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惠莹已经可以肯定,可能用不了一年,华进的营运就能够真正交割,走上正轨。喻倾城也能够成为她在国际上的又一个合作对象。就像依万诺夫当年评价的那样,喻倾城是一个能够审时度势,又不失准则的人。她如果得到政治资源,不是眼光狭小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只看谁有这个机会跟她合作。
“倾城,你刚才读的,好像是尚书里的句子吧。没有想到你身为武术家,却对古代儒家文化也同样了解得这么精深!”朴惠莹明显是一位学识渊博的人,对汉族文化的钻研比许多中国人都要内行得多。这句话的确非常合适评价喻倾城现在的处境。人虽然处于危难之中,但并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当然这种观念在当代肯定是有谬误的,因为这句话是荀子赞颂上古君王禅让的美德,不适应时代潮流。你敢对国家领导说“禅让”?不一枪崩了你才怪。
书中的道理,只是一个引喻,人要做的是理解其中的含义,并不是生搬硬套就照着去做。
喻倾城笑道:“那倒不是。我毕生钻研拳术,修炼到这个境界,已经开始触及至诚之道了。不论是修文还是修武,哪怕是其他的宗教文化,最高深的理念都是相通的。南洋这样的风景,我在中国也看到过,在潼关以西的洛河渭水,一清一浊,当真是天然形成的两仪之象!不亲眼看见,当真无法形容出那样的壮丽。”
朴惠莹听了,望向了径渭分明的天空,似乎也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翰国的国旗,就是太极两仪的图案,但是翰国并没有人讨论至诚之道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喻倾城,似乎真的开始感应到了一点天地自然。这并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用自己身体的这方小世界,去接触包容自己的这片大千世界。
这个时候,华进的本部长谌祝逊(谌大人)却找到了喻倾城,说道:“社长,和台弯中医协会的见面已经安排好了,霍会长把地点定在了西地文的奈克柳镇。郑社长也带着李翰哲室长和跆拳道馆的教练,准备陪同您一起去和中医协会的人会面了。”喻倾城听了,回头向着朴惠莹点了点头。
朴惠莹也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有些事情不能说破,但彼此之间都明白,各取所需而已。
“去吧!”
……
奈克柳镇,是潘特马卡萨以西的一座海边城镇,也是明伦堂在地文岛上开设的小型分会之一。不过这里只是一个拳馆,并非是码头,规模也不大。中午时分,喻倾城和郑社长,陈光照,还有李翰哲等翰国教练,带着一队雇用兵保镖如约来到了明伦堂,霍真和闻墨云果然正在拳馆大门迎候。
喻倾城自然是改头换面,画了彩妆,开口又是英式英语:“霍师傅好,闻师傅好。”陈光照也向着他们拱了拱手,郑社长和李翰哲他们也上前和霍闻二人一一握手,场面倒是挺和谐。不管怎么说,闻墨云也是有身份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失态,不过喻倾城倒是知道这个人武功虽然没有多高,但城府却是极深。
因此喻倾城真正想结交的,是翁从德和梁幼涛等人,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赚上山来”。当然,那个品性恶劣的徐本良被她本能的排除了。
只是在表面上,喻倾城还是要和闻墨云首先示好,这一回终于开口说出了中文:“闻会长,这次和波罗伦卡的比武,原本只是陈师傅和康少爷解决私怨。不想惊动闻师傅远道从台弯而来,结果连累您蒙受损失,当真是过意不去。”
喻倾城不光外表大变,就连汉语的口音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她出身在临海省,原本普通话不甚标准,不过后来去了北方呆过一段时间,这许多年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因此闻墨云虽然觉得这个李社长的面相有些眼熟,不过怎么样也想象不出她就是喻倾城。
拳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和气质,这并不是假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坚持锻炼身体,他的外貌和身材都能够发生极大的改变,更何况是内家拳术。
特别是修炼到丹劲的高手,肌肉骨骼就向着最佳比例协调,连带长相都会有细微的变化。可以说,哪怕是一个很丑的人修炼到丹道,他也能够不再难看,气质更是超凡脱俗。
更何况是喻倾城这样,修炼到打破虚空的境界。她的五官,身材,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瑕疵,而且原本的长相也并不丑。因此只要她不承认,当真是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是谁。
