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复燕燕,双飞惹人羡。”豹子头也知道青莲太白的诗句。
他口中虽说“羡慕嫉妒恨”,可是脸上看不出有半点羡慕嫉妒的表情。无论什么风月话题,只要有豹子头在,最后都会变成“银枪铁蛋”的吹嘘。
“豹头一介莽夫,没有山少那般的才情,只懂得弯腰蛮干,上不得高雅会所。”豹子头挤眉弄眼,神情不无得意,“我还是喜欢大圆床上团团排开的一轮白屁股,车轮战法,一次枪挑二十个,那才过瘾。”
我遥望羊驼马藏身之所,心想豹子头一再吹嘘自身特长,不见识一下还真对不起他。于是我转头望向豹子头,满脸钦佩地说:“一人轮干二十个,除了体力精力,更要天赋异禀,也只有你这样的天生奇材才办得到。听说,你的最高记录还远高于此?”
“哪里,哪里,最多的一次也就三十六个,那是在岭南,整整一个晚上……累得我腿都软了……打那以后,我就给自己限量,一夜只干二十人。”豹子头充满谦虚地得意,“二十个,也是很要精力的啊!”
“数量确实可观。质量怎么样?是每人来次九浅一深还是一二三?”对付这类自满之人,只需稍稍怀疑一下他们的能力,往往便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怎么会?老夫银枪铁蛋,难道是浪得虚名不成?每一个都要被我干得虚脱,虚脱。”豹子头果然,偶尔抽动下颌,咀嚼反刍上来的食物。
“风大人,你有没有认错?这货不是什么神兽吧。折腾了大半夜,我可是饿极了,现在能够吃下一头牛,我看拿它烤了吃罢。”
“猪头,这货也能吃?倪马,除了毛就是皮,一肚子口水脏死了。依我看,先剥了皮再拆开来,可以做两双羊毛靴子,然后拆骨头,头骨、颈骨、胸骨、脊柱、大腿,嚓!嚓!嚓!拆!拆!拆……剔下的肉就给你吃了罢。”
“我要骨头。”来福旺财齐声喊道。
“神马玩意,就这样剥了吃了?这厮有点意思,先让老夫铁蛋银枪爆它菊。”豹子头笑容猥亵,作势欲上。
恐吓威逼似乎没什么效果,羊驼马依旧淡定而忧郁。它那高昂的头颅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无从知晓。
“老朽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却只粘到了一头口水。小倪既然没有兴趣,老朽还是去找第二人选吧。”羊舌兰羽扇轻摇,声音略带伤感。在合围之初,羊舌兰已经跟羊驼马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摆事实,讲道理,既从天道酬勤快马加鞭强强联合的高度晓之以理,又从羊驼羊族一家亲的角度动之以情,还赠送了一大堆美食,然而羊驼马鸟都不鸟他。老羊备受打击,终于决定放弃。
不过,我从侧面观察他的口型,依稀在说:“忧郁的眼神,蓬松的头型,优雅的站姿,吐口水爱思考……我要定了。”
是了,久攻不下,羊舌兰开始改变思路以退为进,故意虚构出第二人选,想要勾起羊驼马的兴趣。他羽扇挥舞,改变语音误导他人的同时,一定还将原音传送给了某人。
“好咧。”豹子头一声欢呼,捕快铁链甩上羊驼马脖颈,“大人,老羊不要了,这厮交给我处置吧。”
羊驼马无视豹子头猥亵的目光,悠然昂首笑春风,典型的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又仿佛信奉了宇宙真理般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什么爆菊、剥皮、拆骨都无法动摇它那钢铁般的坚强意志,都不能让它低下高傲的头颅。
“再等等。”风龙星对羊舌兰说,“本官新收了一个亚龙,现已急招前来,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素闻水道部思想政治工作一流,蟹将军领导阶层具备强大的心理战功能,有“大规模说服性武器”之称,江平或许能说服羊驼马。
借助扬州广州水道纵横之便,江平来得十分迅速。相见之后,风龙星大致介绍了场中情形,说:“我们要走了。蟹亚龙,这小倪交给你处置吧。”
“毕竟有神兽基因,杀了剐了太可惜了。我会把它拉到气候温和、日照超长的圣地海埂,好好养着,每天供给最优质的草料,再安排几个蟹族美人替它打理毛发、按摩……”
“你是要将它圈养起来,供人参观收门票?”
“不是。但凡带点神兽血脉,都是宝贵的基因资源。我族正在研发一项新技术,叫做克隆,旨在通过无性繁殖利用血液培养形成的基因型完全相同的后代个体组成的种群。只要研究成功,可以说,是一匹羊驼马倒下去,千万匹羊驼马站起来。想想看,千万匹羊驼马是什么场景,到时候再引入沃草,就可以培养出多少神兽啊……但是科学研究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需要长期地多次抽取羊驼马血液用来研究,所以要好好地养着,随时取血。”
“长期地多次地抽血,会不会太残忍?不很人道?有没有人告你虐待?”包有为问。
“不会。”蟹将军肯定地回答,他笑眯眯地看着羊驼马,“取血过程就像你吐口水一样简单,自然、无痛,完了之后,你就痛痛快快地出去玩了。要是不想出去玩,你喜欢卧槽也可以。我感觉没什么异样!甚至还很舒服……”
话音未落,羊驼马四肢颤颤,竟然直接给跪了。忧郁的眼神中充满忧伤、恐惧,口沫低垂,嘴里吭吭有声:“我是一匹马,我愿意当坐骑。”
这样也行?——我怎么没有想到。
顽强的羊驼马就这样败了,它没有被糖衣炮弹忽悠,没有在淫威下屈服,却跪倒在科学面前。它终究不及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