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呼呼之声在石室中回荡,一块牛头大小的石块凭空停在石桌上方,溜溜直转。
我青衫磊落,静立一旁,虎视石块中罡气变化,心中默数。
天色已晚,应该到了戍时末,月亮却还没有出现,室内也没有半点光源,但这些对我的虎视没有丝毫影响。
练了一个下午,终于可以变作虎形、连环击掌将石块停在空中了。
淡黄色的罡气在石块内冲突、融合,逐渐渗透了整个石块。在淡黄色布满整个石块的刹那,黄光一闪,石块绽放,“砰”的一声炸响,呼呼之声戛然而止。此时,我刚刚数过第二十二下。
我有些迷茫——临阵对敌时应一击必杀才对,这虎家十八拍为何却要玩那绕梁三日的噱头,将掌力控制得越久爆发越好?
初来乍到,想不明白的事还多着呢,存在即合理,不理解就先放一边吧。夜凉人静,正是一探虎穴之时。
怎么探?我回想了一下,三脚太保也只说过要自行探索,连是站是躺都没有提及。不过,既然我已是虎穴的主人,又知道虎穴位置,用我自己的方式,总有进入虎穴的时候。
我集中精神,内视中府穴。
一片浅青色的空间向我徐徐敞开,前方弥漫着层层白色的雾气,雾气中金光闪闪,赫然竟是几个大字——“金相玉质,天上神仙”,远处依稀屹立着一座青色的高山。
我带着白玉京的青玉穿越了?不,应该是白玉京的青玉带着我的灵魂穿越了。我早就觉得我的穿越与白玉京的青玉不无干系,果真没错。
青色的高山在我眼前放大,云雾缭绕,依然看不出其高几许。但我清楚地看到了一扇洁白无暇的大门,看到了门两边的对联
——“磨砺万千虽艰苦,要留青白在人间”,看到了门上方的两个字——“虎穴”。
没错,这就是白玉京的虎穴。我一直想不明白,以我脆弱的灵魂,如何能够从凶兽口中逃生,穿越到远古大汉帝国,附体在虎将山风身上。现在想来,一定是白玉京的虎穴保护了我,穿越无穷时空,落到虎将山风身上。白玉京生前已经练成了冰肌玉骨,接近于神仙品质,想必已经成圣,留下完好青玉正是那玉符。只是苦了那虎将山风,千辛万苦得到玉符,不过是为他人作了嫁衣,用他那强大肉体解救了我的穿越灵魂。不过,羊舌兰既能卜出玉符出生,说明这早有天意,说不定是我完美的灵魂解救了虎将山风那早已透支的肉体。世事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大门自动开启,一条甬道闪过,一个浅青色的石洞映入眼帘。洞为方形,长宽不及二丈,高亦不过丈二。洞中徒有四壁,不,有一面石壁上嵌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金光流转,正是白玉京记录的文章。这应该就是青玉案,白玉京虎穴的共生石碑,我原来见着的时候还以为它就是石壁,想不到竟是可以单独拿出。白玉京的修为应该远胜三脚太保,为何这石碑却小了许多?
白玉京的文章我已研习过多遍,此时再次一看,只觉得字迹优美,比之三脚太保一笔一划、排列凌乱的风格真有天壤之别。
不是说虎穴如同巍巍青山,内部自成空间吗?这巍巍青山倒是有一座,内部空间也有一间,可这空间也太空了吧,怎么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啊。
我控制呼吸,肺叶翕张,真气奔腾,气海鼓胀。左臂一紧,云门洞开,真气暴灌入左手太阴肺经,只要我经脉终端穴窍一开,它就会高速喷出。
不对,虎穴根本没有发挥作用,也没有发生变化。
此路不通,那就逆向而行。我早有准备,将真气强压入左臂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经脉内真气鼓荡,无处宣泄,左臂仿佛要爆炸开来。我虎掌猛地一扣,真气逆行,云门、天池、极泉暴涨,估计将至穴窍承受极限,便将天池和极泉放开,真气向体内喷发,瞬间就爆满了阴维脉。
真气在体内喷发的确是冒险之举,但我并非没有把握。上午我爆发神龙摆尾之时,就有过真气体内喷发的体会,此番冒险使用,起码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真气激入虎穴。人生本来就是不断的冒险,无数成功都是冒险取得的,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使人铤而走险,有八成的把握当然要全力以赴。
如我所料,真气自天池、极泉喷发,在阴维脉中成倚角之势向虎穴冲击,我再控制云门穴将真气倒灌。三角夹击之下,中府穴急剧震荡,真气如决堤之水,涌入虎穴。青光大盛,巍巍青山有如活物(应该说本来就是有生命的),山体经络隐现,吞吐真气。山周围青云堆积,逐渐向肺部渗透。
真气不断的涌入虎穴,化作青云渗透入肺,再与真气压缩进入经脉穴窍,在任督二脉中运转小周天,然后经阴维脉直接涌入虎穴。如此循环往复,连绵不绝,胸肺部一遍青绿盎然,身体异常舒泰。
我估计虎穴青山已直接联通了肺叶,这青云堆积应该就是所谓的木之元素凝聚,生生不息,青玉与我的身体已经完美融合。
虎符得成,当然要小试牛刀。我再启左臂云门,手太阴肺经一热,大拇指一指点出,一道明黄色的气流从少商穴激射而出,击打在一个石墩上。石屑飙散,“啵”的一声轻响,一屡青烟升起,石墩上出现了小指大的一个窟窿。
