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亥,你长得这么丑,是想要我改造形体吧?”女蜗仔细打量着竖亥,“长鼻子大鼻孔,满脸褶皱肉,莲蓬吊搭嘴,三不乱齐大黄牙,眯眯眼睛哭丧眉,肩塌腰肥小短腿,毛孔粗大皮肤油腻……难度真大啊!不过我本身非常喜欢高难度的挑战,也有过很多例成功改造的经验,是当之无愧的人体再塑专家,像你这种形体,我有信心,绝对没有问题。你完全可以大胆、放心。”
“不是……”
“你不要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娲说着,从高高的鳌头上跳下来,再附在巨鳌耳边道,“民生多坚,北极将覆,要借你的四条腿用用。反正你喜欢在海中生活,留着大长腿也没什么作用,我帮你改造成龟、鳖一般的足蹼,划水还快一些。”
巨鳌想要反对,无奈脖颈被锁,不能开声,只能使劲摇头。
女娲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没有意见哦。”说罢,混沌无极刀飞出,瞬间斩断巨鳌四条大腿。
女娲对混沌无极刀的控制妙到毫巅,特地在刀面上加持了高温,在斩断鳌腿的同时就封闭了血管,所以巨鳌大腿的断口并不流血,连痛感都很轻微。刀速很快,巨鳌只感到大腿根部一热,就失去了对四条腿的控制,然而它山一般的身躯依然被四条柱子一般的大粗腿支撑住,没有掉落到地上。
女娲将断开的四条鳌腿略移动了一些位置,再运刀如飞,将巨鳌的四条腿根削成足蹼。她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忽然有些失望:“哎呦,不好!腿根留得好像短了点,以后可能不好翻身。”
女娲放松了对鳌头的束缚,巨鳌得以转头看到自己的状况,不由得红了眼圈。它心中一急,四腿抽动,就从四条柱子上倾砸下来。
高温刀体烫过鳌腿的肉香味让竖亥微醺,正在眯眼享受之际,突然看到巨鳌侧倾,连忙跳将起来,一嘴向巨鳌甩去。竖亥身长不过丈八,力量却是极大,一嘴便将小山一般的巨鳌顶飞五六里,扑通一声掉入海中。
巨鳌飞起的当口,女娲眼明手快,长尾一卷,已然将四条鳌腿收人囊中。
巨鳌大腿的伤口刚刚愈合,一接触海水,便痛彻心扉。“昂!”它发出撕心裂肺地一声吼,身形徒地放大,显出法相,鳌背变得足有万亩大小,四条足蹼迅速地扑腾,游动却相当缓慢。
“老鳌,不要乱动,伤口会开裂的。”女娲在岸上喊。
巨鳌很恼火——本来放松身心在大洋深处舒舒服服游着泳,突然就被勒住了脖颈,显露真身,还被拉上了岸,突然之间又被斩断了四条长腿,只剩下这别扭的足蹼——它鼓起一口罡风,猛地喷入水中,顿时轩然大波起,恶浪滔天,巨鳌自己也立足不稳,身体随波涛摇摆不定,差点翻覆。
“好老鳌!改造相当成功!不过稍微有点小瑕疵,然而对我而言,这都不是事,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女娲变大身形,轻描淡写地提起一座石山压在巨鳌背上,“增加配重就完美了。山上许多果树,老鳌你在海中,以后不必上岸也可以享用陆上才有的果实了。老鳌代谢慢,背一座山,就能够吃喝不愁——真是好创意!”
那石山几乎覆盖了巨鳌的整个背壳,又大又沉,海中再大的风浪也撼不动它,然而巨鳌被压得苦不堪言,要奋力伸长脖子才能够露出水面透气,而且不敢缩小体型恢复真身,以免被石山压沉海底。巨鳌想抗议一番,忽然又想起蛇女的手段,只得保持沉默,驮着石山向深海游去。
女娲看着石山慢慢远去,着实为自己的创造欣喜了好一阵子,转头看到一旁呆住的竖亥,道:“我来帮你改造成人吧!”
