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秦炎急了,“你这开的是什么黑店,布的是什么陷阱!”
男人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炼气期的娃娃,你是怎么按响这个门铃的?”
“我怎么知道?”秦炎稍微缓过了劲,坐在了地上,嘀咕着,“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毕业。”
男人突然眼中精光一爆,扣住他的手腕,一丝真元探入他体内。
“干什么!”秦炎绷紧了肌肉,想要挣脱却发现如同蚍蜉撼树般难。
男人的表情不断变化,先是疑惑,后是惊讶,然后思索,再然后恍然,最后还是有些不解:“奇怪……真是奇怪……居然是……怎么会这样……难道……奇怪……”
“放手啊!”秦炎想要用火弹术攻击他,但是只觉真元严重匮乏,指尖只有点点火星。
男人松开了手,好笑似的看着他:“小朋友,我要是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杀人要坐牢的。”秦炎脱口而出。
“坐牢?”男人一怔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得喘不过气来,“太好笑了,坐牢?小朋友,你真是太意思了。”
他的笑声中带着狂傲的震音,秦炎只觉得心神都受到了震动,不由自主地向后缩。
“我到想看看谁敢抓我!谁能抓我!”男人神情一厉,一扫懒散神情,一股睥睨天下的狂狷之气袭来,如同天地之威,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炎脸色微变,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压着他的肩膀,逼着他匍匐在地,但他死撑着就是不动。
男人收敛气息,定定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秦炎但还坚持着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他垂着手,随意地挥了挥:“看来是你这小家伙不懂规矩,乱按了门铃,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天色不早,快回去吧。”
明明他看上去也不大,却一口一个小朋友、小家伙,秦炎大为不爽:“我是来买东西的!”
“哦?”男人表情古怪,“我这里还真没适合你用的东西。”
“你卖的东西都那么贵,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吗?你这个黑心商人!怪不得半天都不见一个客人。”
男人瞪起秋水般的眼睛:“什么?贵?我开的都是跳楼价!跳楼价你懂吗?虽然我也不明白这个词的来源,好像是从古代传下来的。”
“一屋子破烂玩意儿,是跳楼都不会买的价吗?”
虽然店里的东西的确是他不需要的处理品,但是居然被一个炼气期的小娃娃说成一屋子破烂,男人气不过:“破烂?你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没眼力见的!”
“是你自己说没有适合我的,不适合我,再好也是破烂!”
不适合即无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试图霸着不适合的自己的东西而丢掉了性命。这小朋友说这句话虽然有气话的成分,但显然他明白这个道理。男人闻言不由得露出赞赏之意,他自己也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再适合他了,所以才会低价处理的。
“这样吧。”男人大手一挥,无数道金线从商品上飞出来,汇集到男人手中,然后无数道蓝线散出去,钻进商品里,“我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拿,能拿得起来的,就归你。”
秦炎目瞪口呆:“有那么好的事?”
男人唇角一勾:“你以为你能拿得起来吗?”
这店里少说也有百千样东西,就不信拿不起一件!秦炎立刻蹦起来,一样样商品摸过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郁结之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散去了。
秦炎哪里还有刚才不屑一顾的清高样子,在店里东摸摸西摸摸,一样一样东西试过来,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搬动任何东西,这些宝贝好像被粘在地上桌子上似的,折腾地他满头大汗。
男人笑嘻嘻地看着秦炎,满是玩味之色。
秦炎气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但凡宝物都有灵性,若是无缘,强求不得。”男人慢条斯理。
秦炎心中咒骂着,看来这里的宝物也不想和自己有缘。就在他想要放弃之际,他瞄到了店铺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质盒子。
因为太不起眼,所以第一遍没有去尝试,这回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伸手去抓。介于之前的经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抓,没想到一抓就把盒子抓到了手上,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秦炎呆了一下,那个男人也呆了一下,秦炎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也看着秦炎。
秦炎咧嘴一笑:“我拿起来了。”
男人急道:“这东西居然在这里,怪不得我找了好几十年没有找到!这是非卖品!”
秦炎用身体护住盒子:“你说了我拿起来就是我的了,你怎么能耍赖呢!”
“是我不小心放在这里的。”
“我的了!”
男人龇牙咧嘴地瞪着秦炎。
秦炎抱紧了木盒,看似嚣张,实则紧张。他当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强悍到了自己无法想像的地步,可他之所以死抱着木盒就是为了赌一把,赢,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输,就死在这里。
他甘愿在这里豪赌一把。
“好吧。”男人一脸懊丧,不情愿道,“我说话算话,是你的了。”
秦炎松了一口气,背后早已湿透。
“没想到你居然能拿起这盒子……真是不可思议……”男人还是一副难以置信,在震惊中没有回神的样子。
秦炎一言不发,又把木盒推到了男人面前。
“什么意思?”男人看看盒子,又看看秦炎,狐疑道。
秦炎认真道:“我来店里是为了买能助我通过毕业试炼的法宝。我知道你很厉害,也不舍得这盒子里的东西,我想拿这个换一件我能用的法宝。这不是要求,是恳请。”
男人呆了半晌,失笑道:“毕业试炼?你知道你手里拿的东西有多珍贵吗?你居然拿什么毕业试炼和它相提并论?”
“它能助我通过试炼吗?”
“还真不能。”
“如果我连试炼都过不了,这东西再珍贵对我来说也没有半点用处。”
男人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先前那句不适即无用,不是凭空说说的,于是对他的欣赏之色更浓。
“你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这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它的一粒微尘。”
秦炎挑了挑眉毛,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值钱,没想到值钱成这样,这屋子里随便一样东西的价格都能把他吓死了。
可秦炎还是无动于衷,又把盒子往男人推了推。
“你可想好了?为了毕业试炼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放弃你可能这辈子再也看不到的宝物,你真要这么做?”
