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凛胳膊上的枪伤,成了徐沐乔放着胆子当大夫的最佳试验品。
她用三七粉洒在楚凛的伤口上,每日换药,而内服则是用了血竭。洗澡这种事……自然是用保鲜膜裹住,然后徐沐乔代劳。
看着楚凛暗戳戳挺享受的模样,徐沐乔啧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连上厕所都让我替了?”
“你要是有那个功能,我不介意。”
“……”和楚凛斗嘴只有输掉的份,某乔认了。
给他搓背和打沐浴露,最后洗头发。搞定楚凛之后,徐沐乔也成了个雨人。
“好了。”关掉淋浴,徐沐乔拿了块大毛巾给楚凛擦干身子,视线尽量不去触碰某个令人看着要爆血管的地方,“出去吧。”
楚凛一把把她按在墙上,墙壁因为洗过一次热水澡,凝结了无数颗细小的水珠,倒是不凉。徐沐乔的后背更湿了,楚凛的某处抵着她,由于熟悉,能够感受出来大致的形状。
太羞耻了……徐沐乔捶了楚凛胸膛一下,“亲,洗澡服务结束了。欢迎下次光临,亲。”
楚凛闷笑,“加钱可以延长服务时间吗。”
“可以,不过只能延长时间,不加多余服务。”徐沐乔说得一本正经。
楚凛挥挥手,“贵店服务生态度不好,我择日再来。”
“……咱俩是不是活懵了?”徐沐乔忍不住笑起来,推他出去,准备自己继续洗澡。
“没有。”楚凛斜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财经杂志,灯光在他的侧脸落下一片阴影。
徐沐乔上床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就能这样,懵着懵着就是一辈子,就好了。
可惜,她本人就是个只相信后果和结果的女汉子。
本以为这晚能借着楚凛胳膊上有伤为由拒绝侍寝,谁知皇帝大大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徐沐乔怕碰到他胳膊上的伤也不敢挣扎,于是再一次被吃干抹净了。
皇帝大大睡得安稳,某只累坏了的倒霉孩子却睁着眼睛,自顾自钻起了牛角尖。
“阿凛。”叫这个名字甚至不用唇舌碰撞。徐沐乔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呆呆地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深宫等着临幸的妃子一样,楚凛想要,她就要老实洗干净等着。楚凛不开心随时可以给她一耳光,随即动作粗暴得可以去妇联告一状。
她就这么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在温暖的被子里,躺在楚凛的臂弯委屈了。
楚凛不够安稳的梦境中,两个人还是儿时的模样,他仍然是司机的儿子,她是徐家的大小姐,故事后来没那么多变故和是非,只是徐沐乔到了婚嫁的年龄,徐家人给她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对方是地产大亨的独生子,虽然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看起来胸无大志,好在并不花天酒地。徐沐乔反抗未果,带着手腕上深深的划痕,被迫嫁给了那个人。
而楚凛,不堪父母让自己娶妻生子的压力,愤然出国,每年除了寄钱赡养双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一场悲剧,楚凛在黑暗沉重的睡梦中始终清醒不了,哪怕特别难过,也忍不住要硬挺着,只为看到结局。
最后还是凌晨五六点钟,徐沐乔轻手轻脚下床的动作弄醒了她。徐沐乔最近都这么刻苦,一有时间就捧着本中医的书看,楚凛对此自然是支持的,也让人选了不少关于中医学的书籍,在书房又加了个大的檀香木书架。
与梦境里的一成不变最终走向分离相比而言,楚凛反而更满足于现状。他担得起责任,守得住初心,对徐沐乔好是分分钟可以做到的事。
徐沐乔看了一会儿书,书房没开空调,有点冷。肩上突然多了一条羊毛毯,回过头,楚凛递给她一杯温牛奶,“是不是每天晚上还不够累?”
“……”徐沐乔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不要随时随地发情。”
“哪天要是不这样,你不是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在外面做了什么?”
