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秩见扶桑武士与迭海帆等人分乘小舟回来,就知道大事已定。
笑盈盈的将一个钱袋子递向扶桑武士递:“这次辛苦,一点酬劳不成敬意。”
扶桑武士急忙接过,掂量掂量,感到分明颇重,知道乃是金子,遂满心欢喜:“你们的意思大大的,咱们的朋友也大大的!”
“你的信用也是大大的,请你回去将火把引信放下。”
秦小秩学他的语气。
扶桑武士转转眼睛,“你们不用回去了。”
“咱们为什么不能回去?”
扶桑武士怪怪的瞪了秦小秩一下,“炸药大大的,你们不能回去。”
秦小秩吃了一惊,“你们没信用?”
扶桑武士不再答话,转身即走。
秦小秩疑惑之极,跟上追问,“你们要引燃炸药?”
扶桑武士加快脚步,仍是不答秦小秩的话。
秦小秩心往下沉,想追上将他拦截,但对方是七级武士,武功在她之上,去得似一缕烟,秦小秩追赶不上。
秦小秩回头向迭海帆大叫:“咱们赶快到镇上疏散百姓!”说完抄近路往镇上飞奔。
迭海帆也是脸色大变,与四人急急奔向镇上。
回到镇上,官兵仍在将镇上团团围住。秦小秩迅速跑到高蘅马前大叫:“他们要引燃炸药,赶快组织撤退!”
高蘅心里一颤,差点从马上掉下,口吃的道:“他……他……他们……”
一时问不出话来。
“是呀,他们要点燃炸药,快快叫大家撤退。”秦小秩大叫。
高蘅想到藏宝地宫,只是犹豫。
秦小秩一把将他拖下马抢过他的令牌,高举起来尽力大叫:“炸药要爆炸了,炸药要爆炸了,大家快跑呀!大家快跑呀!”
她的声音清脆,几乎响遍了镇上。老百姓都不知道这两天为什么会被限制出入,早已嗅到气氛异样,闻言心里大惊,发疯似的往外跑。
官兵纷纷阻拦,不少百姓倒在长枪下,但炸药的威慑力太大,老百姓仍是前赴后继。
秦小秩又高举令牌对官兵大吼:“令牌在此,快快放行!”
官兵停下手来,高蘅又大叫:“快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都跑了!”
就像这些老百姓才能保护他的藏宝地宫一样。
当下秦小秩叫令牌,高蘅不住价吼叫,官兵不知道听哪个。
高蘅绵球想到办法,“本公子在此怎么需要令牌,你们都听我的!”
官兵想想也是,对老百姓纷纷阻拦。
秦小秩大急,长剑出鞘,冲向高蘅,想将他胁迫住。钱化董盛在高蘅旁边听到炸药就要爆炸,六神无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秦小秩攻来,顾不了多少,虚张声势向秦小秩左右夹击,想解救高蘅。
但也只是想而已,知道秦小秩的武功利害,根本就没有追近秦小秩之心。
甘早训却突然赶来将秦小秩挡住。他与甘直在府中听到秦小秩的大叫,外面大乱,心中“呯”的一响,不假思索就想着逃命。
但出到外面见高蘅拒绝撤退,又以为秦小秩说大话,疑惑不定。就叫甘直暂时隐住府内之人,像晕头苍蝇一样过来为高蘅解围。
他的武功与秦小秩相差不大,秦小秩被缠住不能脱身。
负责看义军营盘的南蔻及时赶到,逼退甘早训,秦小秩腾出手瞬间抓住高蘅,对南蔻道声“请前辈组织百姓撤退”,往“七子豆腐”奔去。
高蘅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不准绑架本公子!”
钱化董盛一阵犹豫不决,前去是炸药,不去只得做回闲人,想了下只好黑着眼奔过去。想难道炸药是藏在豆腐铺里?
秦小秩抓高蘅迅速窜到地道口,听了训叫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样做,不顾苍生性命,过矣,过矣!”
鸠山夫哈哈狂笑:“本王子这样做是过矣,然你们捆我十余年,又是谁过矣。”
他手执火把引信,脸露狞笑。两个心腹武士站在他旁边。
秦小秩叫道:“鸠山夫,你不守信用?”
鸠山夫瞪她一眼,“信用中你们的,咱们这里没有信用!”
“你卑鄙!”
“我不知什么是卑鄙,只知道你们捆了我十多年,我要炸了这里报仇!”
“你炸了这里你也跑不掉!”
