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凉薄(1 / 1)

第51章真文人

“陛下。”

一入皇帝的寝宫,先时在宫学外殿一直从未出声的温淑妃就红着眼给皇帝跪下了。

此时房间里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出半点先时贞和帝发脾气的影子。

“阿兰,你跪什么?”

贞和帝慢慢道。

“陛下,臣妾想请陛下给炜儿分封藩地,尽快让炜儿去藩地还有明珠的婚事”

说到这里,一滴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了下来,也不见有多少委屈,却当真是清雅高洁,赏心悦目。

贞和帝看着她默了一会儿,道:“这却是如何?”

温淑妃低声道:“陛下,在二皇子殿下回京之前,陛下您一直对炜儿悉心教导,臣妾误会,心中的确有过不该有的妄想可是自从二皇子回来,臣妾便已慢慢看清楚明白,并不是陛下不疼炜儿,不看重炜儿,但炜儿既非嫡又非长,有祖宗社稷理法在,朝中又要宗室和勋贵世家的压力,就是陛下都不能凭喜好择储。”

“看明白了这些,臣妾便早就已经没了这个心,只希望炜儿和明珠能够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一辈子,而臣妾能够一直服侍在陛下身边,就已足够只是今日之事,臣妾就知道,后面怕是不会安稳的,臣妾实在担心。”

“陛下,不若您就分封了炜儿,给他一个贫瘠之地,可以安身即可,至于明珠”

她的眼泪滚下来,道,“陛下,明珠的婚事还请陛下作主,只要能护她平安喜乐一生即可。”

贞和帝定定的看着她,原先聚集在心底的燥气总算是慢慢褪了去。

他张了张嘴,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像往常那般让她过来自己身边坐下,只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一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摆了摆手,才道:“好了,你不要多想,这些事,只要你没做过,就不要太过忧思。炜儿和珠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朕是他们的父皇,自会替他们安排好。你且下去吧。”

温淑妃也没再多说什么,谢过皇帝,行了一礼,就温柔乖顺的退下了。

一派都是与世无争,安分认命的模样。

案子由大理寺寺卿宁一睿协助岑太后查办。

但这边还没开始拿人,御厨房的一个小內监就自杀身亡了。

大理寺的人就在那小內监的住处查到了那毒青蛇的药丸毒,再查那小內监的出入行踪,更是发现他还曾去过玄凌曾经购买毒青蛇和药丸的异兽店,并且的确购买过那些药丸。

再查一下,那小內监竟然和岑太后宫中的一个主管太监走得很近。

小內监自杀了,这件事也就查不下去了。

不久之后,宫廷内外就有人传出岑太后有武后之风,不惜以毒杀曾孙来陷害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孙小殿下的传言。

慈恩宫中,岑太后一把摔了药碗,骂道:“贱人,贱人!”

可是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口中的贱人骂的到底是温淑妃,还是赵允煊,或者阮觅。

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是谁。

岑贵妃扶住岑太后,心中也犹如火烧一般。

孙子受人算计,差点连命都没了。

可是最后自家还要受这等污名。

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撑不住。

而皇帝也没再命人追查下去。

也没就此罚谁,做什么,对外面的流言却也置之不理。

正如当年魏后病逝,明和宫大火一案一样,好似谁都没有惩罚。

但实际上受损失最严重的就是岑太后,岑家。

当年那场大火之后,岑太后的贤后慈母形象严重受损,从此之后皇帝开始不再像以前那般孝顺恭敬。

宫外,岑家也背上了独揽大权,排除异己,狠毒至毒杀元后和嫡子的声名,手中权柄被一削再削。

现在的情形可不是如出一辙?

岑太后气得喘气,岑贵妃按下心中的火烧之感,帮她抚着背,柔声劝道:“母后,您先别着急儿臣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得很,此时我们定不能乱了手脚。”

岑太后看向岑贵妃,道:“蹊跷?”

“母后,依你之见,此事像是谁的手笔?”

岑贵妃道。

“还能有谁?”

岑太后冷冷道,“除了赵允煊,还能有谁?”

“一个黄毛小儿,能那般聪明,那么巧,就辨别出糕点中的毒来?还正好身上就带了那迷药给希儿下毒?”

