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司慎猛地站了起来，神情严肃，问道：“我被利用了？何以见得！”
这话一出，算是承认了幕后之人，就是青阳侯。
青阳侯是锦国军界之首，是整个行伍的代言人，在锦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锦国的破玄师，主要来源于修炼宗派、行伍和皇室。
玄土各国的皇室，都有自己的破玄师组织。锦国皇室的，叫做“元朔”。人数很少，只针对有皇室血统之人，完全是精英化的栽培。其培养出来的破玄师，往往都是顶尖的高手。
在行伍里，也有专门培养破玄师的组织，虽然其中不乏高手，但是规模很小，资源也不算多。
皇室相对独立，行伍规模太小，真正担负培养人才任务的，还是修炼宗派。修炼宗派的弟子，出师以后，大多会前往军营或者靖难司。一些特别优秀的，会留在宗派，继续修炼。
而七却山，在整个玄土，除了商国的神荒宫之外，没有谁可以与之匹敌，可以说是锦国宗派的代表。
因此，七却山虽然隶属于锦国官府，但是地位超然，除了帝王的命令，谁的话都可以不听。
不过，近几年来，青阳侯想把修炼宗派，纳入到行伍序列的说法，一直甚嚣尘上。
要想将这个计划实施，首先就要啃下七却山这块硬骨头。只要拿下七却山，其他中小修炼宗派，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通过司慎日间所说的话，宁自闲断定他背后有大人物支持。结合近来的种种风传，不难猜到，青阳侯和司慎之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宁自闲看着疑惑的司慎，微笑道：“白天，我说即便我退位让贤，七却山掌门之位，也要由皇上定夺，你回答说这事不用我操心。显然，青阳侯肯定向你许诺，你夺权成功后，他会一力促成此事。你好好想想，这个忙，他会白帮吗？”
“当然不会。”司慎皱着眉头，“做这些事情，都是有条件的。但是，这些条件，并不苛刻，甚至非常轻松即可达成。”
“哦？”宁自闲双眉轻轻挑动，“司长老可否说来听听？”
他心中暗想，司慎一定会说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没有被利用，他的自尊心，会让他坚持所有事情，都是由自己主导的。
“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青阳侯的条件，一是修炼资源的分配和购买情况，除了呈送皇帝，也抄送一份给他过目。二是各堂长老的任命、老师的品级变动，也都呈送一份给他过目。
“所有的事情，他只是想了解，绝不插手。目的是掌控七却山动态，日后和商国如有冲突，他也方便和七却山配合出击。
“目前，锦国和商国关系紧张，青阳侯作为行伍一把手，这些条件也不算过分。你不肯将这些情况呈送于他，我却愿意，他自然会支持我，何来利用？
“要说利用，也是我们双方为了达成目的，相互利用罢了。”
司慎越说说激动，到最后说了一大堆出来。
宁自闲轻轻摇头，叹道：“掌门掌门，是要执掌门派大小事务。司长老，你精通武道，但对掌门事务，却并不在行。”
“这话什么意思？”
“对于掌门而言，有两件事最为要紧。其一，是财物掌控之权。钱粮使用，器物分配，物资划拨，与此相关的大小事务，都要决于掌门。
“其二，人事任免之权。长老升降，人员调动，职务评判，但凡此类种种事情，同样，要由掌门决定。
“只有将这两项权力，牢牢抓在手中，才算是通晓掌门之道。而一个厉害的掌门，绝不会让他人操控这两项事务。
“你再看看青阳侯的条件。修炼资源的分配和购买明细，是财物掌控。各堂长老的任命、老师品级的变动，是人事任免权。
“虽然，短期内他不会染指，但长此以往，你能担保他不会提一些建议、说一下看法？到那时候，你要不要采纳，要不要听从？
“采纳听从之后，他三番五次插手，甚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来，你又如何自处？
“等他夺得七却山这两项权力后，谁是掌门完全不重要了。收编七却山，纳入行伍，七却山的变动，不再呈送皇上，而是由青阳侯决定。此后，收纳其他宗门，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
“司长老，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的最初，是不是青阳侯先接触你的？”
宁自闲说完，嘴边仍然挂着微笑，但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似乎能将人看穿一样。
这番话他娓娓道来，但在司慎听来，却是振聋发聩。甚至最后的那个猜测，也是完全正确！
司慎额头冷汗浸出，涔涔流下，脸上表情虽然严肃，但内心已然翻江倒海，极为惶恐。
宁自闲看着他的样子，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我敢断言，击杀我等，嫁祸神荒宫，一定是青阳侯的主意！”
司慎眼神中流露出惊异之色，随后颓然点头。
“就像你之前所说，锦国和商国，局势紧张。”宁自闲继续说道，“如果商国神荒宫的高手，策动冥妖攻山，趁机击杀七却山高层，必然致使两国兵戎相见。作为主战派，这是青阳侯乐于见到的。
“倘若两军对垒，高层尽墨的七却山，和实力强大的神荒宫，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到那时，七却山必定伤亡惨重。
“战争结束，青阳侯以此为由，安插人手进入七却山，顺理成章。那样，都不用等待太长时间，不出两年，他就能掌控七却山的大权。
“无论你是否选择杀我，青阳侯都有方法达成目的，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你司长老想的，只是夺取掌门之位。而青阳侯是以天下为棋局，细微处落子，却着眼全局。你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差的太远了。
“再者，兵戈一起，生灵涂炭，这真是你司长老愿意看到的么？”
宁自闲一连串的论断和发问，让司慎哑口无言。
而孙思远心中，却对掌门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己得知的消息，和掌门差不了多少。自己毫无头绪，他却能推断出整个事情的概貌。看来宗师级的破玄师，强大之处并不仅仅在于玄道武道，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才是让人敬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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