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道淡紫色旋风从天而降,来到田园居。
田园居外设有阵法,但似乎是早有预料,自动打开一条口子,令紫风进入园中。
紫风来到方华屋前,推门而入,化作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正是穆紫薇。
方华独坐桌边,手中拿着一支晶莹剔透的人参,神游万里。
穆紫薇轻抚他的头发,道:“小华,我来了。”
方华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她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衫,腰系麻绳,脚踩草鞋,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垂落至脚跟,不施粉黛的脸蛋清爽光洁,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令人心醉神迷。
“你的头发比上次见面长得多。”方华道。
穆紫薇在他面前坐下,道:“想到原因了吗?”
方华想了想,道:“莫非这次是真身?”
穆紫薇点头道:“除了见你母亲,十多年来我从未出动真身,今天算你运气好。”
方华问道:“你的真身一直藏在皇宫里?”
穆紫薇道:“是琅嬛雅阁内的异空间,不属于现实世界。别人自始至终与我的分身相处,才不会察觉我有真身。”
方华道:“信得过我的话,就把真身留在这里,我给你元能洗礼,或许能让你晋升。”
穆紫薇笑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方华道:“开始吧,准备收我的大礼。”
穆紫薇摇摇头,道:“收礼之前先解决你的问题,告诉我你为什么情绪低落?”
方华怔了怔,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是因为和云十七比武?”
“唉……是的。”
“你的大道令我震惊,这一战足以自豪。”
“这不是我自身的实力,而是借助外力,我很没成就感。”
“三星元身初阶与四星魂定中阶战斗,不借助外力怎么可能获胜?”
“这个……”
“这是个赢家通吃的世界,没人关注过程,只在乎结果,你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
“那个……”
“不论你怎样评价自己,至少我以你为荣。”
“呃……谢谢。”
“我半只脚踏进上三层,照样求你送大礼,这就是你的本事。”
“嘿……谢了。”
穆紫薇露出舒心的笑容,指着他手中的人参,问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比武的战利品,云十七的千千雪根。”
“为什么叫‘千千’?”
“一千的一千倍,是百万,这支雪参在冰川底下封存了一百万年,因此特别珍贵。”
“难怪云十七会气得吐血。”
方华收起千千雪根,沉默一阵,道:“让你见一个熟人,好不好?”
穆紫薇奇道:“什么熟人?”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别惊讶。”方华道,“冥奴,出来吧。”
“嗖”的一声,崔紫衫出现在他面前,盈盈下拜道:“小奴见过主人。”
她不再赤身**,穿上一身黑色长袍,头发扎成长辫,显得端庄而神秘。施礼完毕,她抬起头,一张脸正对穆紫薇。
“崔紫衫!”穆紫薇失声惊呼,挥掌就要劈去。
方华连忙拦住她道:“别激动,她是个死人。”
穆紫薇惊魂未定,仔细端详崔紫衫,道:“我听紫月说过,崔紫衫已经死了,可她怎会出现在此?”
“现在她是我的傀儡。”方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毫无隐瞒,包括邪王宫和阴兵魔符。
“天哪!”穆紫薇惊叹道,“竟有这等法宝,把六星铭命后阶变成傀儡!”
方华叹道:“所以你明白了,我连六星铭命后阶都能收服,自然看不起四星魂定中阶,结果差点被云十七打得找不着北。”
穆紫薇注视崔紫衫良久,苦笑道:“小时候她常欺负我,她和另一个名叫谢紫荷的女人是我的噩梦,没想到十九年不见,****荡妇成了端庄美人,更没想到她成了一具尸体。”
方华道:“那我算不算为你报了大仇?”
穆紫薇握住他的手,感叹道:“小华,我欠你良多,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我一定做到。”
方华笑道:“你的真身留在我家就足够了,每天见到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心情也会好一些。”
穆紫薇耸耸肩,道:“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分身已美到极点,真身又多几分灵动,更是美绝人寰,方华与她近在咫尺,实在有些难以抵挡,忙道:“快收大礼,不然非出事不可。”
“小家伙,敢这样对我说话。”穆紫薇盘膝而坐,道,“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的事熟门熟路,方华在穆紫薇身外设置阵法,穆紫薇显出紫风法相,方华悬浮元璧,暗蝙蝠输送虚空元能,给穆紫薇元能洗礼。
两个多时辰过去,方华停止输送元能,穆紫薇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她大汗淋漓,灰布衫被汗水湿透,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毕露,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堆在她腿上,体外水汽氤氲,充满难言的诱惑。
“方华……”小尘说道。
方华呆望着穆紫薇,叹道:“真是漂亮啊!”