“自编自导一出戏,更加坐实了我们容不下他的罪名,坐实了当年是我们毒杀魏颐真和火烧明和宫的罪名当年,怕分明就是魏颐真她见自己死期不远,就将儿子送了出去,再主导出了火烧明和宫那一局,否则如何能安排的那般天衣无缝?可恨我还一直误会此事是你爹太过心急,才贸然行事。”

岑贵妃听着岑太后的话默了半晌,然后轻声道:“母后,那日之后,父亲深查了赵玄凌,那孩子,真的是像个妖孽一般。”

“阮家和忠顺伯府多有交集,父亲细问过忠顺伯府,那孩子身上的确是常年都备有各种毒物,药物,且手段毒辣,又精明得跟个鬼一样,根本就不似个孩子若真是他人所策划,他识破出来,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更何况他身边服侍的那两人,怕也不是寻常人。”

“还有,那日儿臣一直观察着阮氏和赵玄凌,阮氏入殿之后,看到赵玄凌脸上的伤,神情愤怒又冷傲,显然她极相信自己儿子,觉得是这宫中冤屈了她儿子,对这宫中也着实厌恶和不满依儿臣看,并不似做戏。”

对这宫廷的厌倦和不满,也刻在了她自己心里。

所以那个神情她不会看错。

说到这里她忍住心中涌起的悲愤,摇了摇头,道,“因为这件事,其实我们是两败俱伤的。”

“陛下他,不相信我们,同样也不相信赵允煊,不相信阮氏母子,经此一事,他怕更是厌恶上了阮氏母子,对赵允煊的嫌隙也更深反是温淑妃,现在脱了身。”

岑太后猛地看向岑贵妃。

岑贵妃吐出了口气,低声继续道,“母后,那日在殿中,儿臣一直有特别注意着温淑妃,也嘱咐了雪嬷嬷盯着她因为在一开始,儿臣就不认为是赵玄凌毒杀的希儿,因为很明显,若真是他毒杀希儿,他必然也逃不掉。”

“所以儿臣一开始就认为是温淑妃然后在赵玄凌说出希儿所受之毒并非是剧毒之时,她神色明显有大变。”

“母后,您想想,若是希儿真死了,我们必然会借此事件毁了赵允煊若是在那之后,再传出,再传出希儿是我们自己毒杀的,那时对我们才真正是灭顶之灾。”

“受益的,也就是温淑妃和四皇子,坐收了渔翁之利而已。”

“母后,儿臣怕是我们一直都认为不管温淑妃和温家怎么蹦跶,赵允炜都坐不了皇位,所以低估了她就是当年魏颐真之死,还有明和宫大火,儿臣都怀疑,是不是都和温淑妃有关所以赵允煊归来,温淑妃和温家的反应,不仅是震惊,还有很深的惧怕。”

岑太后抿唇。

她心中波澜翻滚,手紧紧捏着被子,紧到发抖,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还真是放任了一条毒蛇,慢慢壮大。”

宫中下毒一事不了了之,阮觅听着雪影每天跟她说着外面的进展,对贞和帝的息事宁人和外面的流言听了也就听了,没有说什么,好像对这事情的走向一点都不出奇。

只是这日蔡嬷嬷过来跟阮觅说着这些时日玄凌的功课进展,说完了闲聊几句之时,蔡嬷嬷问外面的流言之事。

现在外面的流言其实不仅是对岑家不利,也有一部分说是阮觅和玄凌自编自导那场戏的。

阮觅才哂笑了一句,道:“温家不愧是百年文官世家,对口诛笔伐用的真是娴熟至极。”

这么多年岑太后和岑家在他们手上真是吃了无数的亏。

也就是上次在诋毁她时踢了一次铁板。

蔡嬷嬷皱了皱眉,道:“竟又是他们吗?真是小人之径。”

皇帝竟然宠爱这样的人宠爱达数十年之久,依蔡嬷嬷看,这样的皇帝,就算是英明也是极有限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禀告道:“娘娘,阮家老夫人,夫人,还有二夫人带着大少夫人和一位姑娘来了。”

阮觅挑眉。

前日她才得到二婶的传信,说她祖父母,父亲继母,大哥大嫂等人到了京城,没想到今日就到了她这里。

她笑道:“带她们去外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阮觅到了厅中,就见到了已经五年没见的祖母阮老太太,继母戚氏,继妹阮玥,大嫂朱氏,以及陪着她们的二婶全氏。

阮老太太一见到阮觅就红了眼眶,站起了身,战战巍巍,情真意切地唤了一声“觅觅”。

唤着一行老泪就滚了下来。

形容甚是也很是复杂。

说实话,她在娘家未嫁之时,除了跟继母和继妹阮玥不和,有时候会闹出些幺蛾子,其他的,至少表面上来看,阮家还真没亏待过她。

她祖父祖母更是没亏待过她。

她五岁丧母,之后就一直被养在了阮老太太的院子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阮老太爷和阮老太太都对她疼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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