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凝神屏气地盯着大门的方向,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台上一家三口更是心跳得飞快,瞪着大门的眼珠都快要掉来了。
两扇门缓缓地被打开,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了几个黑衣人恭敬地站在门边,黑衣黑裤黑眼镜,只有衬衣是白的,这打扮,在场的很多人都不陌生——绝对是道上混的。而且看这几个手的架势,来人的身份肯定不小。
在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晋雷的脑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来人的声音低沉却不沙哑,洪亮却带着沧桑,应该是名中年男,于是他排除了晋旭尧的可能性,金绍南么,又略显老态了些,到底会是谁?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终于,在众人的聚焦,一名中等身量体型壮实的男人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出现在了门口。
这男看上去60上,穿着一身铁灰色的中山装,头发灰白,连眉毛也布满了银白色,可那双眼睛却深邃地藏在利剑般的眉头之发出了凛冽的寒光,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三人。
这……这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晋雷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他绞尽脑汁也猜不到的答案,正在他有些慌神之时,站在舞台旁的一人却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邢竟!”
来人被这声音吸引,往那边看了过去,然后就露出了一个带着鄙夷和不屑的微笑,冲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说:“刘正涛,多年未见,在晋雷身边过得可好?”
此时晋雷终于找回了神,镇定了心神,风度翩翩地走抬去,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迎向那名老者:“邢老,您怎么来了,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意气风发老当益壮啊。”
他正要无比亲热地握住老者的手,却被那人暗暗拂了开,离得近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暗自咋舌,在a市居然还有人这么不给晋雷面?
邢竟就这么越过了晋雷,直直地走往会场中央的舞台,晋雷给一旁的手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并且陪着笑说:“邢老既然来这,就请这边入席,二公的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公?”老者只是微微瞥了一眼那人,“亏你们还只是他不过是个小的,哼!”
这话说得不留一丝情面,嗅觉敏锐的记者们已经在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中问道了新闻价值,连忙对着老者一阵拍,晋雷看情形不妙,就走上前去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邢竟,我不管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才是将胜的主事人,你要是识趣,就乖乖地喝杯酒就走,要是不识趣,你就是一个梁乘风。”
此时那名叫刘正涛的人也走了上来,肥胖臃肿的身姿挤在两人中间,摆出了一副哥俩好的样抓着邢竟的手臂说:“来来,咱老哥俩可好久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邢竟看了眼晋雷,又看了看刘正涛,突然提高了音量说:“白眼狼和叛徒的酒,我邢某可喝不起。”
这时,人群里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邢竟,邢老!”
“啊?邢竟,那不就是当年乔老爷手的三把刀之一?”
“可不是,他跟刘正涛和梁乘风都是将胜的开国元勋,不过听说好几年前就金盆洗手去了美国,怎么今天突然出现了?”
“这里面肯定有事!”
众人议论纷纭,一时间会场里又开始嘈杂起来,晋雷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邢竟今天突然出现在会场定是有备而来。他巴不得把这不请自来的老头碎尸万段,可被在场的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挂着假笑好言好语地劝道——
“邢老,你好久没没见过耀阳了吧,小阳过来。”
这时候周欣怡和晋耀阳也走到了面前,几人都站在离舞台不到三米的地方,挡住了老者的路。
“邢老,好久不见啦,您身体可好?”周欣怡见风使舵,立刻挂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带着让人酥软的嗓音套起了近乎。
邢竟锐利的眼神盯着周欣怡,他虽然个头不高,但在道上混了将近半个世纪,那种岁月沉淀出来的气势还是让周欣怡往后缩了缩,她一旁的晋耀阳毕竟还是个孩,哪里懂得看父母的脸色,只是不爽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打断了自己的生日宴,表情自然有些烦躁和不满。
邢竟环视了一这几人,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晋雷为了把将胜偷到手里,还真是足了功夫。他寡不敌众,带来的几个手早就被晋雷的人团团围住,看了眼舞台的距离,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者只能就此作罢之时,邢竟突然微微蹲了身,然后一个发力,突然就跳起了一米多高,眨眼间他就稳稳地站在了舞台边上!
他这一跳只发生在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竟然还有如此灵活的身手!而晋雷几人此时已经追悔莫及,只恨自刚才没有及时抓着邢竟的衣袖。
几个有些眼力的手急忙想上前去把老者拉来,可在几百名宾客的注视,晋雷只好挥挥手示意他们退。
邢竟站稳后,转过身来正对众人,双腿微微分开,拿了话筒清了清嗓说:“邢某这次不请自来,一是为了悼念故主乔老爷,二是给晋二公庆生,三么,是要给晋老板送一份大礼!”
