圈,在树上做了许多标记,可就是没有见到方雷。
若是方雷还在洞中,就是不取圣杯也要讲他救出来,想到这,秦汉抬脚便走,刚踏出一步,又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
“方雷会不会也这么想?我被困在监狱之中,一时无法脱困,所以他去找方六救我?”这个念头一出,秦汉马上就告诉自己,没错,大约就是这样。
当秦汉到达祭坛山上时,已是破晓,天边的鱼肚白映入秦汉的眼中,几滴露水从高大的乔木叶子上滑落,滴在松软的泥土上。
昨夜的山谷大战好像并没有惊动到这座山上的法师,法阵基石多出了几座,正发出淡淡的蓝光。
秦汉注意到树上刻着些东西,三个半圆连在一起,一道刻痕从中划过,那是南门氏族独有的标记。
方六一定是看到了之前秦汉留下的标记,那么方六就在附近。秦汉跳上树环视四周,山林中静悄悄的,莽莽苍苍的林木遮住了大部分视野,偶尔有飞鸟群惊起。
当当两声微弱的兵器撞击声传入耳畔,声音是从东南角发出来的,秦汉几个起落,已靠近了声源。他拨开茂密的树叶,两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