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冯卓跟裴砺有小一月没见了,这晚裴砺到他家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下。冯卓是爱喝茶的人,裴砺这次给他带了盒特供级的太平猴魁。
冯卓狠狠地惶恐一把,但看见裴砺一副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样,立刻心明如镜,好家伙,这是得手了来谢媒呐。
给裴砺把茶沏上,幽幽叹口气,“既然在一块儿了,就收了心好好对人家,人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跟了你,你要是始乱终弃,我这跟你牵线搭桥的老师,也没脸再提为人师表四个字了。”
裴砺就奇了,“怎么说得好像我有多负心薄幸似的?就我这工作天天扎在男人堆里,阮蓁可是在工科院校,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多少师兄师弟虎视眈眈,我还操心呢。”
但是就这工科院校关起门来,卫风彦各方面的条件能秒杀墙内一切雄性生物了,就这样的人阮蓁也没看上,她还能开到别人墙头去?但这些冯卓只是在心里打个转,毕竟,男人才知道男人的尿性,这男人啊,你不能成天招蜂引蝶让他时刻都不放心,又不能太中规中矩让他太放心。
“有道理,”他对裴砺点头笑得格外坦诚,“你可得,多上点心了。”
裴砺点一下头,没说几句,他抬手看了眼表就站起来,“成,阮蓁要下课了,我先走了。”
冯卓一口茶呛到咳得昏天黑地,他还以为裴砺专程来看他,合着感动半天混了个顺便。
阮蓁听说时不禁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对裴砺说:“冯胖很萌的,你不要总欺负他嘛。”
不过裴砺这么晚还不忘来找她,她心底其实还是挺高兴的,本来晚上临时加课,通知裴砺后,以为今天不能见面了,谁知从教室出来就接到电话,裴砺说在楼下等她。
最近,裴砺就像是除了上班和上课,其余时间都恨不得跟她全腻在一起,正所谓如胶似漆啊,被自己喜欢着的人,时刻惦记着,没有人会不觉得舒畅,阮蓁当然也一样。
车驶离校区,裴砺拉住阮蓁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目光还是注视着前方的路面,自顾自地乐道:“接到人,今晚就不用被冷衾寒了!”
阮蓁笑着给了他一拳。
秋意渐浓的夜晚,有人拥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是多么惬意美好的事,但是,快到裴砺家时却发生一个小插曲。
停好车,他们一起往电梯走的时候,阮蓁再次有了那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错觉。
她环视一周,空旷的地下车场,整齐停放着各色的私家车,稀稀拉拉几个来往行人都行色匆匆,并没有任何一人个视线落在她身上。
裴砺见她东张西望,“看什么?”
阮蓁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她和裴砺这焦不离孟的样,明显一出现代都市言情剧,现在活生生被她疑神疑鬼成悬疑,她摇一下头,“没什么,”又调皮地眨眨眼,“我看看有没有帅哥。”
裴砺呵地笑了声,把她搂得更紧了,凑到她耳边说:“不用看了,这整个小区的颜值担当,每天晚上跟你睡一张床。”
阮蓁红着脸小声笑骂他。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电梯门口,正巧电梯停在一楼,裴砺按开门,他们走进去,门阖上一半的时候,听到外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等一下。”
裴砺连忙抬手按下去,门再次打开,跑进来的是一个学生头齐刘海的小女孩,看样子约摸十五六岁,她似乎跑得很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进电梯,她看着裴砺,“谢谢。”然后迅速把眼光转到一边。
裴砺住在十六楼,女孩按的楼层是17,没想到还是近邻,阮蓁想。她和裴砺并肩站在靠里的位置,电梯是相对逼仄的公共空间,他们互有默契地没有说话。裴砺两手插在裤兜,转头冲阮蓁眉目传情的时候,突然看见她鬓边乌黑顺滑的发丝间夹杂着棕黄色的一小片什么。
顺手就给她摘下一看,是片黄叶碎屑,阮蓁瞠目看着他指间,溜圆的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分外逗人。
裴砺忍不住用手按住她脑侧在她鬓边轻吻了一下,正在此时,听见啪地一声,他们回过神,阮蓁看见,刚才还在小女孩手里的笔袋掉在了地上。
电梯内壁做的是镜面装饰,阮蓁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的那一出秀恩爱,可能小女孩背对着他们也看到了。真是危害祖国花朵,她瞪了裴砺一眼,正好筒形的笔袋滚到她脚边,阮蓁弯腰捡起来,递给已经转过身的小女孩,温和地笑道:“给。”
小女孩面对的是裴砺的方向,听到阮蓁跟她说话也没转头,伸手拿过笔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裴砺说,“谢谢。”
阮蓁一时瞠目结舌,电梯门在她和裴砺身后合上,她气笑了,看裴砺一眼,“这就是,颜值当担的魔力吗?”
裴砺心想他花簇蝶拥的场面阮蓁是没看着,这才哪跟哪,但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跟阮蓁说的,找不痛快,何苦呢?
但没想到更魔性的还在后面。
走到家门前时,看见门前地板上放着一个盒子,裴砺蹲身拾起来发现是个餐盒,上边还贴着一张纸条,上用粉色的记号笔写着,“请接受这份爱の便当吧!”
“嚇。”阮蓁笑容有些发涩,“想不到啊,这才是。”
那份便当,用饭团捏成的两只小熊互相拥抱着,上头覆着煎蛋,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大大的心,裴砺端着盒子走到厨房垃圾桶旁,手指蘸了少许番茄酱放到鼻尖皱眉嗅了下,而后盖上盒盖,把便当连盒一块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阮蓁本来心里不怎么舒坦,她觉得,裴砺被人告白,就等同于属于她的东西被人觊觎,不过见裴砺这样果决,她也好受些了,但还是调侃着问:“这就扔了?”
裴砺捋起袖子,拧开水龙头,手伸到水柱下哗哗地冲洗手指,回头看着阮蓁,“只有女人,才会认为这种行为能称得上浪漫,入口的东西不做声不出气地放人家门口,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东西有毒没毒啊?”
阮蓁手背到身后,靠着墙,“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裴砺笑一下,擦干手走到她跟前,“我要解了这风情,你就得哭了。”
说着,一手撑着她身后的墙壁,一手勾起她精巧的下巴。他高大健硕的身体像是一堵墙,阮蓁整个人都陷入他的阴影里,顿时觉得,浑身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再说——”裴砺低头嘴凑到她耳边,好看的薄唇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我再解风情点,你,受得住吗?”
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阮蓁耳侧,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性感,阮蓁只觉得身子一阵酥麻,气氛变得暧昧而火热。她脸红了,她还是没有学会在这样的气氛下该怎样表达。
但也没等她出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她整个人被裴砺打横抱了起来,裴砺抱着她大步走出厨房,一直走进卧室,把她扔在床上,一边扯开衬衣的衣扣,一边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这天晚上,阮蓁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像是在云端之上、生死之间的癫狂。
在此之前,她和裴砺的几次欢爱,如果对她来说是两相融合时,情感上感受到的贴合和圆满。而这一天,那种让人如在幻境中狂欢的快乐感受她是真的感觉到了,那一刻,她脑子所有的意识像是都被抽空了,只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颠倒错乱。
她的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她无法自控的吟哦声也像是不是自己的,裴砺更是激动得无法自持。
云销雨霁时,阮蓁发现泪水晕出了眼角,她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她浑身酥麻到连指甲尖都抬不起来,裴砺喘息着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裴砺按住她的手,在他们身下湿透了大片的床单上游移摩挲,然后,闷闷笑出声来,心满意足地吻一下她的嘴唇,“这么舒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