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老唐出车祸那天,给她打过电话,在电话里激动又高兴,说是公司也许有了转机,易国明从直属中央的公路建设局得到一个好消息,要横穿南湖水岸的高速路方案,因为影响南湖周边的生态环境被否决,要求h市规划局重新再设计高速路方案,在建高速路暂时停工。
唐母回忆了一遍出事前的事,基本没有什么隐瞒的全都跟唐馨说了。
老唐出事后她一直都不愿去回忆过去的事,三个多月过去了,总算渐渐适应了这种巨大的落差感。
“你爸挂电话前跟我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我赶着去见易国明,晚上回来跟你细说’,后来我等来的却是他出了车祸的噩耗。”唐母说着又哽咽了。
“难道真是他?”唐馨已有九分相信今晚秦少龙跟她说的真相,小声嘀咕说。
“你在说谁?”唐母又想起一件事,迟疑的说:“你爸出车祸那天,还有件事蛮奇怪的,他明明是自己开车的,可他出车祸前却把车停在路边,横穿马路才会被撞到的。你爸出事后我问过老易,他说他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你爸,但过了约定时间好久你爸都没来,第二天他才知道你爸出了车祸。”
唐馨觉得心中绞绞的痛,建军的父亲竟成了害他们的人,那她和建军岂不是成了仇人,太荒谬了。
她怯怯的看着母亲说:“妈,你有没有想过是易伯伯他.......”
“他和你爸在部队时曾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为了自保。”
唐母听着心里发寒,她们母女俩分析来分析去也没个确凿的证据,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唉,别胡思乱想了,不早了,睡吧。这都是天意,现在南湖水岸项目已不在高速路的建设规划中了,工程可以继续,你爸却出了车祸。如果你爸不出车祸,公司也许不会破产,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唐馨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入睡,连梦都是凌乱荒诞的。
梦境里一会是小时候某个夏天她和建军、杜文鹏、灵珊在军属居住区一条林荫道上玩耍。
建军爬到老高老高的树上,半个身子隐在树顶茂密的叶子中,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只手里抓着鸟蛋,不停的朝她挥舞。
在树下她的头几乎是九十度的仰着,脖子发酸的叫着,“建军哥哥,你快下来!”
建军正要爬下来,另一只抓着树干的手一下将树枝折断,想再去抓其他树枝却没抓到,人瞬间往下坠落。
一会又梦到父亲出车祸前一天到学校找她吃饭的情景,那天晚上他们父女俩在渔港海鲜城里吃着她最喜欢的海鲜粥。
记得那天父亲心情很好聆听她讲学校里的事,还时不时的插些笑料,她没有发现父亲有任何的忧虑,那顿饭吃得好开心。
可在梦里父亲和她吃饭时神情忽然变的很悲伤,眼角噙着泪水,不舍的说:“乖女儿,爸爸要走了,你要坚强点照顾好自己和妈妈。”
“爸,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和妈妈一起去......”
她话还没说完,父亲已经不见了,她推开椅子,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发现偌大个海鲜城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害怕的慌不择路往餐馆外跑。
一会跑到了易家住的幽静老宅,她置身书房里,静静的看着易国明在练字,一笔一划都刚劲有力。
易国明抬手沾墨汁时发现站在书房里的唐馨,一惊的问:“你在书房站了多久?”
她只是木木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易国明放下手中的毛笔,神情和蔼的走向她说:“是来找建军吗?他应该还在自己房里睡觉,你去把他闹起来,这孩子贪睡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得了......”
她猛然将藏在身后的匕首刺入易国明的心脏,如复仇女神般的又狠狠将匕首拔出,鲜血成喷射状涌出。
易国明痛苦的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是你杀了我爸!”她的背后传来熟悉又毫无温度的声音。
她惊恐的转过身,与建军满是恨意的眼神相遇,握在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掉到地上,浑身发抖的说:“我没有,不是我!”
建军使劲捏住她握过匕首的手腕,快将她的骨头捏碎,迫使她不得不摊开鲜血淋淋的手掌,额头青筋暴跳,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恶毒的女人,我要让你下地狱!”
