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温度一下子降低很低.易潇潇和皇上宫中早就烧起了地龙.十月下旬.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梧桐叶上.叶子脱落枝桠的声音被雨打梧桐被掩盖.
涟漪微微弯腰.支着下巴站在窗边.对含英说:“确实快到冬天了.我们宫中也开始烧地龙吧.”
“公主.今日下雨你不去东宫.那以后还去东宫吗.”含英正收拾着涟漪连日陪墨歌绣的锦帕.问.“以后天气会更恶劣.还是不去了吧.等开春再去.若实在想墨良娣的紧.用信件联络也不是不可.”
涟漪正盯着一被雨点打落在地的梧桐叶.那梧桐叶在水洼中打着圈.怎么也停不下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便如你所说.等开春再去吧.”涟漪说完.关上了窗户.走到衣柜旁.开始翻找衣服.不是想要的便随意的丢在地上.而那件赤喾送的红色骑装很快就被翻出來.涟漪却沒有任何留恋的丢在地上.和一堆普通的衣服沒有什么两样.
“公主.你找什么啊.”含英一件一件收起被涟漪丢在地上的衣服.怪道.
“舞衣.”涟漪问含英.“已经很久沒有练习青梁悬想舞了.我记得哥哥在去年送了我一件舞衣.我都沒有穿过.”
含英想了想.然后说:“应该在最下面.我找找.”
含英和涟漪又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堆舞衣里找到了太子赤潋送给涟漪的舞衣.那是一件极为飘逸的舞衣.通体月白色.长长的束带掐腰.显得腰肢纤细.裙摆和袖子拖曳在地上.若舞动起來必定如回雪一般灵动妩媚.
不知穿上这身舞衣.站在房梁上跳青梁悬想舞.能不能和甄哥媲美.
“公主.怎么突然想到跳青梁悬想舞了.”含英一边叠着翻落在地的衣服.一边问.
“因为哥哥说.有人跳的比我美多了.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练习.等她能够跳的时候.我就和她比一比.”涟漪想起赤潋说起甄哥时骄傲自豪的模样.便觉得吃味.更替赤潋庆幸.庆幸他能够和心中所爱终成眷属.
含英不信.问:“谁啊.比公主跳的还要好看.”
涟漪不知该怎么说甄哥的身份.因为甄哥在东宫什么身份也沒有.宫人们都是夫人夫人的叫着.涟漪也是用嫂嫂來称呼甄哥.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甄哥.二是因为她打心里的希望甄哥能够和哥哥像平民夫妻一般过日子.
如今甄哥怀有身孕.墨皇后为什么不告知父皇.要父皇赏甄哥一个身份.而哥哥也什么行动也沒有.沒有做出要为甄哥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的举动.
涟漪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敷衍含英说:“不告诉你.”
含英嘟起嘴.继续叠着衣服.说:“公主.你最近都跑去东宫还有容府.都不怎么和含英说话了.”
涟漪把舞衣放在一边.也开始叠起衣服.说:“那我陪你说话.你说吧.”
含英放下手中的衣物.小声说:“公主.不知你知不知道.这个月中旬皇上沒有如往常一样去皇后宫中.而是去了风荣华宫中.宫里都在说皇后要失势了.”
涟漪沒想到易潇潇那般有魅力.迷的她的父皇竟然都不顾及皇后的脸面了.便问:“那皇后有什么反应沒有.”
“沒有.皇后甚至一直呆在青梁殿.什么动静也沒有.”含英揣测说.“估计墨皇后最近是被容家的打击给吓怕了.公主.你知不知道.容家参了墨皇后一本.说墨皇后不孝敬梁太后.并且非常善妒恶毒.”
涟漪紧皱眉头.容璧果然说到做到.狠狠打击墨皇后.墨皇后再沒有气焰攻击易潇潇.
涟漪问:“那容家有沒有提到当年那个我是妖孽的传闻.”
“妖孽.”含英摇头茫然说.“沒有啊.”
涟漪明白.容璧不提那件事是为了保护她.若当初那个传闻被提出來.不管是真是假.都会给百姓添一段谈资.容璧不想她成为别人的谈资.
涟漪继续问:“那容家可举了什么证据说墨皇后善妒恶毒.不孝敬梁太后的事情吗.”
含英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容家奏疏上写了什么.怎么是我们能够看到的呢.但墨皇后不孝敬梁太后却是事实.因为梁太后亲口承认了.还当众不给墨皇后面子.”
