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一簇簇粉蕾娇娇,莹洁无暇盛开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般染着□□。满山桃花丛,楚楚欲燃的粉红如诗如画。这如仙境般的美景此时的冯瑾瑶可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虽桃花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却也不能缓解额间的胀痛。
此冯瑾瑶非彼冯瑾瑶。
气喘吁吁地靠在桃树干上,原主的身子太过娇弱,再加上这一身伤痕累累,如若不是求生的强烈意识在支撑着,冯瑾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逃到这里,可如今却也是精疲力竭了,连迈开半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更是浑浑噩噩......原主本身的记忆就像是要搅碎了自己脑袋那般‘横冲直撞’的。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隐约间好似听到有声清脆的童音“阿娘...这里有个大姐姐。”这是...这是得救了吧?
......
冯瑾瑶像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有些混乱。
“逆女!”紧接着一巴掌下来,梦里的冯瑾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打翻落地,就算是在梦里好似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痛如心底的疼。
“老爷,您消消气,为了这般败坏家风的不孝之人伤了身子不值当的。如今最重要的是看怎么把事儿瞒住了。毕竟咱们这一房在府里求生存本就不易,何况娇儿还未及笄,让人知道她有这般毫无廉耻的姐姐,怕是这辈子都说不上亲的,不仅如此,这事儿要是抖露出去可是要连累整族的姑娘,到那时咱们这一房肯定要被除族的。”
“爹,求求您给女儿请个大夫,女儿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事儿,这一切都是她陷害女儿的,爹......”
“都愣着什么啊,赶快堵住嘴儿这要是嚷嚷出去可是不得了,老爷这肚子都显怀了,请了大夫这不就是家丑外扬么,到时候......”
梦里的冯瑾瑶被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拖出去时,脸上的不甘委屈以及对继母那如要嗜其血,啃其肉的憎恨眼神让人胆寒。
画面一转,捆了手脚,堵住嘴的冯瑾瑶被人抗进京郊西山上的京西庵。原以为自己被继母陷害要青灯古佛潦过一生,竟发现京西庵明面上是个尼姑庵,但私底下竟是做暗娼生意的暗娼馆!‘僧敲月下门’说的就是这种地方。
逃跑中不慎失足滚下山涧的冯瑾瑶与‘挑战自我’玩蹦极却因工作人员失误安全绳扣未系好绳索断裂摔下悬崖的冯瑾瑶重合在了一起,在失重感中,冯瑾瑶猛的睁开双目。
“阿娘,大姐姐醒了。”
梳着双平鬓,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碎花小袄趴在床前好奇的盯着冯瑾瑶。
“妹子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坦的?”
冯瑾瑶想张嘴说话,但喉咙火辣干涩不适使得其咳嗽了起来。秋娘见此忙拿起桌上的瓷碗,盛了水端给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一碗水顺下去,冯瑾瑶缓了缓神儿沙哑着声音“谢谢,姐姐您怎么称呼?这里......”
“妹子唤我秋娘就好,这儿官名是冷泉村,但因后山的桃林子,十里八乡的都称呼咱们这叫桃村。”
“瑾瑶谢谢姐姐救命之恩,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说过京西庵?”
问完这话,冯瑾瑶仔细观察秋娘的神色,见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听她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听这名儿想是京城附近,妹子是那庵堂的小师傅?怪不得见你穿着海清。”
说到这,秋娘一脸‘不认同’的神色又开口道“妹子,你既然唤我一声儿姐姐,我就托回大,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做小师傅?看你这一头乌发,长得多好,剪了可多可惜。”
“姐姐,我再问您一句,这里离着京城远吗?”
