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危机来得快去得更快。
看着狼群撤走,都沁一行人都有些发懵,不能相信他们就这么得救了。
“姑娘……”都沁走到凤无忧身边,叫了一句。
结果,凤无忧根本没理他。
对于害她的人,有必要理吗?
别说什么不得已,这天下不得已的事情多了,可害人的却没几个。
“伤给我看看。”
她踢了闻英一脚。
闻英是真的伤得很重,衣服都被血湿透了,被阿木尔扶着坐在一边。
呼和的表情很精彩。
闻英今天先后三次救了阿木尔,最后一次更是身受重伤,换了哪个女孩子,恐怕也是要动心的。
他心头怄得要命,可是又说不出来。
闻英会对阿木尔这么上心,是因为把阿木尔当成了自己心上人的替身,希望发生在那个纪家女孩儿身上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别的人身上。
这事儿,凤无忧知道,可呼和不知道啊。
因此,看着阿木尔关切地举动,他自然就纠结了。
凤无忧看在眼里,却不打算说破。
这些人的分工她也算看出来了,虽然做主的人是都沁,可是出主意的却是这个呼和,那个嫁祸给她的主意,八成也是这个呼和想出来的。
所以,活该现在心里难受。
“姑娘,他还伤着!”
凤无忧那一脚不轻,闻英当即就皱了眉,阿木尔连忙提醒凤无忧。
凤无忧淡淡地看了阿木尔一眼,一个字都没说,阿木尔已经自觉地闭嘴了。
她的身份,还有他们这些人做出的事情,委实没有资格对凤无忧大呼小叫。
闻英虽然扯动了伤口疼得满头大汗,可还是默默地转过了身,把伤口露给凤无忧。
他跟在凤无忧身边也算有段日子,知道凤无忧对治伤这事上绝对不容任何人反抗。
而且,她肯为他看伤,闻英心里也是隐隐高兴的。
这是不是说明,凤无忧还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凤无忧挑开衣服快速看了一眼,皮开肉绽,甚至可以看到下方的肩胛骨。
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看着可怕,也会影响行动,但不致命。
“拿药和绷带来!”
凤无忧叫了一句。
长孙云尉出门在外,自然是随身都会带着这些东西的,立刻有人把东西拿过来。
凤无忧又要了一壶烈酒,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对着闻英的伤口就泼了上去。
闻英肌肉狠狠一抖,连表情都狰狞了。
阿木尔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么深的伤口,直接拿着烈酒就往上泼,这得多疼啊?
这个姑娘,她真是在给手下治伤吗?
不会是在杀人害命吧?
闻英虽然疼得要命,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他说出了心里埋藏最深的东西,不仅没有把他对凤无忧的仇恨变得理所当然,反而,愧疚起来。
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他根本就是在迁怒,是把凤无忧当作了替罪羊。
凤无忧也完全没有因为纪家那个姑娘的死而觉得对闻英有愧。
她就算有愧,也是对那个姑娘本身,而不是闻英。
说到底,闻英与她毫不相干。
而去救阿木尔这件事情,也把他们之间的恩怨彻底扯平了。
从此之后,她对闻英不会有任何愧疚,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特殊。
烈酒消毒之后,凤无忧手脚很快地做好了清创,创面处理,现在不具备手术缝合的条件,好在背后的大肌肉群也没有那么较弱,再加上,长孙云尉的药都是极好的,因此她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撒了药又包扎好之后,就站起了身。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番操作,还是都沁和阿木尔一行人看呆了眼。
实在是,凤无忧处理伤口的技术实在太娴熟了,不仅娴熟,而且优美。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多余的操作,每一个操作也都精准到位。
明明是在处理伤口,可是他们一路看下来,竟怀疑自己其实是看了一场技艺表演。
直到最后一个结打好,他们才缓过神。
都沁感觉到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一转脸就看到是呼和。
呼和朝着凤无忧的方向呶了呶嘴。
这个女子能力远在他们想象之外,而且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若是,能邀请她和他们一路同行,那接下来的中途,也会多了许多保障。
都沁何尝不想这么做?
只是,他们先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个女人会看不出来吗?
既然她知道,又怎么会和曾经害她的人合作?