“我会跑得快快的!”
那个武士无辜的看着秦小秩。他知道鸠山夫不会放下炸毁镇上之心,见收了秦小秩的钱袋,心血来潮对她说不要回来,以示朋友大大的!
高蘅准备了好久才感到可以说话:“鸠……鸠先生,咱们朋友一场,有话好好说!”
“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心中反而暗恨高蘅,想十余年来也不对他相救。
那曾想高蘅并不知道他被捆之事。如果知道,他的确早有脱身机会,高蘅可能会找他商讨一份厚重报酬将他放了。
钱化董盛跌跌撞撞从洞口翻下来,见眼前情景,几乎站立不住。叫了句“我的妈”,出于自然反应往外跑,但到了洞口却爬不上去,想到此番离去,官职丢了,日后也会被高蘅追杀。只好以视死如归心态转身呆呆的站住。
觉性对他们嗤之以鼻,想本僧在此这么多时候未曾怕过,你们一进来就面如土色。
高蘅道:“鸠先生,万事好商量,咱们府中的金银珠宝大大的,到时可考虑怎样分一下。”
情急之下学着鸠山夫的语气。
“咱们可以将这里炸了然后再回来捡你们的财宝。”
高蘅眼中发黑,到时地宫中的藏宝炸出来,正是鸠山夫说的这样,可以任由别人捡拾。
鸠山夫对一个武士吩咐出去备船,将火把与引信的距离放近了一些,脸上露出狂狞的笑。
气氛充满着炸药的味道,众人脑海中都是一片混乱。
秦小秩喝道:“鸠山夫,你引爆了炸药,你也跑不掉!”
鸠山夫不答她的话,又将火把与引领放近了一点,做出点燃引信即逃跑之势。他相信在炸药爆炸之时可以跑到地道外。
了训不知不觉已转到他身后,准备等他点燃炸药撤退时即将他拦住。
但是鸠山夫又准备了一手,叫那个留下来的武士抓了乔靥,喝令了训退回原地。
了训哪里肯退,一退则炸药必爆无疑,不退还让鸠山夫有所顾忌。
鸠山夫将火把点近乔靥身上的炸药引信,悍然道:“你们都立即退出去,否则我立即点燃引信。”
乔靥与觉性、林少冲被五花大绑,但是他身上被安装了一捆炸药,鸠山夫是想用来做威胁。
秦小秩大叫:“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哈哈,我是疯了。你们快快的出去!”
将火把又触近了一点。
了训终于又走回了原来位置。
“你们都不能在这里,都得出去!”鸠山夫又大叫。
众人犹豫中,鸠山夫的火把距乔靥身上的炸药引信越来越近。
秦小秩知道他们一离开,鸠山夫仍会点燃炸药,到那时不止是乔靥,整个镇上都会灰飞烟灭。
向了训道:“了训大师,你与大家先出去吧。”
了训犹豫了一下,只好默然转身离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乔靥身上的炸药引信会瞬间被点燃。
乔靥突然大叫:“了训大师,你不要走,你一走,镇上就被炸了。小子的命不算什么,你万万不能为了小子而害了镇上之人。”
了训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牺牲乔靥,或可约束鸠山夫,但他怎能眼睁睁看一个小孩子就此死去。
秦小秩身形一飘瞬间到了七子准备逃生的那个道口,将壁上的一捆炸药抓破手中,叫道:“了训大师,你出去守住道口不让贼子出去就可。”
向乔靥道:“乔弟弟,这次姐姐对不住你了,但是姐姐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取出火折子对着引信,“鸠山夫,你如果点燃炸药,你一样也跑不了。”
鸠山夫不禁脸上变色,秦小秩未必阻挡得了他撤退,但是她如引爆手中的炸药,他是万难逃得出去。
高蘅此时哪还管得了他的藏宝地宫,秦小秩一放开他立即拔脚就走,从洞口爬上去飞也似的奔逃。钱化董盛放下心头大石,急急跟出去。
了训想将觉性与林少冲带出去,却又为鸠山夫威胁阻止,只好叹了口气步出洞外守候。
他在里面与在洞外都一样,如果炸药引燃都难有幸免。
乔靥大叫:“姐姐,你快跑,不要管我!”
秦小秩惨然一笑:“弟弟,姐姐这次不能救你,只能与你在一起!”
觉性大吼:“鸠山夫,你这个狗贼,有种就将炸药点燃,本僧与你一道去见西天!”
