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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形势骤变(1 / 1)

早在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岳托从密云北边墙子关鏖战数日,最终毁坏长城,破边墙入边,斩杀明蓟辽总督吴阿衡。

六天后九月二十八日多尔衮的左翼军也从于青山关也用同样的招数闯入关内,两路清军沿途扫荡,并在北京郊区通州会师。东奴终于再次寇关并直接威胁到京师安全。

在得知清军大举入关之后,内阁急议,立刻宣布京师戒严,并召集天下精兵勤王。同时任命宣大总督卢象升为兵部尚书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卢象升入卫之后,朱由检依旧不放心,这时坐镇中枢的杨嗣昌又想到了远在陕西的孙传庭和他统率的秦兵。

九月二十四日杨嗣昌向皇帝上奏调遣孙传庭入卫。

十月八日,刚刚剿灭起义军正在返回途中的孙传庭接到朝廷调令,命令他星速带兵勤王。

孙传庭立刻整顿兵马粮草于十月二十二日出兵。由于事态紧急孙传庭只带了骑兵一千,火枪兵五百。

也就在孙传庭入卫的中途,朝中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作为总督天下援兵的卢象升这时在战守方略上与坐镇中枢的杨嗣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此刻要命的关口,将相不和,终于导致原本形势严峻的战场局势,更加的雪上加霜。

说到这场冲突,还牵扯到原试图与黄冲交好的高起潜。

自朱由检被杨嗣昌‘攮外必先安内’说动,高起潜与关外互动频繁。太监卖国天经地义,可惜朱由检只在意如何在天下人面前遮羞,及该向济济朝堂中的‘正人君子’们如何解释,却忘了细究议和的过程与人选。

这事本该东厂要过问的,又可惜,如今的督公是王之心而不是曹化淳,更不是王承恩。

问题一下严重起来!卢象升与杨嗣昌不合,高起潜又想卖国,天下援兵总督这个临时性官印的含金量骤然缩水到极致。

坏消息很快传来。原蓟辽总督,前朝帝师孙承宗在高阳被清军杀害。

面对杨嗣昌的掣肘,还有高起潜分兵拥众的不信任。卢象升带着仅有几千人马,只能仰望苍天徒呼奈何。倒是朝廷大员们也晓得些实情,齐齐把目光都投向孙传庭身上,因为这丫在诸路勤王队伍中跑得最快,离得也最近。

孙传庭确实不简单,在十一月九日火速赶到顺天直录境内的徐沟。并获悉到建奴欲围攻真定府的消息。

丢下步卒在后面充当后援,马队星夜兼程,直奔真定府城内协防。果然当第二天清军哨探再次出现在真定城南,孙传庭立即派遣出大股精锐骑兵出城迎击,将零星而过于骄横的满清哨骑好一通的砍瓜切菜。

清军见城中有所防备自然是另寻他处。不想到了晚上,五百火枪兵又借助地形对他们展开了夜袭。一时间是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等到黄冲打理完自己女人的一堆破事,假太监开始了正式的说辞。

“那边究竟如何?”

“只要坚持,始终还有机会。”

“是荀子的话,你方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声都轻柔许多,见面功夫不短,没见以往伸胳臂动腿擂人肩膀踹人屁股蛋。连周围娃子们的臭脸和饿狼般的眼光也仿佛感觉平缓了些。

大帅在读书,连塔塔儿都见到过。

夏日高勒带护卫在清理雪地上他们搞出来的痕迹,塔塔儿在整理车仗,一群丫鬟下人和柳伍都绕在她周围,本该充任管家婆的那名艳婢没见抛头,吕元守会意地眯起眼笑。

“连火都烧得规整。”将脚摆在黄冲的靴子边,吕元守随手拿根拨火棍,“有进展,也没有。”

“乐云晋这个人比我们都强,目前还是要靠他。”

“大帅的意思是不是在讲可放宽些,让他们一伙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顾忌。”

“嗯,你不是常讲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吗。”

曲腿的黄冲在跺脚,就为了震落战靴上沾的些许残雪,这分明是居家男人才有的举动。

“我来是不放心大帅这边,另外则想看看能不能主动制造点机会。”

“哟,这话很有启发性。有啥好主意?”

“皇台吉野心不小,汗王宫里不可能不在正旦那日不安排祭天。”

“需要某做些什么?”

来劲了!黄冲的面部模样刹那间像注满了激情。

“钱。自古重赏之下方有勇夫!”

