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是在到达江宁织造府的那天才收到池小河的回信。虽然池小河在信上没有多说,但他也能想象她担忧的样子。只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也只能等以后回京再赔罪了。
曹寅早在岸边迎接,一路把康熙一行人迎进自己府里。曹家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驾,倒也没出错。曹颖这次也在接驾的队伍里,跟在她的额娘身边。
曹夫人只当是曹寅想给女儿在康熙面前露脸的机会,并没有多想。但在场有注意到的人却不由多想了几分。
织造府虽然不小,但要把康熙和他随行的这些儿子们都住下还是有点挤的。所以像八爷带个弘旺这样小孩的,也就让跟着的两个格格住在一个院里了。
汪氏和韩氏都不太能坐船。这几日的水路对两人都是折磨。这会下了船也都晕晕乎乎的。待到了住处就进了屋休息没再出来。
弘旺倒是已经适应了,这会精神不错的打量住的小院,准备问问八爷弘晖住哪,还想着去窜个门子。
“走,阿玛带你去。正好找你四伯说点事。”八爷想着自己在船上想的事,决定就这会去问问。
四爷的住处和八爷隔的不远,父子俩没一会儿就到了。四爷这边也正在安顿。
“弘旺想来看看弘晖。船上几日,想弟弟了。”八爷笑道。
“刚弘晖也念叨呢!”四爷也笑了起来,“我本想着今日都刚到,准备明日带他去窜门子的。”
“这不正好了么!”八爷笑着拍了拍弘旺的脑袋,“去吧,找你弘晖弟弟玩去。”
弘旺笑着跑了,四爷这才看着八爷道:“八弟可是有事?”
“这几日在船上也没机会和四哥说话。孩子们玩他们的,我就不能找四哥聊聊?”八爷笑道。
四爷笑笑,让苏培盛泡了壶茶来,就把屋里的奴才都遣出去了。
“来吧,咱们哥俩聊聊。”四爷给八爷倒了杯茶,笑道。
“还是四哥懂我。”八爷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四哥熟悉曹寅这个人么?”
四爷挑眉,看着八爷一时没吭声,似乎想知道八爷问这句话的意思。
“四哥若是不熟,那二哥熟么?”八爷也懒得拐弯抹角,他在四爷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结盟,那信任就是很有必要的。
“八弟也想用这颗棋?”四爷问道。
只这一句,八爷便明白了,太子肯定想过拉拢曹寅,只是不知太子成功没有。
“若是四哥,难道不想要这颗棋?”八爷反问。
“是颗好棋子,但不好掌控。”四爷道。
这也是实话。曹寅祖上就深受皇家信任,不然他当年也不能进宫给康熙当侍卫。所以他这颗棋不会那么听话。想要掌控这颗棋,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这我当然知道。”八爷点头,“风险和利益向来是共存的。所以,二哥并没有成功,对么?”
四爷没有否认的点了头。太子深处宫中,曹寅又远在江南,这两人搭上线本就不容易。太子又不是个轻易能相信人的,曹寅也是个心眼多的,所以最终两人也没有达成共识。
当然,这两人都是暗中你来我往的试探,从来没有挑破过。因而没达成共识也不影响明面上的关系。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两人还有过这么一番试探。
也就是四爷当年作为太子党有幸能知道一二。
“那四哥觉得我的胜算有多大?”八爷问道。
他自认为胜算还是挺大的。之前担心太子已经先得手。但这会听四爷说的,那他应该就是曹寅最好的选择。毕竟直郡王直接排除了。再剩下的三爷、五爷和七爷就更不可能。
九爷和十爷都是同他绑在一块儿的。至于再小一点的十三爷和十四爷他们都是刚入朝不久的,压根没有自己的势力,曹寅肯定看不上。
“八弟有没想过,也许曹寅压根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四爷道。
八爷一怔,随即笑道:“四哥,这话我可不信。你今日可看到曹家出来接驾的人了?”
“嗯?”四爷不解,就见八爷笑道:“曹寅可是连他女儿都带上了!我还想着,他是不是想送女儿进宫呢!”
四爷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不想进宫,就是想进哪家皇子后院。”八爷道:“不然闺阁中的女儿,又是待选秀女,今日巴巴的抛头露面做什么?”
四爷听得皱起了眉头,“你这么说,到有点道理。只是曹寅这人心思深的很,想掌控这颗棋,真不是件容易事。”
“上赶着不是买卖。我虽有这个心,也没打算主动。反正咱们要在这住上好几日,先看看情况再说。”八爷道。
他也不是非要这颗棋不可。只是若太子有了这颗棋,那两人实力就悬殊大了。他就得从中搞下破坏。如今得知太子并没能收纳己用,他也就没啥可慌的了。
“静观其变吧。既然他想利用他女儿攀附,总会有动作的。”四爷道。
“嗯。”八爷笑了笑,守株待兔的感觉也不差。
“八弟,若他看中的是你,提出联姻,那就最好不过了。”四爷突然道:“我觉得他想女儿进皇阿玛后宫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皇阿玛年纪不小了,我们这些儿子也都长成了。他真的有野心,盯上的肯定是我们这些阿哥!”
八爷的神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他刚刚还真忽略了这一点。他只想着曹寅让女儿出来肯定是有所图,却没往这方面想。进皇子们的后院确实是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一旦联姻,两方势力就捆绑在一块儿,自然也就不存在特意收买了。当初安亲王把女儿明慧嫁给太子当侧福晋,不也是投诚的意思么!
“八弟不愿意?”四爷有些奇怪八爷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后院多个女人就能多得助力,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之前没往这方面想。”八爷勉强笑道。他没说的是,就算是现在想到了,他心里还真不太乐意。这份不乐意让他自己都有点奇怪。如此划算的买卖,按理他应该高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