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说的决绝,明显不给她们拒绝和思考的机会。
有兮兮在一旁站着,面对她满眼的恨意,江雪狠狠一抖,哭得那叫一个难看,抱着谢欢的小腿,连连点头:“我,我同意,我同意!大师,只要能救我,你让我怎么做,我都同意!”
谢欢睨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江雪涕泗横流:“是是是,我说的!大师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行。”
谢欢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的兮兮:“你先跟我走,等她找到你的亲生父亲,我再给你做法事,你也不想这一辈子,一直做小鬼吧?
转世去做人,还做你妈妈的孩子,你应该更高兴吧?”
兮兮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熊,像是不太懂谢欢的话。
但实际上是,她听得很清楚。
兮兮看着年纪小,可做了这几年的小鬼,她的心智成熟程度,比一般的大人还要高,也见惯了娱乐圈里的手段,很明白人心之间的算计。
谢欢的话,她听得很明白,却又更加不明白了。
她不明白,谢欢为什么要帮她,总觉得这个姐姐好奇怪。
见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谢欢直接拿着封恶八卦袋,先将兮兮的魂魄收了起来。
旋即,她看向江雪,淡声道:“这三个月,我会带着兮兮,替她净化心里的怨气,三个月后,你带着她的亲生父亲和结婚证来,我给你们做法事,让她再做你的女儿。
当然,如果你不肯听劝,不按照约定来的话,你该知道的,我有得是办法对付你,不说其他的,我只要把她放回你身边,你应该就受不了了吧?”
江雪冷汗涔涔的,心里不敢有一点胡思乱想,恳切地道:“大师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来接兮兮的。”
谢欢应:“那我就等着你了,江小姐。”
语毕,谢欢便转过头,看向一旁呆愣的梁婉儿,“梁小姐,我们该走了。”
梁婉儿蓦然回过神来,连忙整理好自己的神色,跟着谢欢朝病房外走去。
在走到病房门口时,梁婉儿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看着江雪瘫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看着双姐满脸冷汗,又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放松,只觉得这个没鬼的房间,比刚才兮兮在时,还要可怕。
她跟着谢欢快步走出了病房。
谢欢没有做停留,她直接朝医院外走着。
梁婉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时不时地朝谢欢看过去一眼,几番欲言又止。
谢欢的余光瞥见她那模样,在她第四次看过来的时候,她主动开口问道:“梁小姐想问什么?”
梁婉儿闻言,面露讪讪,捏着自己的包,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问道:“谢大师,你真打算让兮兮重新做回江雪的孩子?
这办法真的能行吗?”
“当然。”
谢欢肯定的点头。
她既然说了,自然有办法。
梁婉儿咬了一下唇瓣,“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她还是觉得,让一个死去的小鬼,做自己的孩子,挺渗人的。
谢欢瞥她一眼,忽然淡笑:“当然——不止这一个办法。”
梁婉儿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止这一个办法?”
她还以为,就这一个办法呢,方才也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还有其他办法?
谢欢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把兮兮打的魂飞魄散,让她永远消失,自然可以永绝后患,但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梁婉儿:“……”她不太懂,谢欢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欢朝她淡淡一笑,“江雪自作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到这种地步,因在前,兮兮报复,果在后,究其错误,错的都是江雪,我杀了兮兮倒是容易,但凭什么?
凭什么让一个满身罪孽的人,轻而易举的脱离险境,甚至日后一点愧疚都不会存在?
而始终处于被害的那个孩子,却得永无轮回?”
梁婉儿:“………………大师,是故意的?”
“可以这么说吧。”
谢欢大方的承认。
她就是看不惯江雪,拿自己的孩子做小鬼。
一般正统小鬼,是寻找那种正常死去的婴儿,征求父母同意后,再制作成小鬼。
这种方法就足够残忍了。
江雪却为了一己私念,自己怀孕生子,将孩子早早引产,做了小鬼,简直是逆天道灭人伦。
这样的人,谢欢没让她死,已经是便宜她了。
要是直接杀了兮兮,大约过不了几年,江雪就会将兮兮忘得一干二净,甚至结婚再生个孩子,可兮兮就得如白烟一缕,消失的干干净净。
真正的祸害,过的幸福美满,被害的却要再无来世,何谈公平?
所以,她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江雪得日日面对自己这个孩子,时刻不能把自己做过的事情给忘记,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中。
她惧怕兮兮,却又得付出更多的陪伴和疼爱,不能丢弃。
这样折磨身心的过一辈子,才是对江雪最大的惩罚。
梁婉儿有点不太认识地看着谢欢,她一直以为,谢欢是那种除魔卫道,正儿八经的天师。
她见过不少天师,坚持所谓的人就是人,鬼就是鬼,只要是鬼,错的那就一定是鬼,就得把那个鬼处之而后快。
却不想,谢欢还能为了鬼,去折磨江雪。
大约是知道梁婉儿心里怎么想的,谢欢温声:“真正的玄门,从未说过,是鬼就得除,凡事都有对错,追其根本,度化和维持人心里的道,才是真正的道。”
梁婉儿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很佩服谢欢,她也觉得,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江雪。
要不然,对兮兮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样一来也好,还能给兮兮一个完整的家。
……谢欢在半道上,和梁婉儿分开,带着兮兮先回了滨海新都,打算先做个净化阵,化去兮兮身上的怨气。
但她刚到家,进了客厅,就见连然的房门虚掩着。
瞥了一眼,她发现连然正蹲在房间的地上,面前放了一个大的行李箱,正在收拾行装。
谢欢顿了一下,提步走过去,敲了敲虚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