可,就算他心里犹豫,但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毕竟,凤无忧表现出来的能力,太让他们心动了。
当下,都沁上前一步,以手按胸:“姑娘,我们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
凤无忧很想把这句前世偶像剧里的经典台词搬出来,不过忍了忍,还是算了。
说了之后又要解释,她又没想开班授课。
她的反应是直接无视。
“能走不能?”
凤无忧问闻英。
闻英的伤口包扎好之后,疼痛已经减轻很多了。
其实,很有可能是烈酒浇伤的疼痛太过剧烈,所以后面无论有什么样的疼,他都不觉得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伤并不至于让他连行走都没有办法。
见闻英点头,凤无忧就道:“那就走吧。”
都沁这些人害过她,她也看了他们的热闹,大家扯平。
凤无忧向来都是个很大气的人。
见凤无忧真的转身就走,都沁急了,大叫道:“姑娘留步!”
留个鬼!凤无忧只当没听到,大步继续往前。
“姑娘!”
一阵脚步声响,然后凤无忧的衣袖就被人给拉住了。
“姑娘!”
阿木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姑娘,我哥哥是阿木古郎,是大王帐下最欢迎的勇士,姑娘和我们一道去王庭吧。
你不是来北凉行商的吗?
我去和哥哥说,一定会让你在北凉收到最好的骏马和毛皮。”
阿木古郎?
凤无忧这一次真的停下了。
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她二闯北凉大营救人的时候,识破她的那个年轻军官。
其实,她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萧惊澜去北凉支持拓跋勒破坏拓跋烈的苏慕遮大会,就在拓跋勒占据上风的时候,就是这个阿木古郎突然反水,带着军队从背后捅了拓跋勒一刀,这才让拓跋勒不得不仓皇逃窜,一直到现在还是草原上到处流浪。
萧惊澜当时就对阿木古郎留了心,调查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凤无忧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和阿木古郎早就打过照面。
她要是记得不错,阿木古郎是个小酋领的子弟,不过那个酋十分没落,只能苟延残喘的那种,而至于阿木古郎的家人,她还真没留心。
毕竟,她不是那种会用对方的家人来胁迫别人做事情的人。
此时阿木尔一口叫破她自己的身份,倒让凤无忧多看了她两眼。
阿木古郎是拓跋烈这边的人,拓跋烈又是采日兰的儿子,所以,虽然他向来表现的冷酷残忍,可很有可能,是主张草原人向天岚人学习,而仔细想想,拓跋烈其实真的没有对天岚人表现过极端敌意。
而相反,蒙金则是非常看不起凤无忧他们这一行人,他的政治立场,是和拓跋烈对立的。
拓跋烈虽然借助天神之名坐上了大王的宝座,但也不可能彻底清除掉王庭中反对他的势力。
尤其,在草原上,各牧手中都握有一定的兵力和权力,对王庭的服从只是一种相对松散的联盟形式,想要清除就更不可能。
在北凉王庭中,一定不缺乏两方势力之间的斗争。
而蒙金追捕阿木尔,很可能就是这种斗争的延伸。
凤无忧挑了挑眉。
她运气也太好了吧,当个俘虏,千挑万选的路线,居然也能遇上阿木古郎的妹妹。
“阿木尔!”
呼和大叫。
他虽然要借助凤无忧的能力,可是,阿木尔也不就能这样把自己的身份叫出来。
“呼和,我们已经害过一次这位姑娘了,难道还不对她说实话吗?”
阿木尔难得强硬了一次,她虽然语气里还是有些征询的意思,但眼神却是很坚定的。
呼和嘴唇微动,但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阿木尔转向凤无忧,道:“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和你手下的这位公子今天几次救了我们,请和我一起去王庭,我一定会让哥哥好好答谢你。”
答谢?
开玩笑!阿木古郎要是不把她五花大绑送到拓跋烈跟前去,那才有鬼。
凤无忧抿了抿唇,道:“你真想答谢我?”
“是的,天神可以证明我的诚心。”
阿木尔连忙说道。
“好,那就给我一样信物吧。”
凤无忧伸出手,说道:“这件信物代表一个要求,若是有一天我拿着这件信物找到你,那你无论如何,都要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帮助我。”
阿木尔一怔。
“这怎么可以!”
呼和已经叫出声:“若是你要求的事情,是对阿木尔不利的,又或者让她为难的呢?”
凤无忧看了呼和一眼,想起一句名言: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她把目光重新调回阿木尔,说道:“若是那样,你可以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