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间,无数的人也在询问、催促开新上海淘金的事情。zw.相比于贸易,用筛子找金子必然是更加简单粗暴的财方式。
并非杨长帆不着急,只是他现在必须先确定一个秩序。
在美洲安家落户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同样也会产生巨大的混乱。成吨的白银必将漂洋过海,更多的人会奔赴美洲,他相信人类的**与贪婪会打破现有的秩序,一批人深入北美大6立国也并非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混乱中,如何尽量保证秩序?
粗暴严酷的统治是不可取的,徽王府也没有那么多军力控制住美洲的每一寸土地,那么有没有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控制一切?
“中华币”应运而生。
徽王府拥有庞大的金银储备,如今已经有了行纸币的能力。
虽然对经济学了解有限,但纸币的好处人尽皆知。
先就是方便,在交易如此频繁巨额的情况下,来来回回运着几车白银已经渐渐显得笨重而又滑稽,包括向公司收税同样如此,此外还要考虑火耗等等,损耗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另一方面,在以白银为货币的交易中,每艘船,每个商队都不得不携带大量的白银,这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随着徐海那帮海盗的没落与新航线的开辟,总有亡命之徒投身于这个事业,新一代的海盗并不听徽王府的话,也并不怕死,他们只冲着那一船船的白银去,换成纸币,自然也会给海盗造成麻烦。
而对于徽王府来说,行“中华币”,无异于用一只无形的手掌控天下,任你如何交易,一切的钱其实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就此,杨长帆聚集“数学界”人才,成立“中华银行”,于治下各地设分行,运储金银于各行,行纸钞中华币,与金银等价兑换,在阿卡普尔科美洲行美洲币,亦可与金银等价兑换,只是两地比率不同。
各大公司、徽王府麾下各部率先响应,以金银换纸钞,百姓商人得了纸钞,见的确可以在银行换取金银,便也乐意用此纸币,苔湾旺盛的交易的确也需要这样一种纸币。
其实早在洪武年间朝廷便已行纸币,并且规定必须使用纸币。只是胡乱印造,根本无法兑换白银,以至飞贬值,人们逐渐弃用,久而久之,朝廷又默许了金银交易的局面。
因此,只要保证人们用纸币可以随时方便地换来稳定的真金白银这条原则,纸币便不会崩溃。
随着纸币的行,北美那座黄金城的开也终于提上议程,由“中华银行”主导开,建设新上海,设那座黄金河谷为新苏州,设冶金局熔炼黄金,人们淘得金沙后,可直接换取纸币,只需缴纳一定的税费损耗。
因三万余兵士携带黄金归来数月,黄金河谷名声太盛,不仅苔湾,福建两广甚至浙江人都对此充满了兴趣。四十三年初,更为庞大的移民淘金船队就此奔赴新上海。
与此同时,徽王府纸币也不知不觉在东南府县流行开来,此类纸币远比朝廷那名存实亡的纸币要有威信太多,随时可以在苔湾换取真金白银,而苔湾已经渐渐淘汰了金银交易,更多的金银涌入金库,更多的纸币得以行。
就此,徽王府兵不血刃,无重赋,无剥削,轻松得到了近千万两的金银,付出的只是数以万计的纸币。
中华币的流行,瞬间使苔湾的昌盛爆至又一个高点,国富民强。多年昌盛之下,投苔湾俨然成为了一种趋势,人们再无半点担惊受怕,即便来到苔湾仅仅成为一名工人,在丝厂、船厂做一名最下等的工人,一年的收入也是在明廷治下种田的几倍,还不必受徭役之苦,何乐不为?再拼一些的,完全可以去新上海或者阿卡普尔科,各种版本一夜暴富的故事已经传到了北京那么远了。
相反,对于明廷来说,苔湾就像是一只吸血鬼,虽然没有任何战争与劫掠,但无时不刻不在拼命吸食着内6的人财物。
中华币的流行使白银外流。
移民的风潮让地主们无佃农可剥。
而大量外来产品的涌入,大量本地丝绸陶瓷的出口却并未给明廷带来太多的利益,油水都被徽王府与商人们吃干了。
谁也想不到,平息了倭寇与起义之后,东南三省急报歉收,没有天灾没有**,就是没人种田了,就是银子少了。
明明本地商贾一个个富得流油,但官府的银子就是少了!
无人可剥的情况下,大量财富外流,田价大跌,不仅地主的日子不好过,官吏同样如此,大多数官吏的主要收入都不那么清白,如今各府县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们揩油的程度也难免大大缩减,可谓一片萧条。
难以想象,明明在疯狂的进口出口,为什么会全国萧条……
广东、福建、浙江,原为极富裕的三省,但从四十三年秋的收成来看,除浙江勉强支撑外,广东福建已惨不忍睹,歉收大半。
无形掠夺最为致命,徽王府兵不血刃,实际上完成了一次比任何海盗都要彻底的掠夺。
三省告急,内阁头痛。
这些事绝非是之乎者也可以解释的,即便大儒徐阶亦参不透究竟,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政客翰林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这都是徽王府搞的。
仙亭之中,嘉靖面色比之几年前愈蜡黄,不知是真的逐渐衰老,还是炼丹炼的。
嘉靖放下文书轻笑道:“你们认为,东南三省之急,只因苔湾杨长帆?”
徐阶尽量弯腰道:“虽难以名状,但只能如此。”
“杨长帆可劫掠一村一舍?”
“虽未劫,但福建、广东沿海村镇,已见荒村死镇,全村投苔湾,并非妄言。”
“杨长帆可抢一钱一粮?”
“虽未抢,但东南民间擅用苔湾纸币,大量粮食、布匹出海,仅换回白纸几张。”
“如此说来,杨长帆治天下,是比子升要高明了。”
徐阶咽了口吐沫辩驳道:“论奇技淫巧,我不如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