“不是我,不是我......”她在极度的恐慌中从梦中惊醒,手指触到冰凉的额头全是汗。
唐馨起床后喝了一大杯水,她无法不怨恨建军的父亲为了权利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最好的朋友。
脑海里闪过秦少龙那天在包房里和她谈得交易,跟他合作就能为父亲讨回公道吗?
可那是建军的父亲,伤害了易国明就等于伤害了他,即使能达到报复的目的,已经发生的一切不幸就可以改变吗?只会带来更多的不幸。
为了所爱的人她决定只当从不曾知晓父亲出车祸的真相,也不会帮秦少龙做出任何对易国明不利的事。
从现在开始她要努力的挣钱,等父亲康复时能还清所有的外债,然后他们一家人开始新的生活,不管富有还是贫穷,只要一家人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好。
在国色天香的夜夜笙歌中,她学会放下了骄傲和矜持,在包房里向客人撒娇卖乖拼酒,在笑闹的暧昧间只为让客人多消费几瓶洋酒。
几天下来,她每晚的小费,包房里的酒水提成增加了好多。
真如陈艳说得只要把握好和客人间暧昧的分寸,既可以坚守好自己的底线,又可以赚到钱,在陈艳的提点下她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今晚唐馨选了身露背旗袍样式的湖蓝色礼服,长发绾成发髻,斜斜的插了支凤凰于飞造型的发簪,古典韵味十足。
陈艳望着化完妆的唐馨,目光都移不开了,她美得让女人都hold不住了。
“今天我可不要跟你站在一起,我还是先出去的,那些客人看到你后,对我哪还会有兴趣。”陈艳羡慕又调皮的说。
其他公关听到陈艳这样说,也都将目光投向她,在惊艳过后脸上全写满了嫉妒。
陈艳一出去,丽姐就一脸春风的走进来,显得跟唐馨关系很好似得,帮她理了理额边的一点碎发说:“今天又有几个客人预约了你,你的预约都排到下周了。趁着人气旺,不如考虑下几个老板想出高价带你出场的事,多挣点钱不好吗?”
唐馨淡然一笑,刻意与她客气的说:“丽姐,钱是赚不完的,你不是常说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吗?再美的花一旦被男人摘到都会弃之如泥,所以同意出场并不一定就能赚更多的钱,只会让自己迅速贬值。客人还等着我,我要去包房了。”
丽姐被她的话说得竟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悻悻的目送她气质优雅的走出去,感觉是自讨没趣,臭丫头才刚有点人气,就这般的狂,那天要是成了夜场的女王眼里还能有谁。
“站着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干活,今晚谁要被客人投诉,我就要扣掉她整月的奖金。”丽姐瞬间变了脸,对还在化妆室她手下的几个小姐不客气的训斥。
唐馨慢慢的走到今晚点她的客人所在的包房,一路上特别留意进进出出的客人,还是没有看到秦少龙。
至从上次秦少龙在包房跟她谈过她父亲出事的真相后,这些天再没遇见过他,他也没主动点过她。
他突然间的无声无息,不见踪影,更像狂风暴雨将要来临的前兆,让唐馨惴惴不安。
他给的十万元已经用了大半,她又不能同意帮他扳倒易国明,但她会尽快还钱给他。
唐馨很想马上告诉他自己是不会改变不跟他合作的决定的,只是还没想好如何解释才不会惹怒他,这是最让她苦恼的。
左眼皮连跳了几下,她心神不定的敲开贵宾房的门,六七个富家公子正在嬉闹喧哗。
他们看到唐馨都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定住了。
她抛掉心中的烦恼,袅袅娜娜的走到他们面前,一双秋水般灵动的眼睛看过每一个人,想着原来今晚点她的是这些仗着有钱有权的父母挥金如土的主,狠狠的宰一宰这些公子哥,这月的收入估计可以上万了。
“哇,全是帅哥,我是199号,熟客都叫我糖心。”唐馨主动开口打破一片寂静,刻意夸张的讨好他们。
公子哥们都找回魂来,心却还在微微的荡漾。
其中一个酸溜溜偏过头,对身边的人说:“严少,你点的人来了。”
唐馨闻声才特别留意到那个在众人中还一直呆呆望着她的男人,正是上次同她喝过交杯酒,建军的大学同学严洛寒。
