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莲坞主人横眉冷对,询仇而来的剑客沉默不语,漫天雪花盘旋狂舞,现场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孙乾如玉的脸上毫无表情,游移的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了柳无双的脸上。
他忽然道:“在下心系愚弟之死,查案心切,见观莲坞尚未开门,心急之下便翻墙而入了。得罪之处还望老板娘海涵。”
说罢纵身一跃,白色的身影便又飘飘然飞了出去。孙乾的身影虽已不见,他的声音却又清晰的传了过来,他说:“今日多有冒犯,酉时孙乾当准时再来拜会。”
见孙乾离去卓清莲才脸有忧色的问道:“那夜你去了哪里?”
萧遥道:“找孙少武。”
卓清莲道:“他当真是你所杀?”
萧遥道:“不是,但情况更糟。”他轻佻的脸上难得凝重起来“那夜我原想找孙少武教训他一顿为你们报仇,谁知等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变成了尸体。现场还留有孙少武的遗言,他临死前在地上刻下了‘剑印’,‘血剑’,‘观莲坞’几个字,显然有人察觉了萧遥的存在,特地杀了孙少武嫁祸观莲坞,就是想把天下人的注意都引来这里。我破坏了遗言却不想凶手居然还留下一个活口。”
卓清莲道:“那夜回来,你身上有打斗的痕迹。衣服上的那些剑痕是怎么回事?”
萧遥道:“我追到了凶手,跟她的发生了争斗。是个高手,我没能留住她。”
柳无双站在他们身旁静静的听着,垂着头,仿佛已不敢再面对他们。
观莲坞本该歌舞升平,没有仇怨,没有麻烦,有的只是欢声笑语,这里本该就是让人忘却一切纷乱烦恼的桃源地。倘若他不在这,倘若观莲坞没有收留他的话。
他踟蹰了许久,才抬缓缓抬起头,道:“你们收留了无路可走的我,让我能吃的饱,睡的安,我本该感日后必当奉还。”
卓清莲忽然回头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走?”
她明白柳无双的意思,他要离开,只因为不愿连累她们。
可是她绝不让他就这么走了。
如今天下人都在觊觎身负剑神印记的柳无双,姑且不论他的武功如何,单以他如今重伤初愈的身体,走出观莲坞只怕他活不过两日。
卓清莲绝不忍心见死不救,哪怕是以卵击石,既然让她看到了,她定然要护上一护。她虽一介女流,可她却知道一直有人在她背后为她护持,萧遥虽看上去不过一个嗜酒如命,玩世不恭的江湖浪子,但他一直是观莲坞有力的后盾,护得观莲坞一方天晴。
萧遥自然明白卓清莲的意思,他斜着眼,一副小地痞的样子道:“你可知你的命只值二两?”
柳无双垂着头,他的脸在阴影中。萧遥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也猜得出他心中的无奈与苦涩。
他冷冷道:“你可知二两之外,你还欠我七千两的债务?你可知莺歌当日看你饥寒交迫,将你带回于你有恩?你可知老板娘明知你身负天大的麻烦却还是将你收留也是天大的恩德?这些恩德你不曾报过,如今麻烦来了却想一走了之?侠义天下的刀剑无名的徒弟却是个不知恩德的忘义之辈,你当真是独孤鸣的徒弟?”
柳无双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他忽然大吼,道:“你们说过,剑神印记牵动天下人注意,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麻烦。你们可知,说不定哪天就会惹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匪盗来此?”
卓清莲道:“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现在坊间皆传炼剑山庄三少爷之死与观莲坞有关,不论你离开与否,这个麻烦观莲坞都躲不掉了。”
柳无双道:“当初我若不在,观莲坞也不会惹上这个麻烦。”
萧遥道:“你真的要走,只有一个法子。”
柳无双道:“什么法子?”
萧遥道:“打倒我,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
柳无双看着他,热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声道:“我知道你有功夫自认为可以对付这些麻烦,你知不知道这些麻烦会源源不绝?”
萧遥道:“与你相比,我知道的比你更清楚。”
柳无双终于长长叹息,道:“好,既然如此,纵死柳无双也定当与观莲坞荣辱与共。”
只听一个柔中带魅的声音讥笑道:“好,好极了。”
不知何时在观莲坞的门墙上坐了一个人,这个人衣着华丽,眉眼间透出一股狐媚,他的衣领半敞,露出了雪白的粉颈,一双春葱般的纤纤玉手托着男女难辨的华美容颜,他歪着头斜眼瞟着柳无双笑道:“你可是早已把你此番下山的目的忘了个干净?”
柳无双怔住,眼睛里露出羞愧之色。吃吃道:“我没忘。只是……”
那人道:“只是自顾不暇,自然也就顾不得恩师的死活了。”
萧遥冷哼道:“虽说来观莲坞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想到现如今连妖也来了。”
卓清莲奇道:“妖?”
那人笑道:“在下胡颜,来自青狐山的狐妖。我这次来是代替独孤鸣给他的徒儿送信来的。”
柳无双精神一振,随着这封信越提越高。
胡颜媚笑道:“现在还不是给你的时机。”
柳无双欲抓,却被胡颜巧妙的闪了过去。他急道:“什么时候才是给我的时机?”
胡颜道:“时机成熟,我自会再来找你。”
胡颜微笑着跃出了墙外他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一次:“时机成熟,我自会再来找你。这个时机,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