“方华。”小尘沉声道。
方华喃喃道:“实在太漂亮了……”
“方华!!”小尘暴喝。
方华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小尘怒道:“把你的邪念收起来,救人要紧!”
“救人?”方华奇道,“救什么人?”
“她!”小尘道,“你没看出来吗?她有大麻烦了!”
方华仔细一看,才发现穆紫薇有些不对劲,她咬紧牙关,似乎在强忍痛苦,汗出如浆,全身颤抖,脸颊浮起一抹红晕,随后又变为铁青。
方华惊呼道:“她怎么这样?难道走火入魔了?”
小尘道:“她的身体受到元能洗礼,但心灵与身体脱离,这和她长期用分身有关,她正在遭受最痛苦的心魔煎熬。”
方华连声呼唤穆紫薇,她毫无反应,脸孔涨得通红,全身滚烫,将汗水蒸发干净,体外出现紫光,似乎要凝成实体,将她变为紫玉雕像。
方华手足无措,他给许多人输送虚空元能,每次都圆满结束,偏偏在穆紫薇这里出了岔子。
“小华,救我……”
方华心灵中传来急切的女声,是穆紫薇向他求救。
“我该怎么办啊?”方华慌忙传音。
“进琅嬛梦境……”穆紫薇道。
方华连忙运转《紫梦幻天》功法,在识海中打开空间通道,元神进入一个紫气缭绕的美丽空间,正是琅嬛梦境。
方华穿透紫色壁垒,见到无数悬浮的紫色气泡,他向核心部位飞去,掠过紫色气泡时随意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以往气泡中总有一个美女和一头魔物大战,那是穆紫薇创建的七星知圣天魔空间,模拟她和天魔的战斗。
今天气泡中没有天魔,却有两个美女,一个是凤冠霞帔的穆紫薇,一个是灰色布衫的穆紫薇。
千千万万个气泡中,只有穆紫薇自己和自己大战!
方华暗忖:难道长期用分身,令她精神分裂了?
他用最快速度来到核心,看见一个紫色气泡,里面站着穆紫薇。
她全身赤*裸,一头黑发向后飘散,张开双臂悬浮半空,一双眼睛冰冷无情,死死盯着方华,发出骇人的寒光。
这是她的元体。
她的真身在田园居,分身在皇宫,元体一直留在琅嬛梦境,以前总是静静沉睡,今天却变成了可怕的女煞星。
小尘道:“进入她的识海,用灵帝圣念控制她心神。”
方华苦恼道:“我对灵帝圣念不熟,怎么进入她识海?”
小尘道:“你现在就是一缕元神,两人融合就能看见她的识海,一点也不难。”
“然后呢?”方华道。
“随机应变,我也不知道。”小尘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方华只好用精神能破开紫色气泡,飞至穆紫薇身前,柔声道:“我来了,你别怕。”
穆紫薇面带怒意,要将他打出自己的领地,但眼神稍有挣扎,犹豫一阵,张开的双臂渐渐收拢。
方华默默运转灵帝圣念,身躯化为一缕精神能,倏忽期近,与穆紫薇融合。
穆紫薇大震,身体仍在抵触反抗,心灵却已接受,任凭方华“侵占”自己。
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涌上方华心头,他和穆紫薇水**相融,合二为一,可以捕捉到穆紫薇最细微的感受,包括她的痛苦、寂寞、伤感、失落、焦虑、脆弱,都被他体会得淋漓尽致。
穆紫薇蓦地站起身,焦躁踱步,像个寻找亲人未果的孩子,握紧拳头喃喃自语:
“弑魔狱……该死的弑魔狱……我该怎样救紫月……我该怎样救紫月……”
方华“看”在眼里,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二十年前的穆紫薇。
在精神刺激之下,穆紫薇突然倒退二十年,融入了当初的自己。
过了一阵,穆紫薇又变得冷静沉着,缓缓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我进入皇宫,与狗皇帝周旋,总有一天救出紫月……”
方华暗自点头,这是十八年前,穆紫薇被夏柯纳入宫中,她正在重走自己的历程。
穆紫薇又变得迷茫,用古怪的神情望着某处,苦笑道:
“滟儿,你明明可以在泽雅做贵族,却被紫一当作工具送来天京,真是苦了你……”
这是十六年前的穆紫薇,用夷人女婴冒充三公主夏滟,成功瞒天过海。
随后穆紫薇露出愉快的笑容,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笑道:
“木绵,我女儿虽不是亲生的,好歹也是东荒血统,不如许配给你儿子吧……”
方华黯然神伤,这个看不见的人是他母亲。
他和穆紫薇元神融合,随她重温一幕幕昔日场景,既像旁观者也像亲历者,悲伤着她的悲伤,快乐着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