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余隐和世子夫人相携出门乘马车出发,二公子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走,而是和大鸿胪的公子刘垣骑马先行。
“妹妹今日看着有些憔悴,可是起太早了没睡好?”世子夫人拉着余隐的手问。
“昨晚吃得有些积食了,闹了半宿,三更天才睡。”余隐神色有些倦怠。
“你平时从不贪口腹之欲,什么好东西能让你欲罢不能。”
“是我屋一个叫柳儿的婢子做的,她本是花园里侍候花草的,表嫂可有印象?”
侯府下人那么多,一个花园里的婢子,世子夫人哪儿能有什么印象,更何况侯府管家之权一直在侯夫人手上,她对侯府下人们的变动也不清楚。
世子夫人想了想,摇头说:“有了琼儿后我就甚少出院子了,若是新进来的下人,我还真不太清楚。”
余隐笑笑说:“柳儿在侯府侍候不过三年,表嫂又一直照顾琼儿,不认得也是有的,我原以为,柳儿侍候花草在行,没想到,厨艺也不错,她今年也不过十四岁,三年前也不过十一,我问她厨艺谁教她的,她只说想起她娘这样做过,再加上自己琢磨,就做出来了,这样的丫头,岂不聪明?”
“原来如此,那她应该去厨房做活才是,侍候花草倒是可惜了。”
世子夫人嘴上笑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嫁给世子也有七年了,虽然她并没有管家之权的野心,可是连府上下人都有哪些,做什么活计都不清楚,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她这个世子夫人做不了当家主母。
当年她与世子定下亲事之后,也对侯府的打理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刚嫁过来时她年轻,老夫人只是让她跟着侯夫人学习如何管家,可后来她怀了琼儿,侯夫人让她安胎不宜操劳,她便也不再关心这些。
现在琼儿开蒙,每日跟着夫子上课,她得了闲,之前放下的也应该捡起来了。
“表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余隐抬手在世子夫人眼前一晃问。
“哦,我在想,你来侯府也有些时日了,院中只有四个婢子也不够用,回去给你挑几个细心周到的送过去。”世子夫人说。
余隐推辞说:“我整日里也无事,从前身边也只有阿金阿银两个,现在还有柳儿萍儿也够了。”
“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知道你心善,只身在侯府,事事都怕添麻烦,但连琼儿出门除了两个嬷嬷还有四个婢子跟着呢,你屋里只有四个人像什么话。”
余隐实在推辞不过,只能应下。
马车行了一会儿停下,世子夫人的贴身婢子珍儿说:“夫人,余小姐,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看见一艘小船正停靠在岸边。
“夫人,二公子和刘公子已经到大船上了。”珍儿说。
世子夫人笑笑说:“说好是请我和余妹妹游湖的,怎么他自己先去,也不说等等我们。”
李培秉性如此,做事一向以享乐为主,世子夫人了解小叔性子,也就随口说一句,并未真的介意。
余隐自然不会说什么,笑着和世子夫人上了小船,阿金和珍儿随着一起。
湖中心停着两艘大船,其中一个较大一些的挂着侯府的牌子,另一个船上挂着很多花,余隐曾听过,一些歌姬会乘花船,为游湖的人唱曲助兴,但她从未见过。
世子夫人见余隐对花船感兴趣,解释说:“这花船是万花楼香兰姑娘的,小叔请了她来,定是花了不少银子。”
余隐点点头。
世子夫人又说:“早知他请了香兰姑娘,我们倒不如自己泛舟,还自在些。虽然香兰姑娘是个才女,人也清高,以才艺闻名京城,但终究是风尘中人,你要是不想见,我们就不去大船上了。”
“既然香兰姑娘如此高雅,倒不妨一见,更何况来都来了。”余隐笑着说。
世子夫人点点头说:“说的是。”
眨眼之间,他们就到了大船跟前。
李培看见他们到了,跑出来招手,高声说:“嫂嫂可算到了,你们怎么这么慢?”
“马车再快也要顾及路上行人,怎么及得上你们快马。”世子夫人说。
二人上了大船,船舱内走出来一位公子,正是大鸿胪公子刘垣。
刘垣的妹妹刘若眉和李培定了亲,是以刘家和李家是通家之谊。
世子夫人和刘垣自是认识的,两人一见面见了礼,刘垣就看向了余隐。
“这位是?”
李培说:“这位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妹,叫做余隐。”
“见过刘公子。”余隐见礼。
“表妹好。”刘垣笑着说。
话音刚落,李培手中折扇就往刘垣肩上一拍。
“瞎喊什么,那是我表妹,不是你表妹。”
“你是我妹夫,应当唤我兄长,你表妹不就是我表妹么。”
说着,刘垣嘴角一勾,笑容颇有几分邪气。
李培瞪了刘垣一眼,对余隐说:“你别搭理他,他这个人好认妹妹,见一个认一个,走,我们进去。”
余隐只当他二人关系好,惯说玩笑话,一笑置之,和世子夫人一起进了船舱。
船舱内空间很大,但和小船比起来,视线受阻,反而看不到外面的景致了。
几人坐下,李培招手,几个婢子陆续将做好的菜肴端进来。
余隐一看,有些惊讶,居然是北羌的菜色。
她看了李培一眼,李培正和身边的刘垣说着话。
刘垣给自己和李培各斟了一杯酒,说:“前两日我听父亲说,东岐来辽国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意欲和亲。”
“和亲?”李培问。
“是啊,你不知道?”刘垣挑眉问。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父亲瞧不上我,什么都不和我说的。”
刘垣笑着摇摇头说:“东岐国弱,想依附强国也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是把他们的公主嫁过来还是把我们的公主娶过去啊。”
李培笑说:“那当然是把他们公主嫁过来了,他们想要依靠我们,自然要送我们一个公主,哪有让我们的公主嫁给他们的道理。”
“说的是,还是妹夫想得明白。”刘垣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