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槿自百芍园回来后,侧卧在榻上,榻上依旧香气袅袅,这是她最喜的熏香,是以闺房内都是这香气。
她不再回来,而如今,她有了新的身份,还有了一身保护自己的武功。
“若不是她,我也就不会和你面对面了!”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南荣槿自回来后就支肘托腮,进入了沉思。
小蜜她做了什么,竟让先前最疼爱她的大小姐,恨她恨的入骨,没了昔日的情分。
小蜜年芳十七,是该谈婚论嫁,可她前些日子才立下誓言,誓死不嫁,这可如何是好,揉了眉心,唉声叹气了一回。
听到叹息声,小蜜撩开珠钗垂帘,一碰到了珠钗,如清脆的铃铛声满满响起,尤为悦耳,可现下只觉得刺耳。
她依旧如往常那般屈膝行礼,嘴角浮现着淡淡一笑,“小姐为何叹气?奴婢能否为你解忧?”
“也不为何,只是在想,奴仆不忠,该怎么处置?”南荣槿眯着眼睛望她,恨不得将那张带着假笑的脸给看透彻。
“可是小苑与小兰她二人惹怒了小姐,奴婢这就去叫她二人过来赔罪!”
闻言,小蜜急匆匆的抬脚出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惶恐不安。
“回来,”南荣槿唤住她,“小蜜,你跟随我多年,情同姐妹,只是……”
突然的断句,让小蜜汗毛四立,瞳孔锁紧,用疑问的神色觑着小姐。
瞧她有了几分的紧张,南荣槿圆润的手指轻捻了散落香肩的青丝,缕到了耳后,才慢慢起身,漫不经心的走向她。
抬起手来拍了她的肩膀,“紧张什么,又不是叫你下油锅踩刀山,你说说你,与小森情投意合也不说,还想与他私奔,可知聘为妻,奔为妾。”
“小姐,”一个扑腾就跪了下去,极力的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行了,真情错负不是你的错,我呢,给你物色了一个家生子,青梅婶子的儿子大杉就不错,为人老实本分,待人处事也真诚,你嫁给他,就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吧!”
南荣槿在执行南宫晟交给的任务,铲走小蜜是至关重要的,青梅婶子是府里的老嬷嬷,育有一子一女。
青梅婶子也是俞沁最信任的,让小蜜嫁过去,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若她真想做点什么,并不是一个相夫教子就能解决的。
“小姐,求求你,别让奴婢嫁给他,奴婢誓死不嫁。”
小蜜哭丧着脸,明明就没有哭腔,还要硬挤出几滴泪水。
看了直教人厌烦,南荣槿不耐烦的挥了手,“若死能解决问题,那你就去。”
“小姐,你……”小蜜停止了哭腔,愣头愣脑的望着她,最后咬紧牙关,“好,我嫁。”
可小蜜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在南荣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暗暗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来了,哼,等着瞧。
南荣槿不耐烦的挥手让她出去,一想到是她害原主迫不得已离开父母,还只能远远的看着,就心疼的很。
毕竟失去父母,失去家人,要以另一个身份,另一个面貌与亲人见面,不光是一想就难受,尤其是还要喊他人做父做母,每一句都像刀绞,剜心的苦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
谁说的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这不就是嘛,呵,冷冷的笑了笑,望着还低首跪地求饶的小蜜。
求饶都没有一丝诚意,若真嫁给了青梅婶子的长子,会不会真翻出些大浪来?
“快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收拾收拾就和大杉成婚。”南荣槿不再看她,缓缓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悦悦,”南荣槿朝外唤了一声,“老爷夫人还没回来吗?”
悦悦忙进来,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眸子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回小姐话,老爷夫人乏了,在歇息呢。”
“嗯,那稍等一会再过去,晚宴都备好了吗?”南荣槿不再理跪着的小蜜,假意的跪着,低着头发笑,那副嘴脸,怕是不用仔细一看,都能看到她在笑。
“已备好,就等老爷夫人歇息好,再开宴。”悦悦说话很轻柔,浅浅的笑意不娇不作。
“下去吧,”南荣槿满意的挥了手,再折回来望着揉着双腿的小蜜。
“要我请你起来吗?”南荣槿不悦。
“小姐,奴婢犯了何事,要把奴婢嫁给大杉那小子?”
“总比那小厮好,那小厮骗走了你的银两,虽只有几十两的碎银,那可是你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说给他就给他了?好,咱不兜扯这些,就说年前,他拿走你的钱财去赌,又卖掉你的首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那是小姐给你的最宝贵的吗?怎么到了他那里,想典当就典当,抛弃你就抛弃你,长点心吧!”
一大长串吐露出来,有些口干舌燥,南荣槿倒了一杯茶水顺了顺,睨着那气急败坏,想要发怒却不敢发怒的小蜜。
“下去吧,好好的准备当一个新娘子,”南荣槿淡淡一笑,见她懒懒散散的起身,又道,“别想着找人替换,婚书聘礼一样不少你的,所以老老实实的嫁过去,才能免遭皮肉之苦。”
“奴婢不明白,奴婢打小与你起长大,没有亲情,也有共患难的友情吧?”
“亲情?友情?现在的你不值一提,若不是你,我能白白的受了一个月的苦,饥不择食,风餐露宿,还被人拿棍子撵,换成你,又会怎样?”
南荣槿怒气冲冲,到现在都替原主感到不值,养了个白眼狼。
“你……好,算你们狠,别忘了,今日我所受的苦我一定加倍讨回来!”
小蜜气急败坏,面目狰狞,双瞳微红,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准备要吃,人的模样。
“别是讨呀,该是拿回来,”南荣槿只觉地提醒着她,挑了眉梢,“小蜜,甜甜蜜蜜,现在馊了的蜜糖,没人会怜悯你。”
南荣槿漫不经心的喝茶,看书籍,时不时地赏着夜景。
而小蜜,则在那里跪了一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原来再怎么处心积虑的计划,到头来还是一个笑柄罢了。
总以为能将别人弄的支离破碎,可最后支离破碎的人却是她自己。
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到底输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