林少冲嗫嗫嚅嚅的道:“觉……觉性大师,你是不是没有勾结他们?”
“勾结个屁,我觉性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怎会勾结扶桑狗贼?”
林少冲想想也是,他昔日是英雄帮大河帮的一员,在飞龙寨时也与扶桑人斗得甚为惨烈,他的夫人也因为扶桑人丢了性命,现在更是了训大师的弟子。我是怎么了,怎会怀疑他勾结扶桑人?
“我林少冲也是与扶桑狗贼势不两立,如果之前有误会觉大师之处,请多多原谅。”
觉性哼了一下,瞪着他,心中兀自疑惑,七子究竟什么来头。
秦小秩道:“觉大师,你们都误会了,七子在豆腐铺下挖地道是为对抗扶桑人,无意中通到这里,这个地道出口就是他们挖的。”
觉性好像恍然大悟,估摸了一下七子豆腐的位置,果然就差不多在上面。
疑惑的盯着林少冲:“你们为什么不投咱们?知道地道的事又为什么不说?”
“咱们是想亲自为七女报仇!”
林少冲眼中冒火,又有几许哀伤。
觉性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但是想亲自为七女报仇,而且也想像七女那样利用地道对扶桑人予重击。
突然想起一事,用土话将七女的情形说出来。
林少冲欢喜得流泪,就像在黑暗中见到了曙光!而当下会怎么样都好像无关紧要了。
鸠山夫因为在思考怎样对付秦小秩,让三人说了这么会话。
想了这么久仍想不出办法,只好决定冒险。
正想叫那个武士去炸毁那个洞口,然后点燃炸药伺机冲过秦小秩那一关,一个蒙面妇女拉着一个小女孩缓缓从洞口走下。
觉性认得小女孩是高樱,知道高樱母女到了。
鸠山夫盯高樱母女一眼,竟好像有点愣住,妇女熟悉的身形,高樱似曾相识的异样的容颜,都让他瞬间有点愣住了。
高樱母亲拉高樱慢慢走向鸠山夫,鸠山夫忘了喝问,让她们慢慢走过来。
在鸠山夫丈前停下,妇女向鸠山夫投去凛然目光,声音极轻的道:“这是你的女儿!”
她的声音极轻,但不蒂于在鸠山夫与高樱心中投下一捆炸药。鸠山夫浑身颤抖,手中的火把与引信都几乎抓不住。高樱流出一眶泪水,刹那将嘴唇咬住。
鸠山夫颤声道:“你是樱子?”
“我不是樱子,我是阿芙!我十年前已不是你的樱子!只是,她是你的女儿!”
鸠山夫瞪着高樱,想看清晰她每一处轮廓,像在欣赏最美丽的物品,百看不厌!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他问。
“我是故意带她过来的,你想炸了镇上,那就将她一起炸了吧!”
“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引爆炸药!”
妇女厉声道:“那你立即将炸药放了!”
“我……我会……我会放的!你……你叫什么名字?”
高樱默然不语。
“你肯不肯叫我一声爸爸?”
高樱仍是默然不语。
“你肚子饿了吗?爸爸与你去吃饭吧?”
高樱紧抿着嘴,一抹泪水在脸上滑下。
“爸爸与你一块出去买点东西好吗?”
高樱突然转身抱着母亲,泪水涔涔而下。
“樱子,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他每名话都那样温柔,与刚才的大相径庭。一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从凶神恶煞变成了慈父爱夫。
“你走吧!”高樱的母亲有点哽咽。
“我不舍得这么快走!”
“你难道还想炸这里吗?”
“为了你们,我不会炸这里!而天下间,只有你们才可以让我不再炸这里!”
“那你立即把这位小兄弟放了。”
“会的,我会放了他的。”
叫那个武士立即放了觉性与林少冲,仍然抓着乔靥。
“我想知道她的名字。”
“女儿是你的,但你们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她永远只属于这里,而你只属于扶桑,属于杀害了咱们千千万人那个的地方,所以你不必要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我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他不想解释,担心解释会惹恼了高樱的母亲,更不可能知道高樱的名字。
“你想知道,那就看你日后的表现吧!”
“我现在就可表现!”
“你现在表现?你现在能怎么表现?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认为一时三刻就可洗干净吗?”
鸠山夫感到绝望,不是因为不可以忏悔的绝望,而是不能知道女儿名字的绝望!
一面是他心中英雄一样的建功立业,一面是作为丈夫、父亲天生一样的柔情。而两者是冲突的、不可调和的!