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身后传来一阵水花拍打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宁滢撇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停下了脚步,萱草和兰草也都气喘吁吁的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先前那醉汉在水池里不断的扑腾着,头发上海缠着几根碧绿的水草,而水池边,身形颀长的陆苍擎穿着一袭竹青色的长袍,正背对着水池,视线落在了宁滢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宁滢从兰草和萱草身后走出来,看着他问道。
陆苍擎朝着水池里看了一眼,“我跟着他来的。”
听他这话,宁滢也下意识的朝那醉汉看去,正巧,那醉汉朝着岸边游过来的时候,脸上遮挡的长发被撇到了一边,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王子灿,宁滢的眉头高高皱起,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醉醺醺的闯入佛门静地,还欲对自己动手,活该掉进水里。
“滢妹妹,滢妹妹,别嫁给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王子灿半截身子已经上岸,当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嫉妒蹭蹭蹭的往上冒。
当即气得大喊:“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眼花柳巷没少去过,而且已经有了妻室,滢妹妹你难道还想嫁给他做妾么?”
这话一出,宁滢越加的厌烦,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陆苍擎什么时候有妻室了,前不久皇上才下令指婚,如今挂着陆状元未婚妻头衔的可是她陈宁滢。
这边宁滢百思不得其解王子灿的用意,但是,陆苍擎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复杂的望了王子灿一眼。
“河东郡王怕是酒还未醒吧,在下就勉为其难,再一次帮郡王爷醒醒酒。”
说完。一脚将王子灿踢进了水池。
若是在平日里,王子灿肯定能够灵活的躲闪开。不过今日他因为醉酒,加上前在水池了挣扎了一阵,身上全无力气。
冰凉的池水让他的酒意醒了大半,他自水中抬头,眼中迸出冷光,好个陆苍擎,不仅抢了他心爱的女人。如今还害得自己如此狼狈,今日所赐,他王子灿算是记下了。
因着千芳公主拆散了自己的父母,宁滢对王子灿从来就没有好脸色。此时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着到底是位王爷,陆苍擎这么对他,防着以后记仇,她便让兰草去将随从清风找来。将王子灿从池子里弄了出去。
今日宁王妃和齐国公府的女眷来护国寺祈福,为了避免其他香客冲撞了贵人,主持早就在寺前张贴了告示,今日不接待其他香客。
宁滢不知道王子灿和陆苍擎怎么进来的,想到自己和陆苍擎虽然已经订了亲。可是大楚历来有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的传统,所以在清风将王子灿接走后,就准备离开。
刚要转身时,被陆苍擎拉住了手臂,萱草正欲斥责他,兰草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记起,这人已经和自家姑娘订了亲,是她们未来的姑爷。
兰草和萱草不一样,本来就是陆苍擎的人,自然不愿意萱草坏了自己主子的好事,于是拉着她走到了一边候着。
看着婢女走开,宁滢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道:“我出来很久了,姐姐们不见我会着急的。”
陆苍擎慢慢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一股淡淡的清香盈入鼻尖,不由得问道:“滢儿用的什么熏香,真好闻。”
宁滢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又听他说:“别动,让我抱抱,抱抱就好。”
她停下动作,闷声道:“你快放开我,我们现在见面是很不吉利的。”
男人忽然笑出声来,道:“滢儿难道还真的信了那些,放心,就算我们在成亲前见了面,日后也一定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宁滢一时有些无语,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听他道:“滢儿,我已经等不了了,真希望成亲那日赶快到来。”
宁滢抬起头,“婚期不是已经定了么,再说,我还没及笄呢。”
其实,她并不想这么早就成亲,终身大事,总是要父母在才好,如今,母亲被拘在护国寺,而千芳公主才是她现在名义上的母亲,她不愿让那个女人占了母亲的位置送自己出阁。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对陆苍擎讲,唯有一个人偷偷的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直到宁涵让丫鬟来寻的时候,陆苍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怀里的人儿。
等到看着宁滢的身影消失后,陆苍擎才回了陆府,一进去,就看见陆姨母神色不安的站在自己房间前张望着。
他将陆姨母扶到自己屋里,柔声问道:“姨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姨母一见他,脸上的不安更加浓烈了,张了张口,好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陆苍擎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催促。
过了许久,陆姨母终于开口了。
“擎哥儿,你还记得你爹娘吗?”这句话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陆苍擎道:“时间过得太久,只记得他们大概的模样,姨母为何会提起这个?”