她顿时隐隐有点不自在,笑容变浅了,还是大方的坐到严洛寒身边,轻轻的说:“你好。”
“想要约到你真不容易。”严洛寒低头继续凝望她,眼底的热情如火。
唐馨几乎能感觉他呼吸的热度在不断升高,装傻的转向还空空荡荡的桌面,笑说:“上次喝酒太匆忙,今晚我们一定要喝个尽兴。”
严洛寒叫来服务员,爽快的要了五瓶伏尔加,根本不用唐馨劝酒,他就跟唐馨一杯一杯的干了起来。
陆陆续续其他公子哥点的公关也都来了,唐馨发觉包房里另外几个公关,同这些公子哥们寒暄几句后,很快就搂抱在一起聊聊我我的*。
她们个个都急于要勾住本市最有钱最有权的公子们,指望能飞上枝头,在夜场里的公关洗去铅华后和普通女孩没有两样,也有不切实际的灰姑娘幻想。
平时妈咪要求手下的公关最好不要和客人在包房里发生什么,因为在包房里跟客人那个那个等于被占便宜,很吃亏。
客人没有正规的要求出场,对于公关酒后乱性的事完全可以不用买单。
遇到这种事公关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认栽。
所以在包房里好多客人会居心叵测的给公关灌酒,好对其动手动脚。
而公关要学会防止被客人灌醉,只可吊高他对你的兴趣,让他带你出场后再谈合适的价格。
可今晚包房的情况完全不同,公关们看中的是这群公子哥的人,钱已经放到了其次。
唐馨感到不对劲,心慌的与严洛寒无意中对看了一眼,严洛寒的眼中有烈焰般的**在蠢蠢跃动。
包房里的光线骤然被调得极其暗淡,一首如催情的英文歌也缓缓响起,简直暧昧到了极致。
唐馨再也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对着严洛寒维持笑容说:“不好意思,严少,我要去个洗手间。”
立刻飞快的走出了包房,跑到洗手间里才松了口气。
“妈的,别玩了,给老子开灯!”严洛寒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火烧,和唐馨拼了将近两瓶伏尔加,心里更是烧得慌,结果连根手指头都没摸到,烦躁的大吼。
这群公子哥向来以严洛寒为首,严少发火了,谁也不敢再继续,即使是到了兴头上也不得不停下来,放开怀里的女人,把大灯打亮。
有人一本正经的无奈叹气,说:“严少,那妞千杯不醉啊,再喝下去先醉倒的那个人有可能是你。”
今晚这几个公子哥是有预谋的来这里帮严洛寒搞定唐馨,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199号是个绝对不出场的幺蛾子,才想出一边营造气氛一边灌醉她的主意。
“是谁出得馊主意?不是说都了解清楚了吗?了解个屁,她的酒量远胜大多数男人!”严洛寒只觉得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难受的头都开始发晕了。
有人一脸惭愧的说:“严少,我也没想到她酒量会跟你不分高低,你在我们几个中算是最能喝的。唉,不如改天再想办法,她反正在这里做事一时半会也跑不了。”
严洛寒长这么大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搞定个女人比摘朵花都容易,还从来没遇到过挫折。
适才看唐馨面对一杯接一杯的烈酒,每一丝撒娇求饶的意思,每杯都扣底,还激得他不得不拼,摆明了是看不上他,不愿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好强心让他决不能就此认输。
“不行,今天要是搞不定她,你们以后就不要跟着我混了,也休想我帮你们的父母跟我爸传话!”
他此话一出,包房里的公子哥们也都急了,抓耳捞腮的。
有个长得黑黑壮壮的富二代老爸是做建材生意的,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入严少的圈子,他爸能独揽好几项大工程的建材供应,还不全凭严少一句话。
他不经大脑的讨好严洛寒,提议说:“等那妞回来,我们哥几个用强力把她按倒在桌上,你只管搞定她,量她再会喝酒,也总抵不过我们用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