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嫉妒
赵允煊听到她的话垂眼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
明明是茶香,但隐约中却又有了她口脂中特有的馨香,还有她的馨甜
他的大拇指慢慢摩了摩那杯沿,阮觅原先还恼怒着,看到他这动作脸上却是腾一下烧了起来。
她别开眼,心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色胚子”。
可是她才别开眼,他的手却已经从杯沿移到了她耳侧,但就在发怒之前他却已经移开,不过是轻触一下而已。
他道:“好,觅觅。我试着去相信你一次。”
阮觅的面色僵硬了一下。
原先的异样褪去,神思又转回到了他们所谈的事情上。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再说吧。
她转过了头,看向桌上的地方志,轻吸了口气,道:“不过我还从来没去过江南,没想到第一次去会是这种情形下,希望那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是那么糟糕。”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看着她面上的神色转换,像是一寸一寸的审视般。
阮觅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
好像被剥开了看一般就好像他现在对他的感情,总让她有一种无处容身的感觉。
她稳了稳心神,约莫是为了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就状似随意地笑道,“殿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外祖母是闽南山族的人,他们族对女子没有那么多要求,虽然我生母早逝,但我小时候身边还是有很多生母留下的婆子和丫鬟,再加上商家规矩也没那么多,所以我性格还是受了很大影响的。”
“我自小就喜欢到处疯跑,稍大些也是一心一意想要无拘无束,云游天下才好你知道那时我为何肯嫁给你吗?因为我觉得你只是一个侯府庶子,有名无实,功夫好还胸无大志,好好的京城不呆,也不知道你来福州干什么嫁给这样的人,不是好像正符合我的要求吗?”
谁知道是跳进了一个死坑还是跳不出来的那种啊?
赵允煊慢慢听着她说。
听得心跳又不是滋味。
因为他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那时的她可不就是那个样子阳光下笑吟吟的满身都像是闪着磷光。
他的心一向都是荒芜一片,死水一潭。
这样的人,他当然想要占为己有。
可她不喜欢他。
她喜欢的那个他是个假的虚壳。
然后他又想到了梁衡。
那样的梁衡不是更符合她的要求?
她以前不就跟他祖母说过,她跟梁衡志趣相投吗?
不过听到了最后面他脸上却又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
他道:“所以,你是想找个陪你玩的,侍卫吗?”
阮觅笑了出来,道:“你这么说,好像是的。”
赵允煊:
他又有些后悔答应自己姑母了。
她这样的性子,再跟着姑母那样的一段时间,会变成什么样?
就好像一只鲜亮活泼的鸟儿,你放了她到林子里,她还肯回到你身边吗?
“不过我要去江南这事还要好好跟玄凌解释一下,我还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过。”
在赵允煊的沉默和纠结中,她又岔开话题道,“我知道殿下很忙,但这段时间还请殿下尽量多抽些时间陪一陪他吧。”
赵允煊“嗯”了声,道:“我会的。”
他很烦躁。
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过了两日赵允煊就坐着软轿入宫见了皇帝。
进入乾元宫之时他没有坐轮椅,也不需要人搀扶,是走着进去的。
皇帝正躺在床上听温淑妃弹琴。
太医说了,皇帝是忧思操劳过甚,每日里早晚各听上小半个时辰的琴声有利于他放松心情,缓清病情。
温淑妃正愁皇帝这段时间冷落了她。
正好她琴艺甚佳,于是便趁机直接搬进了乾元宫,日日给皇帝弹琴,皇帝总算是又恢复了对她的宠爱。
赵允煊进来,温淑妃就停了下来,在皇帝的示意下,扶了他坐起,靠在了软垫上。
皇帝召见赵允煊原本是想质问他政事的他当然是已经从别人那里听了一耳朵了。
心里对他将政事不当一回事的处理很是不满和恼怒他都气晕过去了,他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呢?
可是当他看到赵允煊穿着绛红色暗纹锦衣,英姿挺拔,面色甚佳的走进来之时,重点一下子就偏了。
他盯着赵允煊,声音都带着冷气道:“你的伤倒是好得挺快!”
之前还躺在床上好像要死了,这册封了太子立马就能走了!
什么重伤,之前又说什么余毒未清,不能动武,怕都是骗他的吧?!
这个居心叵测的逆子!
他刚想到这余毒未清,那边赵允煊就已经给他行了礼,道:“是的,父皇,儿臣身上的余毒也已经清了,所以伤势已经无大碍了。”
皇帝一愣,随即愈发的怒火攻心,连着咳了好一阵。
温淑妃忙给他顺气,一边顺气一边就柔声劝道:“陛下,太医说了您不能太过愿做受体,将毒用血引之法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但只要对方稍有不情愿,此法就可能引起反啮,所以儿臣也不敢轻易尝试。”
皇帝怔住。
但他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什么逼出来,什么血引之法,什么心甘情愿做受体,还能再胡说些吗?!
