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艾伦喊:“妈咪!”

徐安柏已经飞奔过来,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

是有多久不见了!

他穿大了一号的小棉袄,一直长到膝盖,手也伸不出来,只能隔着衣服去弄她的头发。

“妈咪你的辫子呢?”小孩子被抱得透不过气,声音闷闷的发不出来。

徐安柏将儿子在怀里揉了几揉,确定他不会再次消失,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妈咪的辫子被坏人抢走了。”徐安柏笑着去摸他的头,帮他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一双小手,手心居然是湿漉漉的。

想必他玩得疯了不知道冷热,去摸摸身上,也都是汗,内衣贴着皮肤,肯定不好受。

心里责怪着隋木,就知道他带不好孩子。

艾伦的注意力却早早转移,自他许久未见的妈妈身上跳跃到另一个人。忽然就拿手指指着,大声说:“妈咪,你的小辫子是不是被这个人抢走了?”

何止是被抢走了,根本就一直紧紧攥在他的手心。

徐安柏这才不得不直面杜咸熙,他已经给足了她时间逃避和沉默,现在要换她来扛下这一切。

但她的心里是平静的,因为身为一个母亲总要比一个女人来得强大。

她将儿子抱起来,很坦然地面对他,说:“这是我儿子,艾伦。”

她在儿子耳边轻声指导他喊人,但小艾伦好像打定了主意不做妥协,“可他把妈妈的小辫子拿走了。”

灵动的大眼睛眨一眨,乖巧的让人想亲。

徐安柏去揉他肉嘟嘟的脸,吻他尖俏的小鼻子,然后在耳边低声说着小孩子要懂礼貌的,你也懂礼貌好吗。

艾伦这才羞答答地看着杜咸熙,又轻又细地说:“叔叔。”

可真不好意思啊,立刻调头去抱他妈妈的脖子,将整个脸埋在她的肩上,两只小脚晃啊晃。

杜咸熙没有见过这样的徐安柏。

温柔的,平静的,一双眼睛如秋水,脉脉含情,温润地注视着,足以融化心的热度。

她看向孩子的时候,嘴角会不自禁地带笑,动作轻柔而且仔细。

一会儿向孩子撒娇,一会儿又为孩子讲道理,她全身心沉浸其中,几乎可以忘了身边的他。

那个令她痛苦又羞耻的,他。

而这样的她,映在他的眼里,居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她刚刚遇见他的时候,自己也是个孩子,带着稚气未消的面庞,垂着纤长的睫毛,看自己相绞的手指,很小心很谨慎地对他说爱。

那时候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只通在某一件事上。

于是循循善诱着,在她终于成年的那晚,和她去尝身体交融的欢爱。

其实,他们之间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完全是因为他的失误,那时他年少轻狂,玩得花样迭出,却别捏着,不愿忍受一层膜的阻挡,中招只是时间问题。

她才多大啊,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可他坚持要放弃,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曾有,心里种种声音一并提醒着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他在所有事上都极有决断,说一不二。

她心里清楚。

因而他下了决定的第二天,她去医院做了手术。

而他在杜氏总部的办公室里和一群客户侃侃而谈。

那天他签了三桩大生意,被自己的父亲连连称赞。

却不曾想过就在这样虚无的时光里,他失去了一个孩子,也失去了一个做父亲的机会。

徐安柏不曾和他谈起过关于那场手术的任何细节。

没有眼泪,没有抱怨,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偷偷哭过,后悔过。

她被人打开的那处地方,她的心,是否又流着血,受着痛。

他看着徐安柏和艾伦,忽然就能想到这么多。

艾伦继承了她母亲琥珀色的眼睛,是一个漂亮而且健康的孩子。

她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

一个她和隋木的孩子。

他突然就觉得烦躁起来,待这对母子离开,将房间大门狠狠踢死,再一拳砸上去,直到疼痛爬上他的指节,他因此而渐渐冷静。

可心里仍旧起伏起千万种情绪,最强烈的一种迫使他立刻打开门,追出去,而楼道尽头的电梯门正缓缓合上。

好容易赶上了,按了开启键,电梯打开的一瞬,却看见里头站着隋木。

退已不可,唯有进。

隋木倒是不意外,声线亦不曾有起伏,“又见面了,杜总。去哪一层啊,我帮你按。”

杜咸熙偏偏不想在此刻虚与委蛇,递给此人一个冷脸,亲手按了“1”。

红色的数字一层层递减,狭小的空间,两个人,时间无限的长。

隋木却尤为轻松,两手插袋,点着脚尖,语气轻快,“这次咱们两家企业顺利‘联姻’,身为东道的杜总怎么也举办个庆功宴呢?后晚怎么样,正好赶上论坛的召开,总让这么多的企业家吃自助餐也不是办法啊,您说对不对?”

杜咸熙一个眼刀扔过来,额角眉梢轻微一挑,满脸的厉色,“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心情很好吗?”