涟漪若有所思的点头.梁家似乎也打算对墨皇后出手.甚至和容家联手了.只是墨家怎么突然会对墨家出手呢.梁家和墨家似乎并沒有什么矛盾.
涟漪又想不明白.但随即又想起很久沒有去陪梁太后.便随手拿了一件提花斗篷穿在身上.对含英说:“陪我去太后宫中.”
太后宫中也早就烧好了地龙.殿内都是温暖的果香气味.涟漪进去便脱了斗篷.太后见了涟漪.不像从前一般欣喜迎接.而是佯怒道:“我还以为阿涟忘了我着老太婆呢.”
涟漪立刻赔笑.拉着梁太后的手说:“阿涟不敢.所以有时间便來给太后请安.”
“那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呢.”梁太后很快就消了气.反握住涟漪的手问.“很快就到冬日了.你便别去东宫了.冷的很.”
“是.”涟漪笑着应道.“以后每日都來陪太后说话.如何.”
“极好.极好.”梁太后又开始抱怨梁子尘和梁子芥.“近日你不來找哀家.哀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沒有.子芥倒还好.但子尘根本就不理哀家.要他來参加宴席.不好好坐着便罢了.还半路把子芥也带走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娶的到好人家.”
涟漪记起中秋那日在花市里遇见梁子尘和梁子芥.原來他们两人也都半路离开宴席了.便笑道:“不急.安乐侯他们都风华正茂.也不急于一时.太后你再好好观察一番.”
“还风华正茂.子芥如今也十七了.这个年纪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老姑娘了.而子尘腿又不好.再过几年.与子尘年纪适合的姑娘都成人妇了.”梁太后摇头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弟弟走了.而安乐侯夫人又疯了.只有哀家能够管管他们了.”
涟漪抚平梁太后的情绪说:“太后.您不必担忧.安乐侯是神医.多少人仰慕他.而子芥作为安乐侯妹妹就更不愁嫁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而且我也想要等到十八再嫁人啊.”
梁太后皱眉说:“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十八可就很难嫁出去了.到那时候.京中年纪与你适合的公子都娶了正妻.你该怎么办.”
涟漪轻笑说:“若是那样.阿涟就不嫁人了.一直陪太后说话好不好.”
“胡闹.”梁太后点着涟漪的额头.说.“你若十八之前还不嫁人.就别來见哀家了.”
“太后这么讨厌阿涟吗.”涟漪扑到太后怀里说.“阿涟偏偏不嫁人.就要缠着太后.”
梁太后一下一下的拍着涟漪的背.突然沉默了.涟漪不解问:“太后.怎么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抚弄涟漪说:“阿涟.你是不是打算嫁给容璧.”
涟漪红了脸.羞涩道:“太后听谁说的啊.阿涟从來沒有说过这种话.”
“你这些时日都去哪了哀家不是不知道.哀家也觉得容璧配得上你.只是……”梁太后又沉默了.
涟漪皱眉.从梁太后怀里坐起.问:“太后.到底怎么了.”
梁太后看着涟漪.双眼饱含怜惜.似乎涟漪要遭受多么悲惨的事情一般.问:“阿涟.容家和梁家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若你嫁给容璧.可能会和哀家的关系渐渐疏远.”
涟漪摇头说:“太后.你嫁给先皇.你就是皇室的人.而不是梁家的人.所以.容家不会为难你的.”
梁太后沒想到涟漪会这样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摸着涟漪的头.无奈说:“你说的对.是哀家多想了.”
涟漪笑道:“太后.即使容家为难你.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梁太后却摇头说:“阿涟.我不希望你嫁到容家.因为容家太大了.里面的关系太过复杂.被娇宠的你是很难游刃有余的处理那些关系的.就算容璧护着你.可明刀暗箭那么多.不光是从容家内部來.更有从外部來的熊熊烈火.”
涟漪惊讶.只觉梁太后今日所说话里有话.什么叫容家会受到來自外部的熊熊烈火.容家究竟会怎么样.太后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涟漪刚想问.梁太后便继续说:“阿涟.我倒希望你嫁个普通世家弟子.因为不管朝堂怎样的波动.都不会波及你和你夫家.而越是处在高位.狂风就越大.不是吗.”
梁太后这样一说.涟漪又觉得梁太后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罢了.容家的名声那么高.被陷害污蔑的可能性便更大.就像莲花一般.受到的赞扬那么多.讥讽也不少.
涟漪便又和梁太后说了些家常话.用过晚膳涟漪才回了宫.望着涟漪离开的背影.梁太后幽幽说:“不是容家要为难梁家.而是梁家要为难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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