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朝着墙面看去,可惜厚厚的墙面看不出任何东西,于是她只好决定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想死,留下,想活,给我滚!”
她的声音很冷,中年男子颤抖着膝盖:“你你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只要我高声一喊,就会有很多兄弟来,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女子会有多心狠手辣。
只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他的话音刚落,便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剑刺进他的胸口,他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把剑若是当了一定会很值钱。
“啊!”老妇人被初九的忽然出手吓了一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竟然不知自己给儿子引来的竟然是一个杀星:“不,不要,不要杀我!”
初九嫌恶的看着那个讨饶的老妇人:“滚。”
老妇人如得赦令,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初九看着地上那逐渐冷却的尸体,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然后翻身飞到了墙的另一边,随即有些错愕。
“是你?”她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怎么伤成这样?”
艾黎捂着胸口的伤口,苦笑不语:“刚刚不是说你吗,打雁不成,反被雁儿琢了眼睛,我刚刚就遇到了一只厉害的大雁啊。”
初九重新将轻剑绑好:“能开玩笑就说明还死不了,跟我走吧。”
艾黎摇摇头:“暂时走不了,外面估计暗地里还在找我。”初九抬起头,想了想,从包裹里丢出了一套衣服:“换上,离开这里。”外面有尸体,待会一定会有官兵或者其他人注意到这里,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艾黎继续苦笑:“麻烦姑娘转身。”初九闻言便转过身,看着那个荒草丛生的院子,等了一会,听不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正看见艾黎乱七八糟的系衣服上的带子,她抿着唇,半跪下来,替他将那些衣带一一理好。
艾黎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女,心里冒出一缕的感动,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对她抱有好感的吧,只是那时候他心底里更多的是对正义的向往,所以才会那么排斥她。只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经历,他已经学会了包容,没有人是绝对的正义,也没有人是绝对的邪恶。
他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所有的特质,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满腔热血的冲动少年了。
初九帮他穿好衣服,便背对着他:“我背你。”
艾黎盯着那个不是很宽广的背愣了半天,她,她,她要背他?开,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老爷们要一个小姑娘背?初九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便抓着他的两只胳膊一带,艾黎就轻轻松松的背挂到了她的背上。
艾黎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在大街上了,艾黎羞愧的将脸埋进初九的颈弯处,他可以发誓,这是他一辈子做的最丢人的一件事。
初九则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艾黎受伤走不动,与其两个人慢慢的挪到客栈,不如她背他来的快,而且,她掂量了一下背后的男孩子:“喂,你怎么比女人还轻啊!”
艾黎羞愧的都可以哭出来了,其实也可以理解,说到底,艾黎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即使他表现的再成熟,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呢。
艾黎的羞愧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只要一看见初九他就忍不住想哭,想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初九毫无所觉,她将饭菜端进客房,便招呼艾黎来吃饭。
对于艾黎之前的打雁行动她不打算多问,也不想多管:“我明日便离开这里,房钱已经预付了十日,你可以等伤口好了再走。”
艾黎抬起头,看着那个冰冷的女子:“你要去哪里?”
初九愣了一下,她将手里的饭碗放了下来:“也不知道,反正先去了那边再说吧。”于这个世界而言,她终究是异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艾黎知道她不愿多说,于是也不再多问,两个人默默地吃了饭,初九打了盆水让艾黎擦了身子,艾黎已经彻底的无语了。
夜幕逐渐降临,初九友好的将床榻让了出来,自己则用椅子拼了一张简易的床,艾黎睡不着,于是侧着身子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影子。
于初九,他一直分不清善恶,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的煞气发作,到今日的杀人,有时候觉得她凶的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有时候又觉得她太善良,该杀不杀,着实气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艾黎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被月光笼罩的少女,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初九已经走了,房间的桌子上留下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和一套衣服,他坐在圆桌旁,把玩着那些散碎的银子,目光深沉如水。
初九一早出门便重新的买了干粮,此地战乱,她顺便便宜买了一匹有些坡脚的老马,她摸着那马儿的鬓毛,虽然身上再无战场上的配饰,可是她依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匹多次上过战场的马儿。
她牵着马儿朝着天策府的方向走去,途径那宋家别院,昨日还张灯结彩,今日就闭门谢客,她扭过头,看路,或许,昨日发生的事情,便与艾黎的打雁有关吧。
“哈!”初九刚出洛阳主城没几步,就看见从树上跳下来一只猴子,哦,不,是一只黄鸡,金鸡。
“噔噔噔”小黄鸡自带配音:“有没有想我!!!哈哈哈,初九你一定是很惊讶我怎么出现的吧,哈哈哈,我又从家里逃了出来,哎呀我知道初九一定很想我的,对不对,这次我一定不会被抓回去的,初九初九初九”
初九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激动的黄鸡在眼前转来转去,许久才慢慢的问了一句:“你穿成这样,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叶帆愣了一下,然后凝眉,做思考状,最后忽然大叫起来:“初九!你好棒啊!你怎么都知道啊!”他继续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从扬州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好多老奶奶小妹妹,他们都好可怜啊,所以我就把我的盘缠分了好多出去。”
事实上是,幸而他遇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车夫,才能及时准确的避免了他差点变成丐帮分子,不过车夫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将他丢在这里。见过脑袋缺根弦的,没见过出门不带脑子的。
初九无力的看着那个依然一脸亢奋的男子:“你整个人都差没有写明我的笨蛋快来骗我了。”她继续牵着马儿朝前走,能活着走到这里,他真的需要很大的运气啊。
叶帆依然很兴奋:“我是第一次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啊,初九初九初九,你要去哪里啊,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他追到初九的身边并齐走着:“你看我有钱,我武功也很好,我可以保护你啊,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你需要一位像我这样英明神武的男子做保镖。”
他像是被戳到什么一般再次的跳起来:“对啊,初九你可以雇我做保镖的,唔,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不收你钱!好不好嘛。”
初九继续看路,不说话,叶帆又跑到她的另一边牵着马儿:“初九初九初九,你为什么不骑马啊。”好奇怪的啊,为什么她买马不骑呢?
初九觉得自己周围有一群聒噪的鹦鹉在叫,她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好累。
叶帆没有看见初九这千年难得一见的表情,继续不停的说着自己的一路遭遇,初九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路,将自己神游物外。
叶帆扭头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女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能遇见她真好啊!初九,能够遇到你真的很好啊!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