“我想好了!”秦炎坚定道。
男人看着秦炎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符纸和一支笔,沾了点丹砂随意地在上面勾了一个丑怪的符文。
秦炎心跳加速,盯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可惜凭他贫乏的符文知识,根本不知道男人写了什么。
当男人勾完最后一笔,一道金光骤然从符纸上冲出,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金光穿过屋子的缝隙直冲云霄,一只红色的麒麟幻化成形,对着男人咆哮。身为旁观者的秦炎心神震动,差点扛不住。
男人一收笔,所有的金光和幻化的麒麟都被压在了符纸里。
“给你。”男人把符篆递给秦炎,“你的修为太低,我这没有现成你可以用的。这张符篆可以召唤十次玲珑火,足以让你在毕业试炼里拔得头筹。”
秦炎期冀地伸出手。
“等等。”男人想了想道,“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这个……”秦炎挠了挠头,“还没想好,我现在也就打架能占点便宜,其他一律不行,随便挑个差不多的学校吧。”
“随便挑个?”男人怒道,“你拿了我的符篆,把老师砸死都没问题,居然说随便挑一个?这张符篆也是有尊严的!”
“这个……那个……我会慎重考虑的!”
男人狠狠剜了他一眼,把符篆递过去。
秦炎接过符篆,符纸上暗光涌动,蕴含了充沛的真元力。
“谢谢前辈!”秦炎郑重地把符篆收进口袋,双手捧起木盒送到男人面前,“这个还你。”
“这也归你了。”男人挥手道。
“什么?”秦炎惊道。
“你真以为谁都能拿得起来我设过禁制的东西?是它选择了你,不是你选择了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它归你了。”
“不会吧,你不是很舍不得吗?”
“我在短时间内也用不了,而且……”男人脸色暗沉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转换话题道,“你不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吗?”
秦炎依言打开木盒,木盒的内部也是朴素得没有花纹,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傻眼,盒子里装的是一块黑乎乎的泥巴:“这块烂……咳咳……这块泥土是什么宝物?”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等你修为够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秦炎对他故弄玄虚的话撇了撇嘴,抓起泥巴左看右看。
“喂!你!”男人失声惊叫。
“怎么啦?”秦炎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说秦炎能拿起这个盒子,让他惊讶,那居然能徒手拿起这块土,就是让他惊骇了。他曾几次看到修为深厚的修真者尝试徒手去夺,结果瞬间被吸成干尸,就连元婴都无法幸免。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男人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把土放回去。”
“哦。”秦炎把泥巴放回到盒子。
男人把真元凝聚在手上,但他仍不敢去直接碰触,他分出一小团真元,在泥巴上卷了一下,包裹住一粒肉眼看不见的尘土,手指一弹,真元带着尘土飞进秦炎的眉间,一闪之后消失不见。
秦炎摸了摸额头:“这是干什么?”
“这粒尘土可以助你修炼肉身,等你结成元婴后,记得放入元婴。”
“元婴?咳咳咳咳!”秦炎被口水呛到了,他还在为毕业试炼发愁,这男人居然在跟自己讨论元婴?这就好像在对一个含着奶嘴的婴儿说,等你老了要怎么怎么样。
男人关上木盒,还给秦炎:“走吧,别妨碍我休息了。”
“好的,前辈,我改日再来拜访你。”的确在这里耗了不少时间,估计爸妈都在家里等急了。
秦炎收好木盒,急急忙忙跑出小店。
刚跨出店门,忽然想起受了那人馈赠,居然连那人名号都没有问,连忙折返回店内:“前辈,你……”
秦炎呆在当场,屋子里的情形跟一秒钟前完全不一样,干干净净的店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左手边是法宝展示柜,右手边是柜台,一个店员模样的人正在擦桌子:“我们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这是怎么回事?这根本不是刚才那家店啊!明明是从里面出来的啊!
秦炎跨出店门,吸了一口气,再跨进门。
还是这家店!
再跨出去,再进来。
怎么还是这家店!
秦炎一摸口袋,符篆和木盒都在,不是幻觉啊。
再出去,再进来。
店员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秦炎:“这位客人,你转来转去地干什么?不是跟你说打烊了吗?”
好像经历了一场梦,但又是那么真实。秦炎按着口袋,骇然不语。
这是遇到狐狸精、鬼撞墙之类的事了吗?
秦炎又回头望了一眼,怔怔离去。
“继续睡觉。”店铺里男人伸了个懒腰,慢慢吞吞上楼,一只脚刚踏上楼梯,心念一动,蓦然转身,眼中精光四射。
一个散逸着暗夜气息的男人站在门口,全身上下笼罩在阴影里,只有眼眸晶莹发亮,震人心魄,一开口那声音也似乎是从某个深渊里传出来的:“时间到了,陆离,跟我走吧。”
陆离眸光微动:“傅安歌,来的竟是你?”
这个叫傅安歌的男人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暗红:“让你失望了?”
陆离沉吟不语。
傅安歌上前一步,似乎有点心急的样子。
陆离猛地抬头,清冷的脸上带着肃煞之意,一条苍龙隐隐浮现,咆哮着朝傅安歌冲了过去。
傅安歌抬起左臂格挡,一道利风划破了他的脸颊,渗出一滴血。
“我去收拾,你等我一下,不要上来。”陆离扶了扶星星睡帽,头也不回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