“成人?”竖亥打了一个十分烦躁,于是狠抓了几把头皮,不留神用力过猛,竟然抠破了一块老鳞片,流出一丝血来。立刻就有寄生在鳞片缝隙间的小虫子蜂拥而至,大口吸血,挤成一团热闹非凡,依稀还在叫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
盘古原是最讨厌那些寄生虫的,一旦发现立马消灭,然而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又太小,藏在鳞片缝隙里很难清理彻底。盘古鳞甲下的表皮十分结实,小虫子无法从他体内获得营养,仅能够依靠鳞片间些许代谢废物为生,生存一直相当艰难。猛然得到血液的滋养,小虫子们迅速生长,充满活力的身体肆意扭动,弄得盘古皮肤直痒痒。
盘古扬手正要将它们狠狠拍碎,突然心中一动,立即改拍为抓,掀掉那块松动的老鳞,随后又卸掉了头皮上的防备。那些虫子们见有隙可乘,就狂叮狠咬,饱尝血肉,愈发的精神了。
“嗨!女娲。”盘古走过去和女娲打招呼,“在干什么呢?”
“没事。无聊透顶。”女娲无精打采地回答。
“唉,我是烦透了。”盘古叹了口气,“没留神长了一些虫子,肉肉的,难看极了。想要一下拍死它们,我又于心不忍,毕竟吸了我在血,等于体内流着我的血。女娲,你既然有闲,就帮我处理下,怎么样?”
“拿来看看吧。”女娲随口说道。
盘古深吸一口气,将腰一扭,身形暴涨三千丈。小虫子刚刚饱餐了盘古血肉,体内满满的都是盘古的血气,盘古真身暴涨,那些血气与之一同膨大。大多数小虫子抵受不住涨力,当即爆开,化作漫天血雾。少量虫子与盘古气血浑然一体,身形巨变成为了大虫。
盘古抓了一把大虫放下来,大约有二十条,均是七尺来长,白白胖胖的。女娲喜出望外,立即拿来一条,先用混沌无极刀连砍带削,再出手又揉又捏,没几下便有一个和她差不多模样的小东西出现在两手里。女娲思索了片刻,将他的尾巴剖开改造成一双长脚。
“阿,阿!小人儿!”女娲伸手指去拨他那肥白的脸。
“nga!nga!”那小人儿叫了起来。
“阿,阿!可爱的宝贝!”女娲提起小人儿的一条臂膀,将他放到沙滩上。可能是放下的力度没有控制好,他摔倒了,接着随地打了两个滚,就用两条腿站了起来。
“akonagon!”他仰头说了几个奇怪的音节,然后蹲下身来堆沙子。
“akonagon?akonagon!”女娲重复了两遍,然而没弄懂其中意义,也懒得细想。她对自己的创作满意极了,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如法炮制,将另外的大虫改造成人形,都丢在海滩上堆沙子。
“都做完了!还有吗?”女娲向着高空喊道。
“还有一些呢!”盘古又抓了几把大虫下来,“处理能不能快一点?我站得太高,又冷又缺氧,头晕得厉害,万一不小心回复原形,那些虫子多半也会跟着萎缩的。”
“坚持一下。”女娲望着海滩上乱爬的几百条大虫,觉得原来的方法既慢又枯燥,“我很快就会想到办法的。”
“ahaha!ahaha!”两个调皮的家伙在沙滩上来回奔跑,大声喧哗,吵得女娲不能静下心来思考。她挥起长尾卷起那两个小人,将他们的头脸按在沙堆里,弄得他们满嘴泥沙,口中支支吾吾终于不再吵了。他们的脸孔印迹留在沙滩上,惟妙惟肖。女娲看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伸长手从高山上扯来一株紫藤,连根带叶捣碎和着泥土沙粒调成浓浆,再从小人堆里拣出两个标致的人儿,一把按到浓浆之中,紧接着干燥定型、切割分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两小人只打了个哆嗦,人体模型就已经成功出炉了。他们对刚才的经历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是被什么电到了,于是相视一笑,又继续玩沙子去了。
有了模型,造人就简单多了——只需先将模具上涂些稀泥,然后抓取一条大虫放进底模,接着用盖模一合,稍作等待,再分开模具,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一个浑身挂满湿漉漉泥水的新人就诞生了。等待出模的间隙,女娲就用另一个模具进行同样的操作。两个模具轮流生产,不一会儿沙滩上就满是“哇!哇!哇!”的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