这么多年来,他跟着姨父姨母长大,亲生爹娘对他来说,早就变得模糊了,今日姨母提起他们,他这才记起,父母的忌日快到了。
“姨母,我知道我爹娘的忌日要到了,您放心,我会让人准备好祭品的。”
陆姨母要说的哪里是这个,听到陆苍擎的话后,愣了一下。是啊,姐姐姐夫的忌日要到了。
她凝视了他一阵,最后不再犹豫,对着陆苍擎说道:“擎哥儿,姨母实话跟你说吧。你只是我那去世的姐姐姐夫的养子,你的亲生爹娘另有其人。”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搅乱了陆苍擎的心湖。一向冷静淡定的他不由得慌了心神。
“姨母,这话从何而来。我怎么会不是爹娘的孩子?”
陆姨母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哀怨,将陆苍擎的身世来历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陆苍擎并不是陆姨母亡姐的亲子,二十年前,陆姨母的姐姐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和夫婿回乡的时候。遇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妇。
少妇只身一人,旁边没有家人照顾,就在陆姨母姐姐夫妻俩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少妇忽然捂着肚子大叫起来。看着就要生产了。
陆姨母的姐姐和姐夫见她可怜的样子,便动了恻隐之心,夫妻俩将少妇搀扶到不远处的一间破庙里,由陆姨母的姐姐替那少妇接生,最后生了一个儿子。
生产过后。少妇全身大出血,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恳求陆姨母姐姐姐夫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还将一块会发光的吊坠交到了陆姨母姐姐的手里。
陆姨母的姐姐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久,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少妇在临死之前交代,日后孩子就当做是陆姨母姐姐夫妻俩的亲子,若是有人来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被带走。
说完这些,少妇连抱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嘴里一直喃喃的念着文郎两个字,一直到死,眼睛都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之后,陆姨母姐姐夫妻俩将少妇买了一口薄棺将少妇安葬了,然后抱着孩子回了家乡。回到家乡后,不到三年,陆姨母姐姐夫妻俩双双感染了瘟疫,最后只得将孩子托付给成婚多年无子的妹妹。
陆姨母受了姐姐姐夫的托付,在瘟疫肆虐的情形下,和丈夫搬到了惠州,靠着姐姐姐夫留下来的积蓄,夫妻俩在惠州支了个馄炖摊子,慢慢的将外甥抚养长大。
听到这里,陆苍擎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他盯着陆姨母,问道:“我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吗?”
陆姨母点了点头,“听姐姐说,你母亲生下你的当晚就去了,你的名字就是她在临终前取的。”
“姨母,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过我的父母另有其人,对我来说,亲生爹娘对我只有生恩,您和姨父的养育之恩远远重于生育之恩。在我心里,您和姨父就是我的父母,所以,关于我亲生爹娘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突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陆苍擎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来,两世为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身世。
从小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的那颗会发光的石头,他也怀疑过,那么珍贵的材料,自己的父母去世前不过是一个小商贩而已,怎么会得到那么稀有的东西。
现在想来,总算是能理解了,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前世,姨父姨母在自己高中前就去世了,这一世他们跟着自己来了京城,避免了那场动乱。难道自己的重生,真的改变了事情原先发展的轨迹?
“擎哥儿,擎哥儿。”
陆姨母担忧的轻唤声打断了陆苍擎的思绪,他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姨母,道:“姨母,我没事。”
陆姨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本来自己也不愿意将他的身世说出来,只是那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擎哥儿迟早会知道的,与其等那人告诉他,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也好让擎哥儿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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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要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是定时发布,扶姝把时间顺序弄反了,所以导致八十章和八十一章顺序不对,实在是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