所以他怔完之后就冷笑道:“是吗,那你现在就是已经用了此法?那你是将毒转到了何人身上?”
“阮氏。”
赵允煊道,“儿臣将毒转到了阮氏身上。”
皇帝瞪着他,反应了一瞬,突然就想破口大骂。
他不信,他当然不信!
什么中毒,很可能都是假的!
分明就是他的伎俩!
然后现在自己病倒了,他被册封为太子了,就可以痊愈了!
还说什么把毒转到了阮氏身上,怕是分明已经猜到自己很可能会给他赐婚,所以就说把毒转到阮氏身上,这样他既能“痊愈”,又可以动之以情的拒绝自己的赐婚!
皇帝气得就快绝倒之间,赵允煊还在继续说。
他道,“原本这余毒在儿臣身上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影响儿臣不能动武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只是父皇突然病倒,国事繁多,不可久旷,阮氏担心儿臣的身体不能承担,这才提出替儿臣解毒。”
皇帝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和发颤的牙床,憋着满腹的怒气道问道:“那现在阮氏如何了?”
赵允煊面色沉重,道:“阮氏身体不比儿臣,那些毒对她的身体影响比对儿臣严重过数倍,儿臣已经安置了她在庄子中静养,或许调养上一年半载才能好些。”
“那既然如此,阮氏也无法再照顾你了。”
皇帝僵着脸,咬着牙冷飕飕道,“你年纪已经不小,身边也不能缺人。正好,朕之前就已经替你择了几家闺秀,回头朕就召了钦天监,算了日子,你就早日完婚吧。”
赵允煊听言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他道:“父皇,此事怕是不妥。”
“儿臣的原配妻子才刚刚为了替儿臣解毒病重在床,儿臣如何能在这种时候做这等背信弃义,令人寒心之事,停妻另娶她人?如此儿臣还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有何面目另朝中众大臣对儿臣信服?”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还有,这和列祖列宗,和朝中大臣有什么关系?
这个逆子!
皇帝手上要是有什么,真想一下子砸他脸上。
但赵允煊却好像完全看不到他的脸色。
这还没完呢。
然后皇帝就听到赵允煊继续道,“而且父皇不是又想将温家的长女赐婚给儿臣吧?”
“父皇恐怕还有所不知,温家的大姑娘已经和四弟互许终身,珠胎暗结虽说都是皇家的血脉,但就这么赐给儿臣为太子妃,混淆儿子的子嗣血脉,怕是有所不妥。”
“你,你胡说什么!”
皇帝一阵呆滞中,温淑妃就已经先尖叫了出来。
她已经顾不上皇帝是不是给气傻了,冲着赵允煊就道,“太子殿下,就算你不喜温家的婚事,也不能如此信口开河,污蔑一闺中女儿的清誉,你这样,岂不是在逼惠儿去死?”
说完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眼泪刷刷就滚了下来,转头对皇帝哭诉道,“陛下,陛下,你不能让太子殿下就这么糟践炜儿和臣妾的娘家啊。”
皇帝先还是瞪着赵允煊,听到温淑妃的哭诉,僵硬的转头看向温淑妃,但他张了张口,嘴唇抖了半天,结果却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喷了一口血出来,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
温淑妃魂都吓得飞了过去,尖叫道,“太医,快叫太医,陛下被太子殿下忤逆顶撞,气晕过去了。”
赵允煊冷笑,道:“还请淑妃娘娘慎言,父皇明明不是被你们温家人的蓄意欺瞒,各种谋算蒙蔽给气得吐血晕过去的吗?”
“话说回来,淑妃娘娘和温家一面让温大姑娘勾-引了四弟,怀了四弟的孩子,一面又蛊惑父皇,让父皇将已有身孕的温大姑娘赐婚于孤,为孤的太子妃,同时还又求父皇将西北督府都督魏家的长女赐婚给四弟你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祸乱孤的子嗣吗?若是温大姑娘真为孤的太子妃,诞下的孩子是男孩的话,那可是孤的嫡长子,你们温家可真是其心可诛。”
“不仅如此,你们做出这等谋逆欺君之事,将父皇气倒,竟还想将忤逆父皇的罪名强按到孤身上,温淑妃娘娘可是想做第二个岑太后,温家是不是想做第二个岑家?”
温淑妃:首发
她简直要疯了。
不,她简直就要跟皇帝一样晕厥过去。
她知道侄女有了自己儿子的骨肉之后,根本就没想过要把侄女再赐婚给赵允煊!
皇帝要赐婚的闺秀也不是自己侄女!
但现在被赵允煊这么一句一句逼着,哪里还能说得清?
又有前事在,谁还会相信她?
这事传出去,他们温家还要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这个赵允煊,怎么如此阴险狡诈!
这个人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