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昕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央金阿乙给蓝昕讲经,蓝昕听得好困,央金阿乙却不厌其烦的说:“……有生就有灭,有因必有果,有开始就一定会有消亡,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能量,释放的能量越大,所需的代价就越昂贵啊……”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蓝昕懒懒的应了一声,他翻了个身,太阳晒得后背和屁股痒痒的,暖暖的,好舒服呀~
蓝昕把头枕在央金阿乙的大腿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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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昕的血成功救活了聂小云。两天后蓝昕也做完了第一阶段的测试,终于可以回宿舍住了。
刚进门贡布就把蓝昕扑了个跟头。
贡布闻了闻蓝昕,蓝昕身上的消毒水味让它打了好几个喷嚏,它伸出舌头在蓝昕的脸和脖子上彻彻底底的舔了一遍,让他沾上自己的味道,再闻就亲切舒服多了。
蓝昕被贡布舔得咧嘴大笑,几天不见,贡布好像又长个了,身上的味道竟然也有些陌生了。
其实不陌生,那是捕食变种生物残留的味道,蓝昕不止一次闻到过,而且这辈子都忘不了。只是蓝昕担心,这怪味儿不会真的要一直带在贡布身上吧?
贡布比以前更强壮了,蓝昕都有点推不动它了,索性抱着它在狭窄的门框里打起滚来。
“嗬,还挺会玩啊。”
蓝昕仰头看了看声音的主人,是刘海。
蓝昕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刘海敬了个礼。
刘海上下扫视蓝昕,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身板儿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蓝昕挑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装什么傻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血能治病,还能杀死变种病毒,这么厉害的能力,不干点大事儿怎么行?太屈才了。”刘海凑近蓝昕,歪着脑袋,两只大眼睛在蓝昕脸上来回的看,突然伸手扯了扯蓝昕的脸皮,“啧,皮肤挺好啊,这是不是九眼天珠的效果?”
蓝昕烦躁的拨开他的手,揉了揉生疼的脸皮。
末日里就缺蓝昕这样细皮嫩肉,单纯缺心眼儿的男人,刘海每每看到他就想起原来在学校里欺负那些小男生时的酸爽感,不由得有些手痒,他突然挥拳捶在蓝昕的胸窝子上,蓝昕后背撞到墙上,震得咳嗽了两声。刘海被他的狼狈样逗得嘎嘎大笑,在蓝昕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上去揍他的时候,他突然拍拍蓝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一组的队员了,每天都要出任务,任务内容你也大概知道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出去大干一场,让哥见识见识你九眼天珠的能力。”
每次都这样,这孙子!憋得蓝昕好难受!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让我去一组?他不是讨厌我吗?
“别多想,我是觉得你有这么强的能力,不用太浪费了。毕竟我们这儿没那么多口粮养闲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很严厉的哦。”刘海讪笑着拍了拍蓝昕的脸颊,转身往楼上走去。
什么玩意!蓝昕在心里骂。要不是看在凌寒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你是领导的份上,我早就……!哼!蓝昕朝刘海的后背狠狠的比划了两拳。
最初见到人类的激动和喜悦已经过去了,现在蓝昕突然开始怀念起曾经的生活。
蓝天白云,碧草连天,他和贡布在广阔的草原上奔跑,呼吸着清新纯净的空气,畅饮着玛旁雍错的甘冽湖水,坐在马奶般透亮的石头上,听央金阿乙讲经……
那时他不喜欢听阿乙讲经,现在想听却再也听不到了。
那时的他像鹰,自由自在的翱翔。那时的世界也如天堂,美好得让人心醉。
可现在,这块土地已经面目全非,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我们还能回去吗?
蓝昕跟贡布走进自己的小屋,关上房门,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笔记本,一页页的翻看。
他摸了摸页脚,这里凌寒摸过的……
凌寒那天说过:这里不方便,过两天我去找你。
这几天他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回宿舍。凌寒会来找我吗?他来找我做什么呢?
想到厕所发生的事情,蓝昕的身体不禁有点热。他习惯性的搓搓手心的莲花刺青,最近它总是又痒又麻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冲似的。以前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但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蓝昕低头看了看它,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记得莲花最初是有九片叶子,九个圆点的,现在怎么变成七个了?
