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山回到市里,眼前不再是和着青草芬芳五光十色的夜色,而是嘈杂的大排档、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和汽车的轰鸣。心情一瞬间,落到了谷底。回到住处,敲门,他开门,两人视而不见、不语。收拾了一些简单衣物,还有我在迪士尼带回来的“伍迪”,一同塞进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曾经充满了回忆的人,离开了充满回忆的地方。再见,再也不见。
混着汽油味道的风轻佛过,仰望天空,望不到星星和月亮,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花草的芬芳。已经夜里十点多了,那些散落在城市里的早出晚归日也加班的人们,又有一批到了归家的时候。地铁口、办公室、公寓楼、写字楼散落而出的人们迈着沉重的脚步,如同走兽,默默回巢。该是众人归家团聚的时候,我却托着行李箱,一个人游走在街上,满满的疲惫感一瞬间占据了我的身体。我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汽车的灯光汇成一条车河,在三环主路流淌。抬头望向四周的高楼,这个城市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北京,太大了……
在北京这二字面前,人,就像蝼蚁一样渺小。
听土生土长的北京胡同串子朋友讲,老北京,就二环里那么嘎达大的一块;他们小时候听到的石景山、四季青,在印象里都是很遥远的地方。去年,北京举办奥运会,大街小巷刷满了“新北京新奥运”。这让我感到奇怪:难道“新北京”是有魅力的吗?难道全世界人民喜欢的不是老北京吗?
北京原本有许多老胡同,不过在几次城市改造过程中,老北京的很多东西,已经随着“胡同”一起慢慢消失了。这里有个不得不提到的人,就是梁思成。梁思成是梁启超的长子,曾参加人民英雄纪念碑等设计,是新中国首都城市规划工作的推动者,建国以来几项重大设计方案的主持者。
1949,古老的中国经历了几千年从未有过的大变局。当新中国首都北京的大规模建设活动开始时,作为北京都市计划委员会副主任的梁思成全身心地投入到首都建设工作之中,并且他已经预见到古都北京与新首都之间的矛盾。他建议把北京城的城墙、城楼、护城河都尽可能地保存,主张尽可能把这座世界上少有的历史名城保留下来,一方面这些代表着古老北京的传统特征,构成了北京特有的体形环境与城市空间轮廓;另方面又可以加以改造,古为今用,为新社会服务。
遗憾的是,这些建议当时都没有被采纳。北京的城墙、城楼被拆毁了,城内的牌楼被拆除了,梁思成为此痛心疾首,四处奔走呼号。1953年5月,北京市开始酝酿拆除牌楼,对古建筑的大规模拆除开始在这个城市蔓延。1966年,史无前例的“特殊时期”爆发。原本已经在学术研究领域举步维艰的梁思成一下子被抛进命运的深渊,不仅学术生命戛然而止,而且人生之路也在无限的困惑和痛苦中走到了尽头。
半个多世纪前,梁思成和陈占祥提出了著名的“梁陈方案”,主张“从整体上对老北京进行保护”。然而方案没有被采纳。
半个多世纪后,当北京城里许多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已经在推土机前灰飞烟灭,当人们为出行和堵车问题怨声载道时,当初的保护主张再次被提起,被热议。
当年的梁思成保护了京都奈良,却无法保护北京城;
当年的北京在战火中屹立,却在和平时期坍塌;
梁思成的北京毁灭了,他夫人设计的国徽上却印上了天安门这一皇权的最高标志;
共和国的孩子唱了几十年“我爱北京天安门”;
梁思成在胡同里的故居刚被拆,那边就宣布复建城楼。
胡同是老北京的血管,高楼大厦是人为添上去的毒瘤。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由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拥堵的车道、山寨城楼组成的拥挤的新北京,是的,这就是新北京。车流,人群,看似嘈杂却又无声,匆匆又茫茫!梁思成欲哭无泪,我们欲说还休,北京已经逝世。
在这个已经变了味儿的北京,现在又有多少和我一样的北漂,为了梦想背井离乡,接近城市的繁华,远离了自己安乐的小窝,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在踏上北漂的火车之后,一切都抛在后面了,而换来的是伴侣反目,举目无亲,但我们仍要为生活和梦想而奔走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中,追寻着自己的梦!可是,我的梦现在折了一半,我未来的梦,在何处呢……
眼前城市灯火辉煌,我心中却一片黯淡。
突然,黯淡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点亮光,像夜爬香山队友的头灯,又像山顶看到的星星……
我忽然意识到到,我所了解的北京,虽然是一个内部已经死去的城市,但这个城市还有我未曾见过的一面,就像在香山上面感受到的美好……我不想要孤独,寂寞,无聊的生活;我希望开心时可以大声的笑,伤心时可以放肆的哭;我想要呼吸带着花草芬芳的空气,我想,我可以去到那些未知的旷野,去寻找我新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