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和巨响过后,剩下的就只有乌黑的浓烟与死亡,以及问声赶来的围观群众。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笨蛋,火灾啊!这么明显的火灾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是火灾,我的意思是怎么起火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但就是没人救火或者拨打火警电话,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严重的火灾,而是在看一场灾难电影而已。
救灾?这太难为一般人了,但他们总得打一个报警电话吧?不,没人打!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认为一定早有人打了,我操什么心呢?还是看戏要紧!
“哦!这么大的火,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呐!”拍照、录视频,他们忙得不亦乐乎。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也是怎么做的。
直到他们留了足够多的纪念,才发觉消防车的出动速度有点慢。这时才有人意识到自己该打个报警电话。
“干!消防车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要等大火把我们学校都烧成灰烬了才来吗?”
“我五年前就跟校长提过意见,把之前施工时遗留下来的油桶和化学药剂留在废弃工棚里且听之任之,绝不是件好事,早晚要出问题……这不,被我说中了吧?”
就在人们侃侃而谈期间,远方想起了悠扬的警笛声,消防车队载着全自动ai消防机器人向宣义第三中学驶来。
大火还在继续,浓烟如同脏棉球般不停的翻滚,从顶棚的破洞中、从发黄碎裂的玻璃窗中、从敞开的大门中涌出。烟雾之浓厚,彻底吞噬了化学药剂燃烧的火光,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窒息感。“我敢打赌,这种烟只要吸上一口,就能把人熏昏过去。”某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闲人打趣的对周围说道,“真希望工棚里没人,不过话说回来谁会没事到那闹鬼的破工棚里去?”就当他话音刚落,如棉絮般浓厚的烟雾中探出一个脑袋……那人下巴立刻坠到地上,久久不能合拢。
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他们正是陈宇晧、赵弘发、陈达和李明四人。他们没事……他们满面烟灰……他们眼神坚毅……他们步履坚定,疲惫的脸上挂着胜利的骄傲,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走来。
“有人……有人啊!”
“工棚里有人啊!出大事啦!”围观人群如冷水遇沸油,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出事了,还不快救人?还有,关紧校门,除了消防车谁都不让进!”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惊醒了众人。其实对于学校和校长来说,起火烧了废工棚事小,要是出了人命或伤了学生那可就事大了;不但校方相关人员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一旦传出去被那些爱惹是生非的媒体们知道的话可就糟了,他们为了吸引眼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报道;上至校长,下至教师管理员一个个被媒体口诛笔伐,成为公众人物,以后出去可怎么混呐?一想到此,他们个个满头大汗,这不是被火灾的热浪逼出来的,而且是吓出来的。
围观的人们一拥而上,大家立刻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拎水的、端灭火器的;扶的扶、扛的扛,火灾现场好不热闹。
陈宇晧等人在围观群众们的簇拥下,一路脚未着地的被抗进了医务室,当班医生送来了毛毯和温水。
“工棚里还有其他人吗?”一名年纪看上去稍长一些的老师问看上起精神上佳的赵弘发。
赵弘发瞥了眼在一旁垂头喘气的陈宇晧说:“有,不过他们早就死了。”
“死了?”教师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下他知道真出大事了,相瞒都瞒不住。停学整顿是轻的,要是上头下个什么处分……他掏出块手帕抹了把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心想:上头只要打点到位,或许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麻烦是那些好惹是生非的媒体和那些家长,一旦事情闹大了,想让上头闭眼都不可能了。
赵弘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补充道:“我们几个因午休期间无所事事,所以决定去那传说中闹鬼的工棚逛逛,玩玩所谓的试胆游戏。”
试胆游戏怎么会挑中午?疑惑的教师继续擦汗。
“当我们进入工棚的时间就看到有六个人分成两组互相叫骂对峙。从他们的衣着和打扮上来看,不像是我校的学生或老师。”赵弘发接过医生递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继续说,“他们手上拿着各种棍棒、扳手等钝器,带头的两个还拿着违禁利器,匕首。”
“哦!”年长的教师收回手帕,窘迫的脸也舒缓许多。
医生掏出一支小手电,照了照赵弘发的瞳孔,并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检测一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到陈宇皓来到身边一通忙活。
“他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没过多久一方伤亡……立刻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赵弘发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陈宇皓与黑龙会成员们的战斗,只不过将当事人替换成了黑龙会成员。
陈达和李明在一旁跟着添油加醋,一时间小小的医务室内好不热闹。
陈宇皓坐在赵弘发身旁,不停的低头喘息,沉默不语。身为当事人的他却与这场热闹的谈论会格格不入。他是不感兴趣、还是因为有人因自己而死而愧疚?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事故而胆怯,还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沉浸在紧张刺的真相一旦传出去,第一遭殃的恐怕就是远在邑西密村的母亲,不如就这样当做黑帮火拼最后引起爆炸和大火事件收尾或许更好点。
火拼的钝器、焦黑的尸体、爆炸痕迹……都一一与赵陈李等人的口供对应,而他们对事件的说辞已是死无对证。没有证据便不能过久的扣留当事人,再加上校方又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便劝警方早早放人,早早了事;并警告他们到外面不许跟媒体乱说话。
拒绝媒体?陈宇皓欣然接受。
别了警察和校方人员后陈宇皓等人无心上课,便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溜达。赵弘发十分不解的盯着陈宇皓,“一般人被黑帮要挟了,只怕是报警还来不及呢!而你却选择了隐忍……”
“你没注意吗?蔡老大只不过是试探我跟黑龙迪厅事件之间的关系。说明他们还没确定目标,而我只不过是众多嫌疑人之间的一个。”陈宇皓低头沉思,“如果这时候跑去寻求警察庇护,只怕是不打自招。再说,像黑龙会这样庞大的黑社会组织能立足于世间,只怕是上头有人罩着……求警察说不定是自投罗网。不如就这样唱歌空城计吧!”
赵弘发吹了声口哨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到怀疑你真的跟黑龙会有瓜葛了。老实交代,有没有?”
陈宇皓冷笑一声,摇摇头,不回答。可能有点对不起你们,但现在,这个秘密还不方便与你们分享。陈宇皓心中嘀咕道。
“靠!摆什么臭架子!老实交代!”陈达和李明两人跟在陈宇皓身后张牙舞爪的嚷嚷,“哎呀!你干什么停下?”
突然,陈宇皓停下脚步,紧随其后的陈达李明两人稍不留神就同他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怎么了?”赵弘发发觉陈宇皓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只见他瞪大双眼出神的凝视着马路对面。“他看到什么东西了?难不成大白天见鬼?”赵弘发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