“哪里哪里,李社长太客气了。码头上的盘口,有涨有落,岂能责怪李社长。”闻墨云打了个哈哈,之后霍真也说道:“明伦堂这次从中调停,只希望两方能够化解意气,不要因为些许小事而伤了和气。诸位远道而来很辛苦,请先进来吃些茶水,慢慢再详谈。”
说着,喻倾城便和大家一起进了明伦堂的大门。
门外,同样有一队持枪的安保人员,领队的队长向着喻倾城的保镖敬了个礼。喻倾城的保镖自然也知道规矩,向他回了一个礼,然后一起候在了门外。
喻倾城发现,明伦堂的这些保镖,都是华人组成的。虽然南洋的华人,许多也像土著一样黑,但骨子里还是透着华人的肤色。这些人的样子已经不是雇用兵了,而是真正的私人武装,和康少爷的保镖是一个性质。不过这种场合,喻倾城不好多问,于是和大家一起在客厅里先坐了下来。
这次是明伦堂出面给华进集团和台弯中医协会做调停的,所以请喻倾城和闻墨云坐在了上席,明伦堂又请郑社长坐了赔席的首座,自己则在下首相陪。
明伦堂正厅,其他人都分宾主坐下,这时先开口的却是翰国郑社长:“闻会长,我们是李社长的合伙人。这次让贵会蒙受损失,我们也有相当的责任。所以在这里先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不要因一时的误会,与我们产生隔阂。”
郑社长一开口就是“我们”,语言之间很是暧昧,而且一口汉语说得非常流利,让闻墨云听得连连点头。一边的徐本良马上接过了口:“既然郑社长都发话了……”
闻墨云却微微拦了徐本良一下,笑着说道:“郑社长,翰进海运突然破产,我们在台弯听闻,也是非常痛惜,在这样的关头又怎么会错怪郑社长?只是台弯有几家船厂,这次因为翰信的破产受了点损失,我们也是想趁此机会让郑社长帮忙,找一些救市的渠道。至于这次的误会本就是小事,我们原本也没有打算惊动贵社团和明伦堂的诸位来做调停。这,倒像是显得我们小气了。”
闻墨云说着,忍不住又笑了几声。
明伦堂和翰国社团都出面调停,闻墨云对这件事情自然得认栽。既然认栽他就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索性一笔带过,倒显得更有风度。而且闻墨云一开口,同样也是“我们”,虽然台弯中医协会以前没有和郑社长合作过,但是不表示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至于理由,闻墨云已经说得冠冕堂皇,无可挑衅。
的确,翰进的破产牵连了台弯皋雄等几个船厂的生意,并非空穴来风。
郑社长听了,答道:“闻会长果然是有德之长者,在下这次陪同李社长前来,就是为了解决二位之间的误会。既然闻会长本不在意,事情就已经圆满解决,而贸易的事情乃是题外话。闻会长如果有这个意向,以后自然会有机会。”郑社长说话也点到即止,不过意思很明显:并购了翰进集团的企业,就是他们自己,机会随时有。
“那好。”
闻墨云听到这里,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对喻倾城说道:“李社长,老陈原本也是我们台弯中医协会的人,所以这次和波罗伦卡的比武,我们是因为关心才过来做赛证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至于康少爷那边,希望李社长有机会也劝他一下,亚奇诺败给老陈并非他自己所愿,哪个拳师愿意输呢?”
闻墨云说着,微微盯着喻倾城,似乎想把这个年轻社长看透。
喻倾城只装成听不懂的样子,露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向着闻墨云拱了拱手:“多谢闻会长海量包涵!在下也粗通一点拳脚,深知‘比武未决心已乱,胜败原自不由人’的道理。康少爷可能也是一时情急才责怪下属,待他明白过来应当不会深究了。在下希望闻会长也相劝康少爷,切莫再责怪陈老,陈老与华进集团颇有渊源,是我的长辈。他的侄女陈遥香还与在下一起在迪里昂医师门下做过毕业调研,是在下的学姐。”
“哦,你说的那个迪里昂,莫非是黑人中医川谱?”果然,喻倾城这话一出,翁从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喻倾城想“赚人上山”,自然要拿出资本,台弯中医协会的人显然对修炼丹道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不过中医协会的人对钻研中医自然有兴趣。而川谱在中医界,那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赚钱要有资本,赚人更要有资本。
果然,翁从德也是针灸大师,自然对川谱的医术相形神往。
喻倾城笑了笑,说道:“在下不才,的确是川谱医师!他如今正是我们集团的合伙人。”
“怎么,李社长也是学中医的?敢问就读于哪所学校?”闻墨云却是追问了一句,无时不刻的想探探这位“李社长”的底细。要知道有名的中医学院,闻墨云不光都知道,更是都有认识的人,只要对方一开口,他就能够知道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