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萧·脑晶(1 / 1)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熊熊地烧着,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安然在我耳边焦急的呼喊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满眼的白雾。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过去了许久——身体的灵敏度却提升了不少,即使不睁开眼睛,不使用耳朵,我也能够通过体表温度感受环境——就像是,真正的冷血动物。

感觉到周围有超过三个以上的热源,我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呼吸频率,静观其变。

我的上半身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有一种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是安然的味道;下半身垫着些柔软的织物,应该是衣服外套。

放下心来,我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我这次的昏迷,但我想,应该和安然递给我的那枚丧尸脑晶脱不了干系——虽然之前我也曾收集过两枚,但都是放在糖果盒中,后来在做实验的时候用掉了,真正将这脑晶收纳到空间里,还是第一次——也就是在将它吸入空间之后,我晕了过去。

想到这儿,我立刻通过意识进入到了空间之中——果然,它发生了变化。

本来,我的空间是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的,可视范围也就在一百来平米左右,再远一些,便是看得到也摸不着了。

现在看来,我的空间又大了一倍不止,除了原先堆满物资的地方,在边上又被辟出了一大块空白的区域,而原本浓稠如有实质的白雾也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能够看见一些隐隐绰绰的远景。

抬头望去,能看到一轮光晕映下朦胧而轻柔的晖芒,虽然我感觉不到,但我知道,那一定很温暖,就像是太阳带来的温度。

惊喜于空间里的变化,我眯着眼晒了一会儿“太阳”,又看了看那些不易保存的鲜肉,肉质饱满充沛,没有一点变质的迹象,我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有了变化,但空间里的东西还是保持着进入时的状态。

正在我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库存时,耳边却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将我游离在空间中的意识拉回——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动作。

那是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声,爽朗朝气,像个未曾步入社会的学生:“谢小姐,你的朋友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以为然地冷笑,等着安然的回答:这孩子那么单纯,一点不懂人心险恶的道理,若不改了这心软的毛病,迟早会出事!看她两次都傻傻地救了素不相识的我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我最欣赏她的品质,却也最担心这一点——在末世,善良这种东西往往是酿成苦果的根源……

“不用了,我会照顾好她的。”她淡淡地说道,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我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是懂得防备陌生人的。

“秦大哥,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蒋大哥他们还没有回来,你们不派人去看看么?”她整了整垫在我身下的衣物,让我能够躺得更舒服些,随后开口问道。

“唉,你说的是,”那个被称作秦大哥的男人回答道,“小汤,你去拐角处接应一下,我们在这儿盯着监控,没事的,快去!”

“好、好吧……”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姓秦的,声音有些耳熟啊……我动了动身子,却马上被安然发觉了,她伸手撩开了我的头发,低下头轻轻说道:“萧,萧……你醒了么?”热气吹拂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忍不住颤了颤睫毛,终于不再装睡,慢慢睁开了眼睛。

从她凝视我的目光里,我看见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而瞳色也越发深邃,仔细看去,似乎若隐若现闪过一丝深红的光晕。

“我睡了多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长期缺水而变得沙哑,声带干涩地摩擦,带来轻微的刺痛。

“你已经昏睡快一天了,我担心死了……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她小心地扶起我,递过一瓶矿泉水,体贴地拧开了盖子靠近我的嘴边。

“我、自己来……”我有些尴尬地避开——小时候就算是生病也只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独自发呆,被人这样殷勤地喂水还是头一回——感觉怪怪的。

“别逞强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她固执地将水抵在我嘴边,态度强硬,动作却依旧轻柔,我见拗不过她,还是妥协了。

甘甜的清水滑过喉间,那些刺痛逐渐淡去了,我清了清嗓子,觉得舒服了许多,她又问我:“饿不饿,这里有些面包,吃一点吧?”看着她手里的包装袋,不是我们之前拿到的东西,也不属于我的空间,应该是后来得到的,或者是这些人提供的,想来这孩子没有吐露出我身负空间的事。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说来也奇怪,我原先每天都要进一些新鲜血肉,否则便会形同丧尸失去理智,因此空间里储备了不少新鲜的牛肉和血袋,这次昏迷了一天之久,却没发作……也是那块丧尸脑晶的作用么?看起来,它不仅能使空间进化,也能帮助我抑制食欲,倒是十分有用,只是还没有发现副作用,使用仍需谨慎。

我是由于将它送到空间时无意间吸收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这类的晶体我都不能直接送进空间,而是要另想保存方法呢?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考虑不出结果,我决定先搁置在一边,转而问起我昏迷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据安然所说,当时我失去意识,身子也开始发烫,与她初获异能时的症状很相似,听见有丧尸靠近,所以她背着我到了比较安全的保安室,正遇到了一伙以那里为据点的人,而他们自己声称,先前在三楼搜寻食物时动静太大,招惹了大批丧尸,有小部分人引开丧尸去了楼上,他们则到了楼下盘踞起来,通过监控寻找生还者。

听起来没什么漏洞的解释,但我总觉得这些人似乎隐瞒了什么——引开丧尸?怕是被迫当作诱饵吧。

我瞥了一眼那四个围坐在一起抽烟的男人,心里连声冷笑:这几张面孔,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可不就是曾经将我推向丧尸群的那些人么?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外加一个不认识的生面孔,还差一个,也是那个伸手推我的主犯——没关系,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们见我醒来,倒是殷勤地凑上来嘘寒问暖,而那个身材高大、胡子拉碴明显是领头者的男人却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也因此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男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你越是捧着他,他越是对你弃如敝屣;你若对他不屑一顾,却又生出了别样的风致魅力,倒是在他心里勾出了一条鱼线,撩拨着他甘为俯首。

