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陈果儿和陈莲儿姐妹俩也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院子里多出来个女人,姐妹俩都是眉头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女人也看过来,清冷的月辉洒落在她脸上,陈果儿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同时也是一愣。
桃红?
她怎么来了?
陈果儿看到桃红的同时,桃红也看到了她,踩着小碎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陈果儿跟前。话还没说一句声音先哽咽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下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果儿姑娘……”
距离上次陈果儿家新铺子开张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桃红却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华发干枯如草,娇嫩的面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身粗布衣裙,往那里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下村妇。
这变化有点大,要不是陈果儿跟桃红还算是熟识,简直要认不出来了。
那天张少卿被抓到衙门,挺刑不过而毙命之后,陈果儿就一直没见到桃红,没想到此刻会在这里见面。赶紧让她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简直比上一次她让小兰约了桃红出来的时候还要狼狈。
陈果儿知道桃红把多年的积蓄都给了张少卿,但是她还有一个宅子,那是以前张掌柜为了原亭长买下的。只是原亭长不想暴露桃红,张掌柜就把宅子写在了桃红的名下。
那处宅子陈果儿也见过,是个两进的院子,周周整整的很是不错。在锦阳镇上算是很好的房子了,虽然地理位置稍稍偏僻点,但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处宅子也能卖不少银子,桃红若是真的过不下去,完全可以卖了宅子再买个小的。
桃红未语泪先流,掩面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果儿就让她先进屋,“有什么话慢慢说。”
把桃红让到了屋里,陈莲儿又给她倒了碗枣茶。
桃红喝了之后,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果儿姑娘,我的命好苦……”
桃红断断续续的把这几天的经过说了一遍,那天张少卿被行刑之后,桃红胆战心惊。回到宅子里看着每一个角落,都能想起和张少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那么深爱的男人,竟然想悄无声息的害死她,桃红每当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后怕,再也不敢在那处宅子里住了。
她打算把宅子卖了,或许再买个小房子,也或许去别处谋生,总之不想再在锦阳镇了。
结果她找房契的时候却发现没了,就在桃红惊疑不定的时候,一户人家找上了门,手里还拿着房契,正是桃红那处宅子的房契。
原来张少卿之前趁着桃红不注意的时候,早就把房契拿走偷偷卖掉了。
桃红的积蓄连同这处宅子都被张少卿坑走了,她身无分文,又没了落脚处。就想着张少卿的家还没有搬走,好歹她也是跟过张少卿的,此刻去投奔他家里也算情有可原。
之前张少卿是打算买了房子和田地,去县里生活的,只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收拾陈果儿一家,才迟迟没有动作。
眼下张掌柜和张少卿都已经离世,张家只剩下张夫人,也就是张少卿的母亲掌管着家里。张夫人只有张少卿一个儿子,桃红想着先哄的张夫人开心,找个落脚处,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没想到被张夫人痛骂一顿,说她不要脸,勾搭她儿子不说还害死了张少卿。不光如此,张夫人还让下人把桃红赶出来,并且还打了她一顿。
这时候陈果儿才注意到桃红的脸颊上有一块淤青,看样子是被人给打的,刚才在外面看的并不是很真切,此刻在油灯的光亮下才能看出来。
桃红撸起袖子,让陈果儿看她的伤势,上面两处伤口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张家的人好狠,没有一个好东西。”
桃红脸上带着愤恨。
先是张掌柜,是他最先看中桃红的,并且两人已经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偶然间发现原亭长看上了桃红,张掌柜直接来个“美人相赠”,把桃红拱手相送。
再之后是张少卿,现在又来个张夫人。
桃红连着被张家三口人欺负,心里是又痛苦又愤恨,恨不得咬他们几块肉下来。
桃红哭的悲悲切切,“我虽是暗门子里出来的,早已败柳之躯,本没有脸面再活着,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还是个人。”
李氏点头,说死容易,可真到了那时候就舍不得了。
“本来张掌柜待我很好,我也以为找到了终生的依靠,谁知道我不过是他巴结官府的工具。再后来张少卿百般花言巧语,可怜我太傻,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现在落得如此地步,也是我自作自受……”桃红嘤嘤哭泣。
听了桃红的遭遇,李氏也有些动容,同样身为女人,她更同情桃红的遭遇。
“造孽呀。”李氏摇头叹息,这时候已经忘了陈志义把桃红带回来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点不得劲了,满心眼的都是可怜桃红。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遇人不淑是女子一辈子最大的悲剧,桃红被人骗财骗色也就罢了,还差点被害死。还有那个张夫人,一点也不知道替丈夫和儿子赎罪,还让人把她打出来。
“后来呐?”李氏问道。
桃红抹了抹眼泪,“我被张家打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就去了河边,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想了此残生……”
说着又看了眼陈志义,“没想到遇到了四老爷把我救起来。”
陈志义也点头,他发现桃红的时候她正想跳河,陈志义在马车上看到了,跳下来拦住了他。也是听说了桃红可怜的身世,才把她带回来的。
“往后你是怎么打算的?”陈果儿问道。
桃红的遭遇是挺可怜,但陈果儿却并不同情她,之前在解决了原亭长的时候,陈果儿就曾经叮嘱过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之后陈果儿又提醒她别被张少卿利用,结果桃红执意不听,有一句话她倒是没说错。
落到这一步全都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