他抠了抠刺青,想确认它是不是脱色了。可另外七片叶子和七个圆点很顽固的印刻在皮肤里,根本不是人力能轻易弄掉的。
为啥没了呢?是不是记错了?蓝昕歪头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
蓝昕扑腾一下躺倒在床上,抱住贡布,把脸埋在贡布厚厚的鬃毛里。
阿贡啊,我得跟你承认错误。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可我发现,我竟然不是特别想你。你不会怪我吧?
贡布看了他一眼,拿大爪子打了他的脸一下。居然不想我?为什么?!
蓝昕心虚,任由它打。
咱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跟空气一样,少见一两天没什么大不了吧?
居然这么没良心!贡布piapia的打蓝昕。
行了,别打了!阿贡啊……我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贡布歪着脑袋等他说,气愤的。
蓝昕不好意思,使劲把脸往它脖子里埋。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凌寒,装不下别的。
凌寒?!贡布立即支起身子,不满的低哼。
蓝昕不理睬它,自顾自的在心里念叨着:你说我是不是真像舒展说的,很傻啊?我现在竟然有些怀念住在地下室的日子,因为在那里我一天十几个小时都能看见凌寒,就算看不到,仅仅是知道凌寒就在我附近,就能让我开心一整天。
贡布不乐意了,张嘴去咬蓝昕的脖子。
蓝昕被它又舔又咬的有些痒,笑着推开它,主动承认错误。阿贡,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又想见他了,我该怎么办啊?
它就是只狼,它根本不明白人类的思维,它能有什么办法?贡布没辙,只好把前蹄搭在蓝昕的肩膀上,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你说,凌寒会来找我吗?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贡布嗤之以鼻。
算了……他不来,我就去找他!
贡布发出一声悲愤的低鸣。
※
第二天凌晨,低低的起床哨把蓝昕从睡梦中唤醒。最初蓝昕以为是执勤的体贴他们才把哨声吹这么低,后来听聂钰说,变种生物的听觉很敏感,刺耳的声音会让它们狂躁不安,分散的变种生物会大量聚集起来以消灭声音为目的,朝着声音狂奔。这是人们多年来跟变种生物抗争总结出来的经验。
蓝昕麻溜的起了,洗漱后跟贡布往操场走去,老远的就看到聂钰又笑又跳的跟他招手。
“昕哥,太谢谢你了!”聂钰扑到蓝昕怀里,紧紧抱住蓝昕,仰头望着他,“我妹妹全好了!多亏了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蓝昕拍了拍聂钰瘦弱的肩膀,冲他摇摇头。聂钰这孩子虽然皮肤有点黑,但长得俊俏,身子骨和五官都有点女性化,所以看上去柔柔弱弱,惹人疼惜。虽然聂钰动不动就老爱往自己怀里扑,蓝昕多少也有些习惯了,但自己个子太高,把只有170的聂钰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小姑娘似的,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蓝昕竟然有种调戏良家女子的罪恶感,心里这个虚啊。
蓝昕来基地之前,聂钰经常被欲求不满的爷们儿欺负,隔三差五就会有人钻进他的被窝。小伙子才17岁就已经有了长达两年的被迫走后门经验,这让他痛苦极了。如果不是因为妹妹,他或许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直到某天晚上,他在厕所又差点被人强上,蓝昕及时出现救了他,才终于把他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救出来。蓝昕很厉害,二三组的人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有蓝昕罩着他,他的日子好过不少。
现在蓝昕又把他妹妹救了,他便对蓝昕更加感激,更加依赖了。他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有蓝昕给他撑腰呢。
身后传来骚动声,紧接着听到刘海喊了一嗓子:“你们俩干-鸡-巴啥呢?给我站好了!”
俩人均是吓了一大跳,聂钰立即跳开,缩着脖子,回到了三组队列。
蓝昕转头看了看刘海,刘海伸手指着前排末尾,“你,过来,站这儿。”
蓝昕呆了呆,保卫队前站了一排人,刘海、夏建、冷少钦、舒展,还有……凌寒!
蓝昕顿时心花怒放,连忙跑到队尾,挺胸抬头,站的笔直。下意识的,不受控的,不时的瞄着凌寒。
凌寒跟其他领导一样,穿了一身灰黑色的特种部队套装,外面套了一件带兜帽的蓝呢子斗篷。大大的狐狸毛边兜帽底下戴着一顶薄款的军帽,帽檐低低的压在眉骨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精悍沉稳,酷劲十足。宽大的斗篷迎风飞舞,铜钱大的雪片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涡旋,衣摆随着风雪华丽的抖动着。那卓绝的身姿真是像画里走出的人儿,把蓝昕看得痴了。心下赞道:真好看啊!对面几个人都穿的差不多,怎么就只有凌寒这么帅呢?