听他们一个个自来熟的介绍,我知道了几人的大概信息,在心中稍稍整合了一下,对他们的鄙夷却更甚。

那个领头模样的男人叫秦先毅,是个健身教练,身体素质本就过人,在末世来临后更是突然力大无穷,所以得以在这个临时聚集的团队中占据领导位置。

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叫冯勇,无业游民;色胆包天一直盯着我胸口打转的男人叫朱邵军,货车司机;愣头愣脑的热血青年叫卫初,是个没出校园的研究生;被支使出去打探情况的男人叫汤健,公司职员;最后,还有一个本来是他们小团体中一员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觉醒异能的人名叫蒋天,他带着另一部分人去了顶层,寻找直升机,顺便引开丧尸。

——这座商场的顶层是一座小型的停机坪,常常有富豪会把直升机停在这里,他们便是去碰碰运气的。

呵,某些原因,真是值得玩味啊……只怕寻找直升机才是顺便吧。

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们不惜代价引开丧尸也要重回三楼,又退据保安室呢?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

我笑了笑,并没有理睬那个朱绍军伸出来的手,而是指了指监视屏幕:“看。”

听了我的话,所有人都转头盯着那一排排显示器,我侧过头靠上了安然的肩膀,感觉她僵了一下,我只做不知,拉过她的手掌,轻轻写下几个字。

她先是怕痒地一缩手,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指,示意她明白了——勾起唇角,顺势将她的手牵住,慢条斯理地把玩起来。

她的手掌并不大,手指却十分纤长,掌心的温度令我爱不释手——身后那道探究的视线终于移开了。

“是小汤!”那个叫冯勇的家伙眼睛不大,目力倒不错,一下就看到了问题所在——胆子却实在不够看,只一眼就抖着嗓子,大惊失色的样子,“丧丧丧、丧尸!”

画面上的男人正奋力踹开身后扒拉着他肩背的一只丧尸,面色惊恐,而他身后不远处,赫然还跟着好几只张牙舞爪的丧尸。

我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另外几人的神色,那个最先发现的男人已经吓得连连后退,色鬼朱绍军面色发白,而站在我身后的秦先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眼里却是决绝的冷漠——我知道,这个汤健已经被他们放弃了。

从方向来看,这些丧尸是从楼上下来的——看来攀上顶层去寻找的那伙人也是凶多吉少呐。

我正要开口,就听那个未出茅庐的研究生大声质问秦先毅怎么办,要不要去救他——果然是个活在象牙塔中的理想主义者,真想看看你的天真是如何被打碎的——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那秦先毅倒也不负我的期待,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卫初,摇摇头叹气道:“这么多丧尸,救不了。”

——其实,并不是他救不了,而是那汤健没有让他豁出性命去救的价值罢了。

没有足够的利益打动他,所以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秦先毅,不如改作秦先益更贴切。

那卫初倒是稍稍出乎我的意料,见众人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竟一把抄起边上的保安棍就冲了出去——这个愣头青是有几分血性,只可惜,有勇无谋,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拽住了想要拦住他的安然,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眼神一暗,却乖乖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若说那卫初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派,我身边的小傻瓜也差不到哪里去,幸好同情心泛滥时多少会注意下场合,也算听话,不然,我可真是要左右为难了。

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第二排显示器,其中有一个正显示着我和安然之前呆的位置,那空空的排架昭示着我们秋风扫落叶般的战果,如果这一幕恰巧被有心人收入眼底,那我们就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感觉到那道审视又阴沉的目光再次投在我的身上,我不由冷笑——谁是黄雀,犹未可知呢。

没过多久,走廊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那几个男人明显紧张起来,秦先毅做了个手势,悄悄走到门边,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是卫初,肩上还扛着一个虚脱的男人,正是汤健。

秦先毅皱了皱眉头,猛地关上了门,狠狠地瞪向卫初,责问道:“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要是把丧尸引来怎么办?”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教每个人都一阵心寒——话里话外都透着埋怨,十几分钟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朋友下一秒就能当作累赘弃之不理——呵,多么真实而丑恶的人性。

我抄起手,靠在安然身上看戏,她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不语——我暗自点点头:嗯,有进步。

“我特地背着他绕了一大圈,甩开了它们才回来的,你放心吧。”卫初喘了几口气,取过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几口,又去喂憔悴不堪的汤健,低着头轻轻回答。

秦先毅的眉头仍是没有松下的痕迹,他推开卫初,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意识不太清醒的汤健,突然脸色一变:“他受伤了!”

几人连忙去看他的肩膀,果然有被抓破的血痕,伤口狰狞,泛出了脓水,看着便令人作呕。

刚松下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经过这几日丧尸围袭的人都知道,这种病毒传播极快,只要是被抓到一下,不出二十四小时就有可能变成另一具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他要变成丧尸了!”冯勇马上离得远远的,脸上的惊惧与厌恶就如同那人已经是丧尸一般。

朱绍军屏住了呼吸,骂了一声,抬腿将他踢得翻了个身。

“你!”卫初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愤怒地站起身就要跟他理论,却听背后“哐嘡”一声巨响,他马上回过头去,不由呆愣在原地。

秦先毅扔开了手上有些变形的塑料板凳,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对着朱绍军两人道:“把他扔出去。”

那奄奄一息的汤健现在彻底成了一具尸体,脑袋被砸得粉碎,面目前非,再也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值得讽刺的是——将他送上末路的不是凶残的丧尸,而是他背后曾经依赖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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