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这次的地震史无前例,天亮之后,人们看到的便是一个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城市,眼睛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废墟,没有一处再是完整的。
陈建楠也是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了,又救了不少人来到了空地上,最终和一个叫陈博的当地警察一起,将这些人整合起来,找到了一些还能吃的用的喝的,还有一间比较完整的房子,将近二三十人全都居住在了一起,一个个都打地铺,其中有几个挑事的,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陈建楠一阵毒打之后老实了。
对此陈博还很不爽,甚至几次跟陈建楠发生口角,而陈建楠的回答又特别简单,特殊时期特殊手段,让陈博哑口无言。
中途,陈建楠不断寻找着,终于是找到了一个颇为完整的二楼小别墅,虽然也有些破损,但可能是因为刚建好没有多久,就连漆都还没有来及上呢,地震就已经来了,在他们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只不过地方比较远,远离市中心,在西郊的地方,陈建楠带人足足走了四五个小时才到,这让陈博等人都很奇怪陈建楠为何一个来回只用了二十分钟。
一个月下来,陈博对陈建楠有的就只是敬佩了,可以说从人们最初的惊慌失措开始,陈建楠所做的就是带着这些人找到可以生存可以活下去的住宿,并没有对这些人说些鼓励的话,而是吩咐所有人行动起来,每一个人谁能做什么谁能做什么全部都动员起来,只有少数伤的过于严重的由一些学过医护的人留下来照顾,其他人全部动员起来,谁不听就会揍谁,丝毫不例外,管你男人女人,这也是陈博对陈建楠不满的地方,但事实证明陈建楠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一个月了,一个救援的影子都没有,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而陈建楠则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让这些活下来的人走出恐惧与悲伤,虽然显得强硬了一些,却让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尤其是很多人都发现,他们并不是完了,他们还有可以做的事情。
但是,也就是在所有人都对陈建楠充满感激的时候,陈建楠却似乎失去了那种斗志,一天到晚都在喝酒颓废,什么都不再做了,大局也不管了,完全由陈博一个人主持,一开始人们还觉得是不是陈建楠在这次的地震之中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什么的,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两天可以接受,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的持续如此,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这一天。
“杨欣?”陈博的声音缓缓传来。
而杨欣,正抱着自己的儿子,哄着自己儿子刚刚入睡,脸上有那么些灰尘,显得有些脏,但看的出来,她依旧很满足,母子平安,在地震之后,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杨欣欣慰的吗?
“啊?陈大哥,怎么了?”这个陈大哥,叫的是陈博,陈博一米八的个头,身体壮实的很,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但脑子转的可是一点都不慢,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他们当地的公安局局长,刚正不阿,一直想着如何伸张正义,如何能够回报社会,甚至是平时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当兵的要求,就连头发都一直是一个板寸头,当然,这不代表他人不灵活,相反,是一个非常友善的人,对待每一个人都很有耐心,在陈博的心中,一直觉得只要和一个做交谈,哪怕是这个人他不喜欢,但至少在我们对话的时候,他都会给予对方一个公平和友善的交谈环境。
而此时,陈博正一脸憨憨的叫了一声杨欣,杨欣也是很自然的回应了一句。
“是这样,这都已经快半个月了,陈建楠一直这么是不合适的,你能不能想办法给说说去?”陈博一脸的担忧,要说,陈博和陈建楠是最对着干的,因为从陈博见到陈建楠这个人开始,陈建楠就是一直板着脸,好像谁都欠他的一样,更是二话不说的就打人差使人什么的,每次找的理由还让陈博无奈的要死,动不动发生口角,还差点打起来,但一个月下来,陈博也是相当佩服陈建楠的能力,也是从心里认定了这个时候陈建楠来做这个领导者是应该的,所以,陈博现在才这么关心。
杨欣不由一笑,道:“陈大哥你也真是,你看你俩平时关系都那么僵的,最近才有所缓和,还以为你很讨厌他呢,怎么还关心上了?”