摆明了不愿多说。

隋木更高兴,笑得轻佻,“谁惹杜总不高兴了,要不要我喊人去揍他?”

杜咸熙嗤笑,“那你该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都不再说,空气凝结,互相之间较着劲,像是大打一场无言的仗。

直到电梯停下,大门打开,隋木先走了出去,在杜咸熙按下关门的一刹那,先将手锁住了门边。

“千刀万剐?”他笑中带刀,“如果你再和我老婆牵扯不清,我就先让你尝尝这千刀万剐的滋味。”

松手,门关,缝隙逼小的时间内,四目对视着,烈火熊熊,谁也不曾先行移开。

直到门紧紧合拢。

隋木刚刚将门推开,艾伦立刻风一阵地飞奔过来。

隋木弯腰,半蹲在地上,张着两手等他。

孩子小炮弹似地钻入他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缠着隋木的脖子,嘴里喃喃着,“爸爸,爸爸,我要玩飞飞。”

“好嘞!”隋木将孩子抱起来,往半空中一抛,在艾伦咯咯笑着落下的同时,稳稳接住。

徐安柏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赶忙跑过去,两手插到孩子腋下,要将他强行抱过来。

“胡闹,你这个人!”她心有余悸,不肯留孩子在这男人旁边多呆一分钟。

隋木偏偏不让,抱着艾伦的两条腿和她僵持着,“你现在知道疼儿子,他跑丢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找?”

“我想去,可我怕媒体拍到,你要让孩子这么小就活在闪光灯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徐安柏狠狠瞪他,“是你自己把他扔大厅,夜夜风流也就算了,连白天都不放过!”

一番话说得自己先脸红了,幸亏艾伦还小听不懂,否则真要怪罪起她为老不尊。

隋木哈哈大笑,“你吃醋啦?神经病,让你休息不休息,拼命要接工作做,我少喝一瓶酒就够你辛辛苦苦拍一部戏了。”

“谁要你的钱!”徐安柏咬牙,“你到底松不松手!”

两个人斗嘴斗得热火朝天,艾伦则被这推推搡搡闹得乐不可支,以为爸爸妈妈是在玩游戏,高兴得把大拇指吃得吧唧吧唧响,含糊不清地说着:“妈咪加油!”

隋木心里一阵痛,“小兔崽子就知道帮着你妈咪,爸爸带你上北欧溜了两个月,冻得鼻子都掉了,还陪你在格瑞恩坐狗拉雪橇,没想到连句‘爸爸最爱你了’都不会说。养你何用!”说着在他屁股给了一下子。

徐安柏气得不行,“你骂我儿子干嘛,你还敢打他!”抬手还了隋木一巴掌。

艾伦笑得吹起鼻涕泡,嘭的一炸全飞去隋木脸上。

隋木彻底心碎,索性就将艾伦推进徐安柏怀里,自己空出手来连儿子带老婆一起搂着,这才满足地直吹口哨,“不让抱就不抱,现在我左拥右抱,更高兴!”

很近,面颊几乎相靠,看得到她浓密的睫毛,闻得见她身体上润肤乳的气味。

她还有婴儿肥,有带着细微绒毛的光滑柔软的皮肤,摸上去像是上好的天鹅绒缎子。

而那张唇,丰盈小巧,灯光下,散发着糖果般诱人的粉色,好像只是略一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唇。

致命的距离,致命的诱惑,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仍旧毫无抵抗力。

徐安柏的身子却猛然一僵,某种尖锐的刺痛闪电般穿过全身。

隋木立刻就感觉到了这股异样。

怀里的女人像是警惕的河蚌,一有风吹草动便迅速收紧身体,逃进自己坚硬的壳里。

她抬头,眼神戒备地往上望,看到他的瞳仁深处,让人的心猛然一揪。

隋木还不想迁就,存在过一直勉强便能让她最终适应的念头。

可她那煞白的面色和微微发抖的嘴唇,自内滋生出的无望与无奈,都深深震颤着他的心。

自作孽不可活,只好将她松开了,苦笑着想,原来还是不行啊。

门铃被人钦响。

全不知情的艾伦踢着小腿,快活地说:“妈咪,我去开。”

徐安柏尚且有些出神,弯一弯腰将他放下了。

略带尴尬地去看隋木,他竟仍旧紧紧盯着她。

想说我没事,可开不了口,自己骗得了自己,骗不了他。

只能去看艾伦,望他圆滚滚的背影一蹦一跳地去门前。

很艰难地踮脚,胖乎乎的小手去够那门把,好容易挽到了门扭,按一下。

门很慢地弹开。

他往后退两步,几乎要像是个展开的毛线球,趔趄着滚起来。

门外的权旻东显然愣了一愣,退后一步,看门牌,没跑错啊。

挠头的同时,门内的小朋友往后喊“妈咪”,走来的却是徐安柏。

一个男人尾随其后,问“是谁呀”,露面的竟是隋木。

权旻东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又太混乱了,他居然一时反应不上来,只能傻兮兮地挥一挥手,“额,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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