秋娘见她这么问,以为她是一门心思要去京西庵做小师傅,不免叹了口气“妹子,你怎么不听劝,哎......这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不近,要是走路啊,就算是坐着马车也要走个十天半月的,不过听村里老人讲进后山,走对了路,翻山头三五天就能到,可山里住着大虫,这人进去十有八九回不来。更别说还有峭壁了,这一般人都爬不上去的。就算村里男人进山那都是二三十人一起去才敢进去,可也不敢往深了走的。何况,这进了山到处长得一样,可不好分清了路。”
言外之意自然是让冯瑾瑶打消了进山这条路,至于走大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身上又没银子,怎么走?自己再劝一劝,好好的姑娘要不是有苦楚也不会走那一步要去做小师傅。
此时的冯瑾瑶才算是松了口气,想必庵堂里面的人是找不到自己了吧。抿了抿唇,原主家里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不仅如此还给躲远远的,不然就是老寿星吃□□!找死!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自己可是要怎么活?想着以前看那些穿越小说,女主们各个混的风生水起的,可真让自己赶上了,对于以前那些瞧过的小说,只想‘呵呵’两字。
也好在自己原先无牵无挂的,只可惜□□里三万多的存款了。
如今面前的秋娘就是自己目前来言唯一的救命草了。咬了咬牙,冯瑾瑶决定还是把原主的遭遇说出来,只是隐下家世,只说是京城普通商户人家的姑娘。
这说出来,这也算是赌一把了。
“姐姐,实话与您说,我正是从那京西庵逃出来的。”
本来还琢磨着怎么劝劝冯瑾瑶,别年纪轻轻就走那道儿的秋娘一愣,忙让倚在床前好奇瞧着冯瑾瑶的小姑娘去院子里玩。“妹子,你慢慢说。”
“月前,不知怎么,肚子突然鼓了起来,继母便诬陷我......诬陷我与人私通,我求着我爹请个大夫证实我清白,可被继母巧舌如簧的拦了下来,就被家里婆子绑去了京西庵,到了那,我本也是认了命了,就想着青灯古佛伴一生了。但庵堂里的人并不让我剃头,还日日让我喝药,随着原本鼓起的肚子越来越小,我也便明白了,在家里我的吃食被继母动了手脚,怕是为了我阿娘给我留下来的嫁妆,这般我也对庵堂起了疑心,这才发现那里哪是什么佛门净地!竟是...竟是那龌龊之地。”
秋娘听了冯瑾瑶的叙述,不免瞪目结舌了一会儿,那里可是供着菩萨的地界儿啊!随即怒斥道“这......那里可供着菩萨啊,行那般污秽之事儿也不怕得了报应!”
又见冯瑾瑶哭得饮恨吞声,这也跟着红了眼眶,劝慰着“你也是苦命,这自古啊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妹子,你也别难过,这最苦最坏的已经过去了,那些黑了心肠的人自有老天爷收,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看你身上剐蹭的,这一路你能从山里逃到桃林子,没遇到大虫就知道是老天爷也不忍心,怜惜你呢,这将来日子口长着呢,妹子放心,你啊,先跟我这住下,等伤养好了咱们再做打算。”
“姐姐,如今这般我也不与您矫情,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原先继母拘着我,倒是学了些针绣......”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脸惊喜模样的秋娘打断道“妹子可是会绣花,就是不知道妹子愿不愿意教教妞儿。”说了这话,秋娘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精细活都是能传家的。
“自是愿意的,我的命都是姐姐救回来的,就是绣技一般,只能绣一些粗浅的。”想当初为了挣学费,每逢寒暑假都是在苏绣厂里过的,要说这针绣水平,大件不敢说,绣个帕子荷包这类小件也是信手拈来的,再加上原主的记忆,知道这身子也是学过的,这才敢开这个嘴,但是没想到月娘听自己说会针绣竟然会这么激动,但这心里更是松了口气。
看屋里的陈设就知道,这家里估摸着也仅仅能维持温饱,多自己一张嘴想是也有些压力的,自己如若什么都不付出,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住的,毕竟人心换人心。
听冯瑾瑶应下来了,秋娘更是喜形于色,村里儿就里正家的闺女会绣花,绣一个帕子拿到镇子上,少说都能换四十个铜板子,自己打四十个络子拿到镇上也不过能换回来五个铜板子。绣花这种精细的玩意哪里是乡下姑娘能接触到的,没人教哪里能学的会,就说那描花样都是要动笔的。
等妞儿学会了,这一辈子也就不愁了,将来大了说了亲,婆家也是要高看一眼不敢随意给气儿受的。
这时候,秋娘看着冯瑾瑶的眼神都是发着光的“好妹子,你有这手艺,我也不用为你操心生计了,你啊,就踏实的在这住下来,那些糟心的事儿就别去想了,回头姐姐我给你相看个老实懂得疼媳妇的小子,咱们安安稳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冯瑾瑶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秋娘说的相看小子的话,是真的红不起来脸,何况心里也是认同的,这辈子是自己白赚回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纯属寻常的时代,找个老实的农家汉子过日子总好比跟别的女人共用一根黄瓜强不是吗?但也不能表现的面不红心不跳的,只能装出害羞的样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