“二十万,只要能取下皇台吉的项上人头。即使重伤其人,某也出十万两。”

目前护天营能调动的所有资金大约也就这个数,大帅还是大帅,没有因儿女柔情而淡了应有的血性。侧头观察那帮家眷的吕监军很欣慰地确定了这一点。

“交给别人来做,也许不方便控制,但更容成功!”

“你讲的是汗王宫里的人?”

“锦衣卫惯使的伎俩,您也大致知道,目前此乃上上之策。”

“惯用的伎俩。”黄冲砰地又跺了脚,并抬起靴底看了眼,“锦衣卫的事你比我清楚。乐云晋曾经单独找某讲过一桩旁的事,言下之意乃是表示弟兄们的忠心依旧。”

“大帅以为如何?”

此行目的之一,便是想看看黄冲到底有多信赖小分队,询问的语气虽然有些随口而漫不经心。

“恰恰相反。”

被自己来之前不幸言中,吕元守沉默了。当那些番子自以为聪明的时候,就是被利用的时候。

“某也不怨他们。”黄冲语气平淡,继续说,“任谁也想保自己的命,每人都只有一条命,鞑子治下的读书人也是一条命。乐云晋其实想表述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我们为什么来呢?”

一颗石子被狠狠地甩出很远。

沉默良久,吕元守说:“圣上允许曹公公随便派了我来,是有原因的。现在总算想清楚了。”

“其实,在陛下的眼内,有些事您比那些家奴还能教他放心。”

“大帅该不会乘机参上一本,讲我妄自揣摩上意吧?”见他不答话,吕元守半开玩笑的说。

“某要赶你走有的是办法。”黄冲笑了。

“您身上有种任何人没有的东西,我愿意留下来就因这个。”吕元守深深吸入一口气,“但我也和他们一样,没觉得非要把命搭在这里。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乐云晋后来讲那个穷酸是对的,在死和秃瓢脑壳之间做选择,只要没傻都不会选错。其实大家一样都是小脚色。”

“杀了那个野心勃勃的鞑子,兴许咱们的后代不用变秃瓢。”

“大帅有儿子吗?”

“还没有,也许快了。”

“哈哈,属下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帅。”

“你呢?”黄冲的靴子磕了下他的脚,“听人讲,跟朱骥将来是儿女亲家。几个?”

“三个,还有三个女。”

“好好好,哈哈哈。”普遍在二十至三十之间都已成婚,据他了解自己算晚的,“老皮以前在这边有家口,后来跟唐康一样,都没了。”

“京城里老衙口后面一大进院子,他新养着呢。”

“还是想最后试一下。”

“呃?”吕元守不解地望向他的双眼,见到眸子里一派的清亮。

“到了这里见冰天雪地的,觉得庙堂和皇帝都离某好远。”黄冲长长呼出一口气,“猛然间有了个女人,觉得某的后代该比我们过得要好才对。”

“怎么才算好?”

“有钱使还不用在脑后拖条难看的猪尾巴。”

“哈哈哈哈,…大帅好志向。”

“尽力做吧,哪怕是最后一次。”

“大帅,且莫再去沈阳。属下以为,鞑子的奸细或许已侦知到了什么。”

“你怎生知道的?”清亮的双眼回盯在吕元守的一对瞳仁上,在等不到回答后,黄冲继续说,“你不想同某讲假话,所以有些话情愿选择不讲。对吧。”

“我发誓愿跟随大帅,回去之后即便有机会升迁到别的地方,也不会走。”

话已经讲得很透彻,大家不是随来寻死的!肯冒险跟来已经是底线,拿命去做那些不可能达成且又不关乎自身利益的事,不行!

“某和你们不一样。”

黄冲的无奈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类似对于命运的感叹。短短两年,曾经的豪情和野心被冷冰冰的现实碾作齑粉,连剑走偏锋想投机取巧的机会都难办。他最近想了很多,心平静气地想了许许多多以前不愿理会的事情。

“一样都是命,大家伙还盼着随着您升官发财,过上段好日子呢。”

“不用劝,大家尽力就好。”正因为鸢儿成了他的女人,黄冲的想法改变了许多,也收回了顶在对方脸上的眼睛。“某也要尽一次本分,为自己,也为某可能有的儿子。”蔡植腾带兵完全是野路子,孙元化急得骂娘也不管用。

没有任何方案,只有一声命令:抛弃所有,立即撤回关内。

怎么走?谁掩护谁?马匹如何分配,伤员如何携带等等?统统没有计划,大家在出发之前没得到任何具体指示,只领到人均一份的口粮。

一入夜,大崩溃骤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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