哇!一阳指啊,好东东!这明黄色的气流竟有如此高温,居然能够直接将玄武石气化成青烟。
木能生火,虎将的本命元素乃木之元素,想必有产生高温罡气的能力。常言道“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虎穴中既有这巍巍青山,自不会缺那烈火干柴。难怪清晨我发出剑芒之时,空气中残留有一丝灼热的气息,当时还以为是没有领悟到剑法的精髓,现在看来却是得到虎穴后的奇效。
在我的记忆里,颜色是可以反映火焰温度高低的,褐色、红色、黄色、蓝色、青色、白色是温度从低到高的颜色变化。罡气明黄色应该还只能算是较低水平,其上可能还有蓝色、青色甚至白色罡气的存在,三脚太保的罡气颜色就是淡青色,比我高出不止一截,只是不知他施展虎家十八拍时为何没有显示出高温的讯息。可能是罡气练到更高级别,就能够返璞归真,温度收敛吧;也可能是三脚太保对罡气掌握娴熟,能够隐藏温度讯息吧。太保实力果真深不可测,我还得继续努力。
我双足微屈,沉腰下胯,低吼一声,真气暴走,左臂天池穴开启,手厥阴心包经一热,中指一点,一道明黄色的罡气从中冲穴激射而出,又将那石墩击穿一个小洞;再将左臂极泉穴开启,手少阴心经一热,小指一点,一道明黄色的罡气从少冲穴激射而出,再将那石墩击穿一个小洞。
好!算得上三脉神剑了。我兴致勃发,左手拇指、中指、小指连续点出,罡气飙射,将那石墩打得青烟弥漫。
很快,石墩就变成了蜂窝。
鼻翼间早已风云涌动,左臂打得火热,袖袍鼓荡,极泉穴处旋风漫卷,凉飕飕的。
够了,再打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手势一转,我一掌平推,劳宫穴拍出一团黄光,将蜂窝石打得粉碎。深深呼出一口气,左掌回收,从胸前缓缓压下,体内奔腾的真气渐渐平息,慢慢地隐入青山之中。眼睛一眨,我已收功完毕,回复了正常状态。
我踱出石室,一轮满月刚刚升起,树林间满是斑驳的光影。
福伯上山时带来了一筐书籍,其中就有今年的历书。大汉历一年也是十二个月,不过每月有三十六天,一年共有四百三十二天。依稀记得远古时候地球自转的速率是比二十一世纪要快一些,一年四百多天也算正常。
元寿四年丙戍月戊申日,是大汉历九月十九日,应该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月半,才会是一轮满月。可是为何月亮亥时升起,与二十一世纪所说“十八九,坐地守”差不多?
我使出虎家十八掌时,也是变身为渐新世到全新世时期才有的剑齿虎,看来真是穿越到了远古时代。幸好我只穿越了几万年,还可以附身成虎人,要是穿越了两亿年,怕是只能附体成为恐龙了。远古文明中居然也有一个大汉帝国,用的也是汉语,这大概是造物主的奇迹吧。
左手微红,体温却是正常。刚才的运动虽然激烈,但我没有流下一滴汗水,身体产生的热量应该有大部分是通过呼吸间的风云散尽,另外,极泉穴处的旋风也带走了部分热量。这大概就是虎将的身体优势之一——天生皮肤紧密无漏,表皮上毛发浓密,却没有一个开放的毛孔,在密闭的空间里实现真气利用的最大化。
今天的收获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成了太保,得了圣剑、美酒,虎家十八拍也初窥门径,还融合了虎穴,练就了三脉神剑。年仅十八的太保,在这个讲究武道的世界里,也算排得上号了。
俗语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穿越万年而来,能力不凡,又有什么历史责任——王图霸业,江山社稷,与我何干;美女佳人,万年奇缘,恐难称之责任;保卫地球,维护世界和平,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历史不会改变,这个文明终究会毁灭,除了几块化石骸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难道我肩负有传承文明的责任,要将现在的知识传承未来?跨越几千年的时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文明又怎能传承下去。莫不成还要我穿越到茹毛饮血的古代,将文明火种撒向人间?那又何必搞得如此麻烦,直接让我穿越到古代,就可以传播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文化。可能是茹毛饮血的古代生存条件恶劣,我要得此良躯才能够生存。
我甩了甩头,轻嘘了一口气,或许我只是单纯的穿越,无所谓什么历史使命,也没有什么政治责任。我原本卑微,今生既然有能力叱咤风云,当然应该笑意人生,随心所欲,还管他什么使命责任。
我忽然想起,山郡地处蜀地,临近天堑喜马拉山,该不会就是后世的三星堆吧?我十八岁即为太保,说不定真能冲击圣阶,练成太尉武王般的精金面孔,再留给后世挖掘。
三星堆出土面具乃是青铜,并非精金,那一定不是我!
三星堆出土面具造型夸张,并非虎将形象,那一定不是我!
三星堆出土面具多如牛毛,如今圣者凤毛麟角,那一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