晋雷微微皱眉,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我刚才听闻,尧尧已经意外故去,所以你要将将胜还有乔大哥的所有产业都交给这小?”
邢竟指了指台一脸愤懑不平的晋耀阳,后者听他如此不敬地称呼自己更是气得紧握双拳,自从进了晋家,他走到哪里都被众人簇拥追捧,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
“是,我也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晋雷又做出了一副沉痛的模样,“岳父的遗嘱里,是要在旭尧十八岁的时候,把他的遗产和将胜当家的位置都传给旭尧,可如今他已经去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了头,颤抖的双肩让人以为他正因英年丧而痛哭。
“故去?”老者冷笑一声,“那么,这上面的人又是谁?”
只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份报纸,摊开来看,是一份叫做京华早报的日报,这是一份市的地方报纸,上面的第一版头条上登了一跳标题为“市今日机场拥堵造成一对母受伤”的新闻,标题的面配了一张在机场的照片,上面有几个乘客,北京是候机厅的时钟。
台几人凑近了看着那张照片,顺着邢竟手指的方向,终于认出了那人——
虽然只是一张侧脸,但由于照片非常清晰,还是可以看见那人精致的五官和越发英挺的轮廓,晋雷几人心中“咯噔”了一,终于明白了邢竟今天来的目的。
“这、这是……”
“怎么?连自己的儿都认不出来了么!”
邢竟的话语中带着严厉的质问语气,再加上会场的舞台音效极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每个字,场哗然。
“这不过是一张照片,可能是相像的人呢……”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怎么确定旭尧的死的,见过尸体么?有人证物证么?”
邢竟的咄咄逼人让出来为丈夫解围的周欣怡的气势又矮了几分。
此时晋雷也看清了形势,邢竟今天就是来搅局的,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如果此时否认那张照片,不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招来。看来让耀阳成为继承人这事得往后拖一拖了,只要今天先把场面控制来,对付邢竟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就如同当年的梁乘风……
而且如果能确定照片里的人就是晋旭尧,顺着这线索去找,也许还能永绝后患,到时候将胜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晋雷这么盘算了片刻,立刻将错愕惊诧的表情换上一副失而复得的激动模样,跪在舞台上,双手紧紧地捏住了那张报纸泣不成声:“旭尧,这、这真的是旭尧!!!旭尧没死!没死!旭尧啊!爸爸的旭尧!”
他在台上哭得悲切,在场的人却被这出闹剧彻底勾起了兴趣——死而复生的长和应在今天成为继承人的幼,这一看就是一出豪门之争啊,而且情节堪比视剧,一波三折让人应接不暇。
可以想象明天的头条不是将胜确定接班人,而是长生死之谜。
周欣怡为了配合丈夫,连忙跟着他一起痛哭,只是晋耀阳此刻已经怒火攻心,根顾不上陪着父母演戏了,竟然一扭头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跑了去,任凭晋雷俩口如何呼唤都不挺脚。
邢竟看着忙着作秀的两人,眼光飘向了远方——少爷,邢某总算没有负你所托。
a市的闹剧让在场的几百人都看了个过瘾,直到收场人民还在对其中的精彩情节议论纷纷,原的豪华生日演变成了一出家庭伦理剧,这新闻价值可是堪比黄金,所有的报社都接到了上级要求今晚通宵开工的命令。
而在千里之外的b市,忐忑了整晚的宁凯等到快11点都没看见晋旭尧有任何表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宁凯,宁凯——”
正在做着香车美女的美梦,宁凯突然感到有人正在推搡着自己的肩,被惊扰的他烦躁地嘟囔了一声准备接着睡。
“宁凯,醒醒,宁凯——”
可那声音跟苍蝇似的催个不停,终于让他略微有些清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看见了一个黑影蹲在自己床前。他吓了一跳,整个人跟虾一样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正要出声,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是我。”
宁凯听出了那是晋旭尧的声音,于是在黑暗中向他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看清了。
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和月光亮闪闪的眼睛让晋旭尧哑然失笑,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趁他还未清醒之际摸了摸他的脸颊,又因为那丝绸般的触感在上面流连忘返。他压低了嗓在他耳边说道:“起床吧,该走了。”
此时宁凯的困意已经消了大半,瞪着眼睛问:“去哪?”
“回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