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祉对他没好气,真是个怪人。
什么都不让问,现在倒还成了她的错,阿祉懊恼着,望着城外的场景,一阵风徐来,突然心口一堵……
阿祉被恶心到,干呕了两声。
晋溪行一噎,那些话僵硬的回旋在耳畔,“那你至少关心一下他吧?”
“……”阿祉像看二傻子似得,之前说的话可以说是义愤填膺,生怕她阿祉真的拖了他们的后退。
是,为了赶路,为了不被敌人挟持,她们一直都走在偏僻的林子里,阿祉也知道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了躲避因战乱四处逃窜的流民。
谁知他们会不会一窝蜂涌上来强抢食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急红了眼动手打人。
“你怎知我没关心他,”阿祉倒还奇怪,怎么连成陌喜谁爱谁都知道。
晋溪行倒也不恼,欲要说些什么。
一路上都在听他二人争执的舟安,此时停稳了马车,回首望着坐在帘子外的晋大公子,与阿祉姑娘,抹了把虚汗。
“大公子,祉姑娘,您二人莫争执了,丹州城外全是敌军残骸,城门未开,我们先歇息一会儿。”
舟安话音未落,只听“咿呀”一声,那沉重的朱漆门自里推开。
拥护在最后的那人是成陌。
一旁的士兵散开来,如青松站立。
“大哥哥,”刚跳下马车的计辰满心欢喜的朝他奔去,“终于看到你了。”
计桓也哒哒哒的跑向他,稚嫩的童音喊着大哥哥。
晋溪行啧啧两声,内心羡慕,嘴里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妒忌道:“瞧瞧你这两小子,本公子与你们相处一月,都不见这般热情。”
闻言,计辰又哒哒哒的跑回来,仰着脑袋望着晋溪行,“晋哥哥说的,你自己要我们离你远些,且不可大声吵嚷,话不多说,是以,我们都安安静静的,怎的此时你却怪我们?”
计辰跑向成陌,喜道:“大哥哥,我想你,也想我爹爹哥哥,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他们呀?”
近一月来吃好喝好,也很少走路,都是坐马车,都有遮阳,两孩子不再似之前那般没有朝气,小脸枯黄消瘦。
有阿祉掌勺,俩个人长胖了不少,也白皙了很多。
计辰那胖乎乎的小手指攥着成陌的衣摆,声音糯糯的。
“好!”成陌应了计辰,望着晋溪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去吧!”
“得得得,这还没歇息会儿,又得跑!”晋溪行埋怨着。
柳絮带着计宁在一旁望着成陌,欲言又止。
“放心,你夫君与孩儿没事,他们都是大功臣,我成家不会忘记。”成陌笑道。
“谢谢!”柳絮知晓他的身份,为何不叫他殿下,是因那日他命令她,若再叫殿下,或是行礼,就撤了他夫君的职。
“走吧!”成陌望着阿祉,又望了眼晋溪行,“溪行,你先带他们去庄子里。”
庄子在城外三里河南边,那里是士兵临时住的地方。
“大哥哥,”计辰歪着小脑袋,一蹦一跳的,“你知道吗?晋哥哥可冷漠了,没有你和蔼可亲。”
“……”晋溪行瞥了小家伙一眼,“我那是为了保护你们。”
“这样啊!”计辰砸吧着小嘴,又笑嘻嘻的,“嘿嘿,谁叫你欺负大姐姐,让她做了饭你又不吃。”
成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
只听得计桓小心翼翼的,声音细小如蚊。
“晋哥哥他也是有苦衷吧!”
晋溪行拱手而降,“我佩服,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一招。”
晋溪行望着成陌,“大哥,我自罚。”
只一个眼神,就自罚?这未免太牵强了些,阿祉走在中间,扫了俩人的面色神情,没有什么复杂的变化啊!
对于孩子们的告状,成陌早已猜到,他淡淡的笑着,“溪行,你带他们先去。”
晋溪行在前方领路,命舟安与晋九赶车在后面侯着,他揉了腰,心里腹诽,要散架了都。
成陌哭笑不得,摇头叹息了一声,却是笑意满满。
因晋溪行的牵制,他们一行人的话很少,是以现在能放松了。
计辰与计桓放开了匣子,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大多数都在说晋溪行是如何“恐吓”,“命令”他们的。
晋溪行一脸黑线,这两孩子咋那么能告状?
不都是为他们好吗?
这苦差事接不得,幽怨的看着成陌。
成陌轻轻地颔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阿祉与成陌行在最后,踏过脚下的沾有残骸的泥土,风中还弥漫着腥气。
“昨日岚音战败,”成陌不知怎的,去牵了阿祉的手,慢慢的行走。
“嗯,”阿祉欲要拒绝了他,可却被牢牢的握紧。
“他一向如此,生怕你拖我后腿。”成陌语气淡淡的,似在替他辩解。
“我没有在意,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时代变了,人心也变了,提防着是人之常情。”阿祉想起这一路来,他一直都用扇子解决了不少危难。
“他的扇子……,怎么那么厉害?”阿祉问。
“那是他保命的,”成陌望着她。
“意外吗?”他问。
阿祉疑惑的抬头看他,“还好吧!”
还好吧!成陌心里重复着这句话,“那么勉强?”
“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遍地残肢骸骨,那血迹枯涸的地面,风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我感到难受。”阿祉叹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在这里是最为正常不过,要学会看淡。”成陌驻足,捋了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头发。
“阿祉,我告诉了伯母,她或许接受不了,你要有心里准备。还有就是……”
成陌顿了顿,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阿祈有了孩子,是客人的。”
“客人?”阿祉摸不清头脑。
成陌尴尬的摸了鼻子,轻咳了一声,“那种客人,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阿祉恍然大悟,结舌道:“所以,她被赶出来后就进了那种地方?”
“嗯,这里的消息藏匿的很深,需要用刑才能探出口风!”显然,成陌已习惯了这里的审讯方式。
“那怎么样了?”阿祉替阿祈难过,才十五岁啊!
“他要赎人,但家中父母不许书香门第娶烟花女子。”成陌噎住,有点说不下去,和阿祉谈论这些事情,好像有些不厚道啊!
“我懂了。”阿祉又问,“那人呢?”
“怜爱阿祈,本就与族里关系淡漠,他甘愿脱离族谱,常日里来看望阿祈母女。”
走过了一片麦地,望着麦地里的小麦,成陌沉吟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