蓝昕的思绪逐渐的脱轨,紧张的心情也转为了难以言喻的欣悦。
现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欻欻凌寒,可只有一个人的小宇宙强到凌寒想忽视都难,他缓缓把视线挪到了对方身上。
那憨傻的笑容真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就像濒死之人看见了上帝一样绚烂。
凌寒冷漠的嘴角缓缓上扬,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唇边。这极富挑逗意味的动作让正发癔症的蓝昕瞬间清醒过来,他赶紧调整站姿,笔直的看向前方,不敢再乱盯着人家看了。
刘海看了看聂钰,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蓝昕身上,大声说:“基地虽然没规定不准搞基,但老子最烦这玩意儿。别的组我不管,但我的组里绝对不允许出现玩屁股的基佬。以后要是让我撞到谁在玩屁股,我他妈一刀阉了他。听明白没有?”
在场全部队员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搞过的还是没搞的,全都义愤填膺的回应道:“明白了!坚决杜绝搞基!”
刘海满意的点点头,“今天凌二爷和舒研究员要跟咱们一起执行任务,观察和统计战斗数据。今天一组的任务仍然是清理营地周围两百米内的变异动物,另外两组留下来晨练。”
“是!”
今天蓝昕领到了一把□□、一把匕首,三个□□。终于有机会和变种生物正面交锋了!蓝昕带着兴奋又期待的罪恶感,跟着大部队走了。
老远的看着蓝昕在队伍末尾奔跑,三组的几个老队员慢慢凑到了聂钰身边,其中一个人问他:“哎,小聂,蓝昕的血真能治病?”
聂钰看了看一脸猥琐相的圆胖脸,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是啊,我妹妹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年近40的老罗在三组呆了两年多了,基地建立前他就跟着关明远,什么奇怪的事都见过了,什么恶心事也都经历了,但像蓝昕这种能力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抄着袖子,双眼发亮,用胳膊肘顶了顶聂钰,“真有这么神奇?那你能不能弄点给哥几个喝?正好治治我的老寒腿。”
别人听他这么说,也连忙插嘴道:“说的是啊,听说你妹子的不孕症都治好了,咱们一人喝一口,那岂不是都能生孩子了?”
聂钰挠了挠脑袋,红着脸说:“我妹妹才16,治没治好还不好说呢,冯医生还没确定。”
“连癌症都能治,别说不孕症了!蓝昕的血肯定是有病的喝了治百病,没病的喝了能延年益寿。嘿!尼玛,这不就是神仙肉吗?哈哈。”
“对着呢!我听说九眼天珠是天珠家族的极品,再生能力极强,就算喝他点血,他也一下就能恢复了。”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最后摩拳擦掌,纷纷表示等蓝昕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分点血给他们喝。
聂钰有些担心,皱眉说:“这样不好吧?蓝昕现在是一组的人了……更何况他是凌寒的重点实验对象,怎么使用他的能力也得凌寒说的算吧?”
“怕啥,他恢复能力这么强,喝他一点血凌寒又不会知道。”
“就是,蓝昕平时挺好说话,这对他来说根本是小事一桩。只要他愿意保密,谁能知道?”
聂钰看了看已经消失在东方的一组队员,被几个人说得也有些心动了。是啊,不就是一口血吗?一口血能救了一个人,这对蓝昕来说算不了什么的,如果我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会愿意这样做的。更何况蓝昕是我的朋友呢?如果是我开口,蓝昕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不行,不能直接跟他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是真告了密,咱们就别想在这混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凌寒这孙子六亲不认的。”老罗俩眼精爽爽的。
“那怎么办啊?”其他人问。
老罗转了转眼珠子,“让我再想想,肯定有更安全的办法。”
聂钰想悄悄溜走,却被老罗一把捉住,“这事儿你也得参与。”
“我、我不。”
老罗恶狠狠的说:“由不得你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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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到了聂小云病愈后的变化。肤白胜雪,脸颊红润,原本发黄干枯的头发也黑亮柔顺,就像一只新生的小吸血鬼,充满无尽的生命力,在残破贫瘠的土地上绽放出令人窒息的美丽。
一传十十传百,蓝昕的血能治病的消息如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地。所有人都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喝一口蓝昕的血,就能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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