徐沐乔还在嘴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管。”
“你这么别扭的性子,也就我受得了。”楚凛给她按摩着肩膀,看着她闲适地往身后靠,头搭在他的身上,唇角微勾。
“对了,上次暗杀那事儿查出结果了吗?”徐沐乔突然问道。
“还没,对几家势力都有些怀疑,不过快了。你就老实在家里住着,房子附近我已经多叫了几个人守着,不用担心。”
徐沐乔眼角抽了抽,几家势力?四年没见,楚凛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觉得再怎么着那些人也不会是冲我来的,毕竟我要啥没啥……”
“那么肯定?你不也曾经拿过炒股大赛的奖。”楚凛摸摸她的脑袋,“或许那些人是看中这里,也说不定。”
徐沐乔从天灵盖发出一股凉气,忍不住抖了抖,“我见识少,你别吓我。”
楚凛揉乱手下软软的发,“好了,有我在呢,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吃喝睡,有空了就学你想学的。”
“但是快开学了,你再不搞定,我哪敢去上学啊。”
徐沐乔以前经常在网上网购一些便宜的日用品,这次要是回学校收包裹,收到炸弹怎么办。
“放心,开学之前我要是查不出来,就给你请长假。”楚凛笑,“反正吴姑苏又不是不认识你,只要考试过关了,平时不去有什么关系。”
“贪污腐败……”徐沐乔叹气,“可是我怎么觉得感觉这么爽呢。”
“跟我在一起待久了,学会堕落了。好了,我去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的。”楚凛又拍拍她的头,“不要乱跑。”
“知道知道,去吧拜拜。”徐沐乔喝光牛奶,继续看书大业。正巧目光就扫到一行,“白玉兰,有祛风散寒、通窍之功,可治头痛、鼻塞不通、齿痛等症。可用于工作劳累后发生血压升高等头痛。”
阿凛好像最近就是工作太劳累了,所以不经意间会暗自按一按眉心,徐沐乔心眼细,看到了就想着给他治好。
白玉兰……后院里好像就有白玉兰来着。
徐沐乔不太确定,花长得倒是挺像,可是她怕自己把白玉兰、广玉兰和橡皮树弄混了。李嫂恰好端着白豆腐鱼汤上楼来,徐沐乔一把抓住她的手,“干妈,我想去师父那儿,问问一种中药,然后就回来。”
“不行,你要是再跑了,别说先生,我都不能原谅你。”李嫂拉着脸把汤碗递给她,“任性!”
徐沐乔眼珠转了转,匆匆喝完鱼汤,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妥协道,“算了,那我不去了。我去后花园摘朵玉兰花回来研究总可以吧?”
“去吧!儿大不由娘,一个个的都想往外飞……”李嫂收了空碗慢吞吞地出门,尽管走得优雅,徐沐乔看着她有些微驼的背和黑发里冒出的银丝,忍不住鼻子一酸。
要是自己的妈妈还活着,也就是这样吧?优雅,端庄,慈爱,温柔……
时间由不得她多想,徐沐乔记得后院有个小洞,洞上的门似乎并不严实,连楚凛都不知道,还是她有天去后院玩自己发现的。
说什么也要回昔安看看师父,让他放心,自己会坚持学中医的。顺便也问师父讨点儿晒干的白玉兰回来。
此刻的徐沐乔不知道,这一念之差就是天堂地狱的区别。悲欢离合总喜欢在关键的时间点竞相迸发,上帝认真起来,竟是连爱情和执念都抵挡不住。
楚凛在公司年会上接到一条短信,“楚宅有难,夫人危险。”
起身的动作过于仓促而带倒了椅子,无暇跟众人详细解释,楚凛给了朱晓一个眼色,匆匆推门离开。
朱晓也算是和他一起打天下过,瞬间明白了楚董的意思,有条不紊地继续按照幻灯片和楚凛的风格讲下去。
多少年之后,楚氏有个老员工回忆说,在楚氏从事多年,楚董始终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唯一的例外,就是几十年前,夫人出事的时候。
楚凛回到楚宅的时候,见到的已经是起了火的宅子,李嫂在外面哭,楚凛压下急促的喘气声问,“乔乔呢?”
“她说去后花园了……”
楚凛听到就要硬闯进去,李嫂急忙死死拉住,“先生,警察和拆弹专家都来了,您就在外面等着,万一您再出点什么事——”
“里面有炸弹。”楚凛用陈述句的语气,目光中却都是疑问,几乎是急切地看着李嫂。李嫂点点头,楚凛挣脱了她的手臂,进了楚宅。
现在突然有点想让她不乖一点。
如果乔乔今天恰好再次逃跑了呢?是不是就不会遇险?或者,他没去昔安把乔乔带回来,是不是就没人针对她?
再或者,当初根本没动了心思和乔乔结婚,是不是一切不会开始,她活得苦了点但是绝对安全?
房内已经几乎被火舌吞没,楚凛推开通往后花园的门,迈出那一步之后的一瞬间,一块燃烧着的木板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