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在试探过病榻上老人的气息之后,有些慌了,尽管努力使自己表面上镇定下来,但是仍然挡不住胸口里剧烈的心跳。中?文? w1w8w?.88111zw.回过头,大川还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能救他的娘亲。“老人家,病了有多久了?”
大川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四......四十二天。”
四十二天?这不是他们父女第一次来拿药的日子吗?
“怎么了?”大川许是从我的反应觉察出不对来,他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大川,你能不能先去把祭煜叫进来。”我实在不知道当下的状况该怎么处理了,强忍着这一股刺鼻的味道,只能让他先去叫祭煜,等我和祭煜商量后再做决定。
“噢,好。”大川呆呆地走了出去,我听到他在外面对祭煜说,“公子,夫人......夫人找您。”
祭煜必定是迟疑了一下,才应说。“哦,来,我刚把小秀的脚重新包扎好,你先抱着她一下。”
未久,祭煜走了进来,一进门,立刻嗅到这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蹙起眉头,“这是?”说着,祭煜看了我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快步走上前来,查看了一番后,顿时心凉了一大截,反应丝毫不比我初看到这床榻上的妇人时,要好到哪里去。“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没错。
尸体已经腐烂,散着恶臭,那翻白的腐肉里,更有活蛆不断蠕动......
在我第一次抱起小秀,最靠近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便闻到了这股异常的尸臭,只是当时,为了顾及小孩子我没有直接揭穿。后来通过对话,从小秀口中得知,这里住着的还有她的奶奶,不过这个奶奶病了,不动,不吃药,我当时就怀疑这个人可能出事了。再加上大川说,起初她一直躺在床榻上翻滚着,喊疼,但是后来也不动了,不喊了。大川以为老人是好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外面的那对父女,根本不知道这个妇人已经死了。”
她至少死亡过一个月,而这段时间里,大川和小秀这对父女还两次去祭煜的摊子那里拿了药回来给她治病,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妇人已经死亡。而且,而且从刚才我们在院子外敲门之后的情景来看,这对父女这段时间里,竟然还和这妇人的尸体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得把他们带离这里。”祭煜说。
他们一直以来都跟一具尸体一起居住,很容易染上其他的疫病。
“公子,夫人。”大川抱着小秀等候在门外。
“霍汐,你先把小秀带回去吧。”祭煜只是侧身对我先说道,看样子,他是打算自己告诉大川这件事。
“嗯。”我应过一声,上前去,将小秀从大川的怀里抱了过来。“小秀乖,跟姐姐去别处待会儿好吗?”
小秀回身看了看她父亲,见大川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答应了我。
我抱过小秀来,便往外走。
......
“霍汐姑娘,这......”栾珣大人见我抱着小秀回来,一时间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祭煜在后面,等下让他跟你解释,我先把小秀安置在房里,等一下出来再说。”这小秀虽然瘦小,但怎么也有五十多斤,凭我的体力将她一路抱过来,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姐。”等我将小秀带进了房里,刚刚将她放下,小秀却拉住我的衣袖。
“怎么了?”每每面对这个小女孩,总能让我心里掀起一阵涟漪,或者说,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弥补了我曾与萧珏之间再生一个女儿的遗憾。
我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蹲在了她面前。
她的小手紧紧拉着我的袖子,“姐姐,你们是不是要抓我爹?”
“抓你爹?”我根本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问题,这猛地,也觉得好笑得很,“为什么要抓你爹呢?”
“我爹......我爹偷了别人家的粮食。你们是不是因为这样,就要抓他?”小秀很紧张,至少从我的观察来看,她绝不是装出来的担心。
“你爹拿了谁家的粮食?”原来小秀是在担心大川因为偷了别人家的粮食,所以要被抓。
小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爹有时候,会偷偷去地里。但是他真的没有拿很多,我们饿了,没办法。”
偷偷去地里,小秀的意思,该不会是大川偶尔会到庄稼地里偷一些别人家种的作物,回来果腹吧。如是寻常时候,这大白天的地里都有人在,只要天一亮,勤劳的庄稼人都下地干活了,一直到太阳落山。大川自然不可能是白天去偷庄稼,那就只能是晚上了,如果晚上偷偷去偷庄稼,也难免他们大白天的还在睡觉了。“小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办法可以吃饱肚子的,但前提是要勤劳。你如果饿了,大可以去山里采一些果子,草药回来变卖,再不然,也可以去打一些柴,即使变卖不了多少钱,但总也好过你们现在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我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你要记得,偷,无论偷多少,都是偷,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你们或许因为饿肚子了,没办法了,所以去偷了别人家的粮食吃,但是被偷了粮食的人,是不是也要饿肚子了呢?”
小秀想了一会儿,点了头。
“这就对了,凭自己的本事去拼一把,愿意努力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太差的。哪怕付出的努力,只够今天吃一顿饱饭的,那么你养活了自己一日,也是能耐。”我很是喜欢这个小丫头的悟性。“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外面让他们烧一些热水来,给你擦擦身子洗洗头。”
小秀微微笑着,“好。”
我安顿好了小秀,起身走出了房间。将要与栾珣大人汇合之际,恰好看到祭煜带着大川也正好走过来。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栾珣大人一头雾水,手心拍打着手背,想要寻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