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踪迹一路往西北方向,阿祉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南荣槿,心里暗自伤神,这丫头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了。
南荣槿宛如脱了水的鱼,死气沉沉的挽着阿祉的胳膊,目光呆滞,双颊挂满了泪痕,掌心里一直紧紧地握着簪子与碎布头。
地面上有很多的拖拉痕迹,血迹都已乌黑。
风中弥漫着枯枝败叶腐朽的气味,也夹杂着腥厚的腥气。
在树影婆娑的森林里,走了不知多久,循着那个踪迹寻去,看到的不止是愈发多的染血的碎布头,以及被啃碎的森森白骨。
三更半夜了。
月亮的光泽逐渐散去,躲去了树梢后,只有隐隐约约的弱光。
很静!
很静!
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
静到,听到了后山里的狼嚎!
也听到了身后那些黑衣人的嬉笑怒骂,幸灾乐祸的朗朗笑声。
全程的光亮就凭一个随手制作的火把,照亮深夜的昏暗。
阿祉一鼓作气,把心中所想都已按下下去,挽着南荣槿淡定的往前走。
“哐!”
阿祉的脚下踩到了一个铁器,发出一声“哐”。
心往上提了提,阿祉低下眸子去看,是一把沾血的朴刀。
再四处张望,借着火光,映入眼帘的。
是满地狼籍,满地碎布头,这次的碎布头不再是女子所穿的粉蓝衣裳。
而是,带刀护卫的劲装。
到了这个地方,零零碎碎的,残缺不全的白骨。
还有一丝丝的经脉连着。
“噗通”!南荣槿瘫软倒了下去。
阿祉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坚强点,人死不能复生!”
南荣槿喉咙哽噎着,声音沙哑,“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
看着满地的碎布头,染红的朴刀,南荣槿蹲下去一块一块地慢慢捡起来,捧在掌心里。
“阿祉,是他们保护我的,是他们拿生命护着我的,我还记得,最后一个瞬间,是南荣骅和悦悦替我求的情。”
南荣槿哭的肝肠寸断,险些昏厥过去。
心像被根根俐刺反反复复地扎了一遍又一遍。
阿祉望着她,满心心疼与遗憾。
把火把插在面上,阿祉蹲下去,也一块一块的捡起来,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阿祉边捡,同时心里万般无奈,鼻子不是很透气,眼角酸涩。
阿祉不敢回头看失声痛哭的南荣槿,这样的生死离别太难受,难受到要窒息。
待地上的碎布头和残缺不全的白骨都捡起来堆放在一起。
南荣槿望着,忍不住的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为何呀,为何呀,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南荣槿哭天喊地,双眸紧盯着那些碎布头和沾血的朴刀,这些都是他们的遗物。
望着望着,南荣槿抬头看了阿祉一眼,喃喃细语,“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阿祉轻拍着她的肩,“我帮你!”
南荣槿深深的呼吸一气,擦净眼泪,捋了鬓角散下来的青丝。
南荣槿指了指那些个碎布头和朴刀,哽咽着,“劳烦你和我一起找找,把有相同的字都找出来。”
“字?”阿祉虽有疑问,伸出手去看了每一块碎布头,在火光下细细看了又看,直找到相同的字的碎布头,就放在一起。
南荣槿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骨儿,去看了一旁的朴刀,那些朴刀很锋利,回首看了阿祉,心生感激。
堆积的朴刀里,找到了南荣骅的朴刀,与先前找到的碎布头紧紧挨在一起。
阿祉把碎布头都找到,小心翼翼的把他们各自放在一起。
“我们把他们带回家,给他们一个最后的归属,”南荣槿拿袖子掂了掂眼角,语气颇为自责,“怪我怪我,连累了他们,落了个尸骨无存,葬身牲口。”
阿祉无法接话,只好说了句,“好,我们带他们回家!”
“要不是我任性,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南荣槿又声声叹息,反复自责。
阿祉哀叹一声,静静地看着她,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面上的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波涛滚滚,阿祉除了叹气,安安静静的不出声,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这样给他人收尸骨,心中颇为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