被杨欣怎么一说,陈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出这么一个动作来,看上去反而有点可爱,可见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憨直。
“那小子是有点讨厌,但能力确实让我佩服,这不平时我也看的出来,就妹子你和他走的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你是他第一个救的人还是怎么,但他对你态度确实还可以,对你说的话我想也听的进去的多一点,你就帮帮哥哥行不?他再这么继续下去,已经有很多人都有些慌张了,那些人对于陈建楠的指挥几乎都形成了一种习惯,如果没了陈建楠的指挥,这些人甚至会有些迷茫,这个时间可不敢出现这种情况啊,本来就动荡不安呢,再一迷茫,再一恐惧啥的,不就都完蛋了嘛。”陈博也是说话直接,把自己所想的全都说了出来,听的杨欣不由扑哧一乐。
杨欣正是陈建楠救的第一个人,一个孩子的母亲,而杨欣也是出于对自己恩人的感激,跟陈建楠走的也是近一些,而陈建楠也似乎是因为杨欣性格温和又是个女人,对她也是颇为照顾,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甚至有点那啥的意思,其实两人只是关系融洽而已,甚至陈建楠平时都很少和杨欣说话,但杨欣也发现,陈建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和人交谈,甚至让人有些讨厌,但其实这个人非常的细心,嘴上不说,但你需要什么或者你有个什么状态,他那里很快就知道了,绝对会第一时间给予你帮助,哪怕是被陈建楠打过的那些人,被狠揍之后,也是陈建楠亲自照顾的,理由还特别简单,其他人不能因为这几个人就有了借口不去干活。
“陈大哥你也知道,我也不知道第一天和他说了,但他不听我的啊,你也找过我很多次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也挺担心他的,但似乎他心中创伤挺严重的,估计只能他自己看能不能挺过来了。”杨欣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担忧,陈博则是一阵叹气,再不说话。
“要不,我看你就陈大哥你去劝劝吧?”杨欣看着一脸担忧的陈博,不由说了一句。
“我?不行不行!我不喜欢那小子!”陈博瞪着一双眼睛,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杨欣眼睛之中却充满了鄙视。
“行了吧昂,不喜欢还关心呢,去吧去吧,要说交流最多的其实也就你俩了,当然,如果把你骂他也算在内的话,那么就是交流多了,每次都拜托我,您也大发慈悲自己去看看吧。”杨欣说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陈博,陈博又不好意思,人家还抱了一个孩子,还不敢用劲,怕出点啥事,就这么被杨欣一个小女孩给拉着到了二楼厢房前,门也没关,陈博都没来及反应,便被杨欣有些使坏意思的给推了进去,还小声的说着祝你好运,然后就快速跑开了。
“啊哈哈哈!”杨欣怀中的男孩还发出欢快的笑声,声音颇大,杨欣也是咧开嘴,小声道:“妈妈厉害不?厉害不厉害?嗯?”说话的时候还蹭着自己儿子的小鼻子。
陈博则是一脸的尴尬,看着这间厢房,布置很简单,就是一张床板,上面甚至连个被褥都没有,至于周围,除了一堆酒瓶子就没别的东西了,而此时,陈建楠正背对着陈博,看着窗外,阳光直射进房间,此时正是中午,陈博看着陈建楠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颓废,陈博也是很难想象,看上去明明就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怎么又会这么沧桑。
“你来干嘛?”声音平淡的让人讨厌,陈博一听就不由一阵来气,但想了想,还是平静了下来。
“我就是来劝你别想不开,这都半个多月了,下面好多人都还指望你来养活他们呢。”陈博此时也是嘴笨,他也是不知道怎么了,和陈建楠经过多次交流之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我都已经照顾他们一个月了,如今也都平定了下来,只要还有脑子就知道怎么活,哪里还需要我?”陈建楠说话比陈博还直白,丝毫不带掩饰,气的陈博有些想打人。
“人都是脆弱的,他们也都是人,这才刚刚平定下来,有你指导他们一天还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一旦没有了指挥,他们就迷茫了,完了就恐惧了,再完了就会自杀的,你要看着他们这么做吗?我能帮助几个人,但下面也有二三十号人呢,难道我每个都照顾的过来?”陈博也是说的夸张,但情况确实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也是人。”陈建楠却是缓缓传来这么一句,声音有些低沉,听的陈博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陈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好像是能感觉到陈建楠的心情一般,居然有种悲痛欲绝的感觉。
许久,两个人都静默着。
“还有酒吗?”又过了一会儿,陈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