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妙从怀里掏出一块风干的乌龟肉,托在手中并递到那瘦汉子跟前,那瘦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方佳妙手中的肉塞进嘴里就是一阵大嚼,更由于吃得太急,令他引发一阵呛咳之声!
方佳妙喟叹一声道“慢点吃,看样子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太快吃会对身体不好!”
那汉子不答,只是咳嗽的更加剧烈!
方佳妙眉头一皱,急忙伸手一探,一把便扣在对方肩膀上,一股热力传出,送达那汉子身体内,只见那汉子哇地一声,不但将未嚼烂的乌龟肉吐了出来,更且吐出一团黑色血块,他的咳声立止,方佳妙松开手退后了一步,那汉子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他也许真的是饿极了,伸手便去捡那还未嚼烂的乌龟肉,方佳妙竟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忙在怀里拿出另一块豹子肉递了过去,“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对不住你了!”
再次提及,那汉子也觉出蹊跷,直起腰,也没去接方佳妙手中的豹子肉,而是在思量着方佳妙说的究竟是何意?
方佳妙头扬起呈四十五度角望着屋子墙角那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着网,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用缓慢并温和的语调说着“在下初出江湖,在松花城因为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也因此得罪了当地的土豪恶霸,他们不依不饶,意欲将我杀之而后快,在城外一座废弃的破庙外,那小恶霸带着他家的教习追上了我,那一次,是我进入武林以来所遭受到的追险恶的一场大战,虽然最终我将那些人击退了,但我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后来巧遇到一位好心的姑娘,恐怕我也早就成了白骨一堆了!”
那汉子听了方佳妙的话,像是极为不信又惊恐地看着方佳妙,摇头大吼“唔唔唔哇哇哇!”乱说一通语音含糊不清!
方佳妙肯定地点头道“是我,我就是当日那个丑小子,也正是我砍断了你的双手!”他知道现在无论如何,对方绝不会将他现在的模样和以前的他联系在一起,因此他突然挥手,一道青芒在那汉子眼前一闪而没,听他又在说道“杨教习,可还记得这一招!”
那汉子杨教习突然间呆住了,心底五味醋打翻了有似的,他根本就想不到,眼前的俊伟少年会是当时让他英雄断腕,功力尽失的丑小子,如果不是这小子露出了当日所使用的那让他终生不能忘的招式,他绝不会认定眼前的人就是让自己沦落至此的少年!可是怎么会?
方佳妙述说着当日受伤之后所遇到的一些事,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隐瞒了下来,听得杨教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是呜呜哇哇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方佳妙神思潜入杨教习脑中,将杨教习断腕之后所遭遇到的事情一一重现在眼前,“想不到你的遭遇竟也是这么凄惨!”
方佳妙并没有向杨教习提及他精通“读心术”这一门武林秘技,所以对于方佳妙说起他的遭遇,俨然是全然了解的架势,杨教习心底惊起一个疑问,方佳妙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说道“浑天门多行不义,残害无辜,方某人必定要将他们彻底瓦解!”
杨教习比手画脚了一番,方佳妙回答道“不错,浑天门门主是叫‘方佳妙’,只不过那是冒我之名而已,终有一天,要让他还我清白!”
杨教习颓然而坐,心底思潮涌动“老夫今天境地,固然是因为当日你的缘故,但老夫绝无怨言,老夫曾经说过,以后的江湖会有你这号人物,果然我说的没错,方佳妙,当日是我助纣为虐,落此下场拳咎由自取,如今我行将就木,离死期不远,老夫不敢过多诉求,只希望在瓦解浑天门之时,在那伤我之人身上多补上几刀,于愿足矣!”
方佳妙热血为之一腾,激昂地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不负你所托!”
看了一眼方佳妙,“这少年人变化可真的是大,当日的他不但矮,而且丑,更加穷!可现在呢,变得高大威猛,俊朗不凡,看样子也很有钱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武功相较过去不知高出多少?就单这能窥探别人心思之学,就注定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造化弄人,何止前辈,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番局面!”方佳妙说着,碰到杨教习,算是故人,令他感叹世事变幻无常!
杨教习突然翻身跪倒在方佳妙身前,连扣三个响头,然后心底说道“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方佳妙生受了杨教习三叩首,然后伸手虚托,将杨教习托了起来,说道“可是关于威少的事?”
杨教习点头!
方佳妙心领神会,坦言承诺地道“前辈放心,他日见到,晚辈绝不为难,前辈的盛情,晚辈先待他谢过了!”说罢他深施礼!
杨教习虚让过,心道“威少爷年少气盛,做了很多不该做的错事,希望方少侠可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在此老夫谢过!”
方佳妙说道“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前辈能不计较晚辈对你做下的错失,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我相信,威少爷也会有向善之心的!”
杨教习复又坐向杂草堆上,在这里,他度过了一段极为艰难的岁月,极度恐慌无助之下,他强撑到了今天,或许冥冥之中他正等待着,等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曾一度闯入他的梦里,让他数度在深夜惊醒,他如今心愿已了,似旧疾新患一起发作,他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渐渐身体开始松弛,怒突而出的眼睛更泛着一蓬死灰色!
他黯然地走了,曾经威名赫赫的“闷棍”杨车二牟,悄然而逝,而在他身边,只有方佳妙及一只灵猴小金!
他是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而逝,他走的安心,含笑九泉!
方佳妙事实上也早知道,杨教习命不久矣,能活到今天,完全是他还有未了的心愿,如今碰到他,心愿得尝,自不会留恋这人世!
小金一早也从梁上跳了下来,对于杨教习,它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刚见到时也真吓了它一大跳,哪有活人能瘦成和骨架似得,突然出现,怎能不骇人心惊!
现在杨教习安然而逝,它走向前去,左右看了下,然后伸手去翻开杨教习的眼皮,直到可以认定杨教习确实是死了,它煞有介事地向方佳妙一点头,手掌在吼间一划,表示他死了!
方佳妙有些神伤,杨教习是他入武林之后,印象极为深刻的一位武林健者,只可惜当年两人身处敌对双方,也才有了今天之局!他敬杨教习是位有情有义的汉子,临死前任记挂着他人!
看见小金怪异的举动,他不觉有些滑稽!这也让他心情缓和了些,也微带责备口吻说道“死者为大,不可轻渎,让他安心去吧!”
小金闻听只得齿牙一笑,“吱嗷”两声过后,抓起杨车二牟的干瘪的尸体就走,方佳妙不加阻拦,他知道,小金会有它的处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